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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請!”劉尚書放下茶杯。

  沒多久,就見從外面走進來了一個年輕的武將,此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身穿一件青色的軟甲,走進書房後,一眼看見了坐在側坐的包拯和展昭,微微地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原樣,對劉尚書行禮,“卑職見過尚書大人。”

  “夏總兵不必多禮。”劉尚書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包拯和展昭假意起身,包拯道,“劉尚書,既然有客人,那我先回去了。”

  “唉……”劉尚書趕緊攔著,道,“包相莫急,都是熟人。”

  “熟人?”包拯微微一愣,轉臉上下打量夏國棟,夏國棟也在看包拯。那一張大黑臉和一身相國的蟒袍,夏國棟立刻就明白了此人是誰,趕緊行禮,“這位莫非是包相爺?卑職久聞相爺威名,今日一見,足慰三生。”

  “包相,這位是夏秋龍老將軍的侄兒。”劉尚書給包拯介紹,“夏國棟,夏總兵。”

  “哦……”包拯恍然大悟,點點頭“夏總兵不必多禮,我記得之前見你還是個少年,如今已經長成了獨當一面的大丈夫了,甚好。”

  夏國棟笑著點頭,但眼中一閃而過的疑慮還是被展昭看見了,覺得很是有趣。如果他是真的夏國棟,那麼就該知道小時候從沒見過包拯,但如果他是假的,那麼他就會懷疑以前究竟有沒有見過包拯,前著是疑惑,而後者則必然是尷尬的……看夏國棟的笑容,展昭瞧見了滿滿的尷尬,雖然只有一瞬間而已。

  “這位是展昭展護衛。”包拯給夏國棟介紹,“他也是你叔父的生前好友。”

  “哦……原來是南俠客,久仰大名。”夏國棟趕緊行禮,展昭回禮,笑道,“夏總兵不必多禮,我與老將軍相處過一段時間,他經常提起你。”

  “叔父也經常提起展大人的英武事跡。”夏國棟笑著客套,“乃是武林年輕一輩中的翹楚。”

  “不敢。”展昭笑呵呵地回原位坐下,心說夏秋龍又不是江湖人,自己跟白玉堂去幫他忙的時候他一開始還彆扭呢,說什麼朝廷大軍不用仰仗江湖人……還英雄事跡,嘖嘖。

  夏國棟這次來是因為受封,並無公務,因此交談的內容基本就是劉尚書和包拯問他的情況,夏國棟一一回答,看似滴水不漏,但實際上還是破綻百出。

  展昭在一旁喝茶,看著包拯和劉尚書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談笑風生中試探著夏國棟,心裡暗嘆,白玉堂說得一點都不錯,朝中有三狐,相國、尚書、八王爺。

  敘談得差不多了,劉尚書便問夏國棟,“可是安排在京庭驛館住下了?吃飯了沒?”

  “卑職進了京城就直奔尚書府了,行李已由屬下帶去驛館。”夏國棟道,“還未吃飯。”

  “包相。”劉尚書看包拯,“是你做東還是我做東啊?”

  “本來應該我做東的,不過本府一會兒還要進宮……”包拯似乎是有些為難,看看展昭,“不如展護衛代本府請夏總兵去一品樓吃飯吧。”

  “這樣也好。”劉尚書點頭,“你們都是年輕人,又都是練武的,話說得開些,也不用跟我們這群老傢伙擠在一起吃飯。”

  眾人都笑了起來,夏國棟點頭答應,於是,包拯帶著展昭和夏國棟告辭離了兵部。出了大門後,包拯上轎,展昭則和夏國棟一起往反方向走,去一品樓。

  “展大人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年輕許多。”夏國棟與展昭並肩往前走。

  “別大人大人的叫,多見外啊。”展昭道,“不如兄弟相稱吧,嗯……夏總兵應該是二十三了吧,和我同歲。”

  夏國棟點點頭,對展昭抱拳道,“那麼,展兄。”

  “夏兄。”展昭笑呵呵地抱拳,心說真正的夏國棟應該是比自己還大兩歲的吧……這到底真的假的,假的也未免有些太離譜了,連歲數都不搞清楚的麼?

  走到了一品樓,展昭和夏國棟進門,此時正是飯食,大堂里有不少人,展昭問跑堂的夥計,“小二,有雅間麼?”

  “呦,展爺啊。”小二回話,“雅間全滿了。”

  展昭微微皺眉,“都滿了啊……”

  夏國棟笑了笑,“不如找別家吧。”

  “嗯……”展昭點頭就想跟夏國棟往外走,卻聽夥計道,“展爺,五爺在三樓呢,就他一個人,你們要不要去搭個坐兒啊?”

  “玉堂在三樓呢?”展昭一聽來了精神,對夏國棟道,“真是巧了,玉堂也是你爹的故交,我把你請來他一定高興。”說著,就引著夏國棟往三樓走。

  “展兄說的,可是錦毛鼠白玉堂?”夏國棟問。

  “正是。”展昭說話間,已經上了三樓,推門進去,就見白玉堂正架著腿邊看風景邊喝酒呢,見展昭進來,便笑道,“賊貓,來蹭吃喝的啊?”

  展昭白了他一眼,指著身後進來的夏國棟,道,“白兄,還記得麼?這是夏秋龍夏老將軍的侄子,夏國棟夏總兵。”

  “白玉堂似乎是微微地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夏國棟幾眼,點頭,“哦……原來是夏老將軍經常提起的侄子啊。”說完,白玉堂放下了杯子站起來,走到近前。

  “白大俠。”夏國棟抱拳。

  “什麼大俠小俠的,”白玉堂笑著擺擺手,“兄弟相稱吧,我記得你應該比我們小兩歲是吧,我就叫你夏賢弟。”

  夏國棟笑得有些尷尬,展昭瞪白玉堂,“不是說跟我們同歲的麼?”

  白玉堂有些迷糊地看看展昭,“是麼?我記得夏老將軍說比我小兩歲啊……”兩人一同看夏國棟,就見他微微一笑,道,“在下足歲的確是二十三,只是叔父經常將我的年紀記小兩歲。”

  白玉堂和展昭挑眉點頭,對視一眼——小子反應挺快的麼,不過應該是比我們大兩歲才是。

  “坐吧。”白玉堂引兩人入座,對展昭道,“貓兒,我都點完菜了,你們要吃什麼單點吧。”

  展昭微微一笑,道,“你不說我是來蹭吃喝的麼,就著你那桌吃,不夠再點。”

  白玉堂曬然一笑,道,“那也行,不過三個人呢,菜少了叫人笑話,不如再加幾個……對了,夏賢弟點吧。”

  展昭有些無奈地看白玉堂——你幹嘛非叫人弟,占人便宜。

  白玉堂挑眉——老子就四個哥哥。

  展昭略有得意地對他笑了笑——這麼巧,我生辰也比你大幾個月。

  白玉堂磨牙。

  “還是兩位點吧。”夏國棟笑著道,“我對開封的菜式不熟。”

  “那我點吧。”白玉堂叫來了小二,要了三個菜,就這三個菜名往外一報,把個夏國棟驚了一跳。

  第十八話 試,送君三道菜

  白玉堂報出了菜名,叫送君三道菜,顧名思義,就是有三道菜。

  第一道是,“紅燜膝下狗”,第二道是,“白煮撩雜碎”,第三道是,“火烤土撥鼠”。

  “好嘞,五爺您稍候。”夥計記下後,屁顛屁顛就跑了,一路吆喝出去,樓下吃飯的人聽到後都樂了,紛紛哈哈大笑著,都說“給我們也上一份來!”

  白玉堂笑呵呵報菜名的時候,展昭則細細地觀察著夏國棟的神色,就見他眉頭微微蹙起,眼中似乎有些算計。

  “白兄。”夏國棟看了看白玉堂,道,“什麼菜,名字如此特別?”

  白玉堂臉上略有些吃驚地看了夏國棟一眼,這一眼讓夏國棟微微皺了皺眉。就見白玉堂給自己倒了杯酒,給展昭也倒了一杯,笑道,“這送君三道菜,乃是開封名菜啊,都是用最好的材料做成的,做工考究,是宴客的佳品啊。”

  “願聞詳解。”夏國棟對白玉堂拱了拱手,就聽白玉堂道,“先說這第一道紅燜膝下狗……”說到這兒,白玉堂問夏國棟,“夏兄知道什麼狗最好吃麼?”

  夏國棟的嘴角微微地抽動了一下,搖搖頭。

  “呵呵……自然是膝下狗了。”白玉堂喝了一口酒,道,“狗肉,對狗的體型要求很高的,一般太大的狗,肉老;太小的狗呢,又沒肉……最最好的狗就是長足了,也正好剛到人膝蓋以下位置的狗……所以就叫膝下狗了。”

  夏國棟笑了笑,抬眼,就見白玉堂邊喝酒邊自在地侃侃而談,展昭則是拿著酒杯,對著他笑,那一雙眼睛清透深邃,似乎是能看到他心裡,暗暗搖頭——這兩人,厲害!

  白玉堂裝作沒看見,接著道,“這白煮撩雜碎啊,就更講究了。”

  夏國棟微微一笑,“雜碎不是很一般的料麼,怎麼個講究法?”

  白玉堂挑挑眉,“這雜碎啊,一般人不是紅燒,就是香辣……夏兄可聽說過白水裡撩的?那不臊氣了麼。”

  夏國棟點點頭,“有理,那麼說來,怎麼個白煮法呢?”

  “關鍵就在之前的醃製了。”白玉堂笑呵呵地道,“撩砸碎最基本的一點,就是先用大量的酒來醃,用酒香將雜碎的臊氣全部去除。再用特製的醬料來塗抹,反覆幾次之後,讓味道都浸入雜碎里。然後煮上一鍋白水,只要拿個撩勺盛著雜碎放熱水裡撩一撩,燙熟了就能吃,香脆可口,所以說,雜碎,當然是撩過的最好了。”

  夏國棟的嘴角又細微地抽了抽,點頭,“有趣。”

  “至於火烤土撥鼠麼。”白玉堂笑了,“夏兄吃過老鼠沒?”

  “咳咳……”展昭喝著酒笑了一下,白玉堂一個眼刀飛過來——死貓,還笑,不想想老子為了誰那麼賣命,連本家都舍了。

  展昭笑著給他倒酒——知道啦,您辛苦。

  夏國棟看著兩人一個眼神就能交流,也覺得有趣,就搖搖頭,道,“未曾吃過。”

  “那就對了!”白玉堂點點頭,“記得啊,老鼠大多數都是不能吃,容易吃死人……不過有幾種老鼠是能吃的。”

  “哦?”夏國棟疑惑,“哪幾種?”

  “糙原上的大田鼠和大土撥鼠。”白玉堂笑了笑,道,“土撥鼠啊,個兒大,腦滿腸肥的,一個能有十來斤重,比兔子肉強多了。”

  夏國棟點點頭,繼續喝酒。

  “把土撥鼠抓住了,去皮抽筋,剁了腦袋和爪子挖出來內臟,洗乾淨了之後,先也是放在酒里浸,然後再用香料醃過,最主要的就是最後在上面塗上一層蜂蜜,往火上一放就開始烤……直烤到皮子呈金黃色滴油,外脆里嫩,咬一口口澤生香,實在是美味非常啊。”白玉堂說完,端起酒杯來喝了一口,“待會兒夏兄可得好好嘗嘗,看這膝下狗、撩雜碎和土撥鼠……哪個最好吃!”

  夏國棟的臉上一直保持這微笑,只是點頭,喝酒。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這小子,架不住了吧。

  其實這些菜名都是有來歷的,當然能想出這種門道的,也只有白玉堂了。

  當年在洛水一役前夕,宋軍缺糧,每天只有一頓飯吃,見將士們一個個餓得面黃肌瘦的,將領們也有些擔心。白玉堂想出了個辦法,帶著一隊將士去廣袤的洛河平原上抓土撥鼠、打野狗。

  糙原上的野獸都沒見過人,一個個也挺笨的,白玉堂帶去的都是些機靈能幹箭法又準的,一個下午抓回來的野狗土撥鼠就能堆一座小山。

  但是那些土撥鼠野狗什麼的,看外表實在是有些噁心,眾將士們都覺得倒胃口,寧可餓著。白玉堂也不惱,讓廚子把東西都搬到伙房去,然後就親自帶著一大幫的廚子忙活了起來。展昭跟進去看,就見白玉堂教那些廚子將野狗和土撥鼠都弄乾淨,用醃料醃製,連取下來的內臟雜碎都不浪費,用鹽搓乾淨了,也醃上。

  隨後,平時吃東西就特別挑的白玉堂親自配了料,讓廚子紅燒了那些野狗肉,悶得蘇蘇軟軟入口即化;又將那些雜碎干撩,拌上蔥蒜和香油,清慡可口;最後將土撥鼠用小火翻烤……一時間香氣四溢,引得那些官兵,就連夏秋龍都吸著哈喇子跑來了。

  白玉堂還笑嘻嘻跟眾人開玩笑呢,說這三道菜名,叫宋軍三道菜,分別是紅燜西夏狗、白煮遼雜碎、火烤吐蕃鼠。

  將士們都樂翻了,一個個餓狼似地大快朵頤。

  展昭和白玉堂剛到軍中的時候,眾將士看展昭還挺順眼的,此人和和氣氣,見人愛笑,軍中的將士都挺喜歡他的。但是白玉堂則不然,將士們都挺納悶的,白玉堂一身白衣如雪,樣貌又精貴,跟熟人倒是常開玩笑,對不熟的人卻總是霜雪覆面,感覺很不好親近,一看就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所以將士們都有些拒他千里之外。

  但是經過了這一次白玉堂發明宋軍三道菜的事件之後,眾將士都拿他當親弟弟了,誰看到都給個笑臉。也別說,白玉堂就算打了野味把那一大鍋子的菜都做出來了,也照樣還是那個纖塵不染的翩翩貴公子,身上連點兒油腥都沒沾上,大概人家生來就愛乾淨吧。其實只有展昭知道,這耗子,從來沒吃過一口三菜,有一天偷偷問他,“你怎麼不吃呢?”

  白玉堂對他撇撇嘴,“土撥鼠和野狗吃的是蟲子和腐屍,爺爺寧可餓著。”

  “那你給將士們吃?!”展昭瞪他,一邊慶幸自己也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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