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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得大家吃完飯,董氏見貴姐兒昏昏欲睡,只怕她剛吃飽就睡覺,肚裡會積食,因此只哄了她玩,又倒了一杯溫水來餵貴姐兒,見得方文信幾個出去了,這裡婆子沏了茶給方達喝又退下去收拾飯桌,便跟方達說:“上回在老李家看見他家親戚那女孩子,長的清秀,說話又條條有理,我本待打聽著人品如何,若是好的話,就說與信哥兒作媳婦,誰知一打聽,卻已許了人,真箇不逢巧。如今信哥兒跟著你打理鋪子,每日裡倒得見許多媳婦姑娘,我只怕他年紀小不懂事,萬一錯眼自己看中一個,生了什麼事就不好了。怕得趕緊幫他說個媳婦兒,成家立室,也省了我們那起擔憂的心思。”

  方達在外頭打滾,素知男人無論年紀大小,一到場面上,就是愛面子的,兒子也大了,若是被鋪子裡的夥伴激得一激,也跟著上了摘月樓,他又沒個媳婦在身邊,到時迷上了誰,自己和婆娘還不得悔之不迭,因此也深贊同董氏的話,只說確實得多留意了。若是這鎮上的姑娘沒有中意的,不如就讓巧娘幫著在鄉下說一個。嫁女當嫁比自己家門檻高些的,娶媳卻得娶比自己家門檻低些的,這是常理。

  董氏得了方達的話,自是點頭說:“信哥兒是大兒子,挑的自然要得那起明理能幹的媳婦,但是鎮上那幾戶教養的女兒最是大方的人家,現下的姑娘們不是太小就是已許了人,信哥兒不上不下的,也說不上他們的家。再退而求其次,有好些姑娘長的好了,又大字不識一個,究竟娶的是大兒媳,得要會管家看帳,這不識字卻是為難。如今往鄉下去說,人品相貌自然有得挑,只是怕難以挑到一個識字的。”

  方達揮揮手說:“看看再說罷!也不是一說就要定的。”

  正說著,卻聽得門口有人喊,卻是鄭明發和巧娘來了,原來他兩個不放心貴姐兒,硬是等不到明天,這會就來了。

  大名鄭貴晴

  不過分開一天而已,貴姐兒這會見到爹娘,卻感覺鼻子一酸,分外親切,“嗚”的叫了一聲,掙開董氏的手,猛的朝巧娘衝上去。巧娘忙蹲下身子,嘴裡萬分疼愛的叫道:“貴姐兒,小乖乖,娘想死你了,可一晚沒睡好。”

  貴姐兒一被巧娘摟住,嘴裡甜甜的叫娘,把頭埋在巧娘肩窩處聞那從出生到現在都聞慣了的氣味,雙手纏在巧娘脖子上,胖乎乎的小腿盤到她腰上,粘的緊緊的,像一隻壁虎。

  董氏見了貴姐兒跟巧娘的親熱勁,故意上去要扯她上來,卻怎麼也扯不動,不由笑道:“小孩子全一個樣,別人對她再怎麼好,她還是只記著親娘。這懷胎十個月,把屎把尿,餵奶熬夜的,沒白費功夫!”

  巧娘也緊緊摟了貴姐兒,倒像是分開不少日子似的,又摸又親的,一邊笑道:“懷著貴姐兒時,肚子比較大,挺著幹家務活倒是累的緊,待把她生下來,卻比幾個兒子容易帶。小小的時候,剛會翻身,屎尿一急就曉得挪動身子提醒我。再不理她,就會大哭。這把屎把尿把的及時,很少尿在身上,也不用一天到晚換衣裳,身上更是乾乾慡慡,一股奶香味,見著的人都喜抱一抱逗一逗。不像別人家的小娃,一抱過來就是一股尿臊味,沒生過孩子的還不敢抱。再說那晚上,硬是睡的好,張大嬸就說,這娃身子壯,吃的多,氣血足,夜裡就極少鬧著大人,大人孩子也都睡的足,真正是福氣。這一晃眼,就一歲多了,倒像是不久前就生下她似的。”

  巧娘跟貴姐兒分開一晚,心裡一時怕貴姐兒睡不慣方家的大床,一時怕她晚上要找娘哭鬧,一時怕她吃不好,足足的擔心了一晚沒睡好,等不及明天就扯了鄭明發上門來要接回貴姐兒。這會兒見董氏說起孩子就是跟娘最親這話,忍不住就叨叨了好些貴姐兒小時候如何如何的話,證明自己沒白疼她。

  董氏聽得巧娘長遍大論的說起來,插嘴說:“昨兒晚上也睡的極好,並不鬧人。只是昨天你們走時,找不著人,哭了幾聲,只一會就哄住了,也算是極好帶的。”說著又用手去扯掛在巧娘身上作壁虎狀的貴姐兒道:“好了,好了,都摟了這麼一會了,該讓你娘去洗個臉,喝杯茶才來抱你。”

  貴姐兒猴在巧娘身上,只覺安穩的很,被董氏扯得一扯,強抱了過去,正要扁扁嘴哭起來,嘴裡卻被塞了一顆糖,這下哭聲馬上止住了。說實話,貴姐兒剛剛也驚奇自己的舉動,完完全全的投入於自己是小孩子這樣的情緒中,見到巧娘,就覺得鼻子一酸,被親娘拋棄了一天之後那種委屈,別後驚喜等等全湧上心頭,非得去纏在巧娘身上才覺得安全。

  待得鄭明發和巧娘洗了臉出來,又沏上茶來喝了,貴姐兒嘴裡的糖還沒溶盡,自是過去甜甜的叫了一聲又一聲的娘,把巧娘叫的心裡直發軟,忙著又把她抱到膝蓋上,扳著臉親了又親。

  董氏這裡打趣道:“怎麼只跟你娘親熱,就忘了你爹呢?”

  貴姐兒伏在巧娘身上不說話。鄭明發自己笑了說:“自打出生,都是巧娘帶著她,我這個做爹的除了給她起個名,啥也沒做,甚至也很少抱過她,她不跟我親熱,這也正常。”

  董氏見他們喝完了茶,知道他們一路上趕來渴的緊了,現下天又熱,正是該多喝點茶,忙又起身再給他們各沏了一杯茶,笑問道:“貴姐兒這個名不是小名麼?什麼時候正經給她起個閨名?”

  鄭明發又喝了一口茶,隨手拿了擱在邊上的扇子自己扇了扇,又去給巧娘和貴姐兒扇了幾下,一邊答董氏的話說:“正經的閨名其實已是想好了,就叫鄭貴晴。只是我娘不讓人叫這個,說她還小,怕叫大名沒的折了她的福氣。給她起這個名時,我娘居然令我寫了,拿了去給那個曾老道掐算了一回,讓他給測這起的名兒好不好呢?想來榮他們當時,我娘也沒這般著緊過,正經是疼著這個寶貝孫女了。”

  董氏聽了笑著說:“想你們鄭家,女孫向來少,如今貴姐兒這般乖巧,大人如何不疼在心裡?不是說貴姐兒大伯娘趁著你弟弟辦喜事的當兒,跑了回去想認回你們麼?她生的小女兒,如今有六歲了吧?聽得極會說話,嘴巴最會討人歡心的,可有回去讓你娘疼愛疼愛?”

  董氏之所以這般問,卻是當時鄭明發與巧娘定了親,還沒過門時,鄭尾生就沒了。鄭明興霸著家產,極是欺負了鄭明發他們一通。方達和董氏待要出面撐著鄭婆子和鄭明發,卻因為巧娘沒過門而不好出面,雖然如此,為著巧娘的將來,也硬著頭皮找鄭明興和他婆娘講了一些話,不想鄭明興根本不給他們面子,還噴的他們一臉屁,說的話極不好聽。方達男人家的,不屑於把鄭明興說過的話一直重複,董氏一想起卻還是要冷笑的,這會不由哼得一哼道:“想當初,鄭明興那個小子還看死我們不會把巧娘嫁給你呢!還說道你若是有出息,他就把鄭字倒寫,再爬到你跟前舔你腳底,承認自己有眼無珠。這話我還記著,只看他什麼時候來舔你腳底了!”

  董氏沒有阻止方達協助鄭明發再讀書考舉人這件事,除了自己幾個兒子確實不像讀書的料,親戚們又沒一個讀書人撐著,到了鎮裡那幾家大戶去抬不起頭來之外,還是因為那回找鄭明興說話,被他激的狠了,後來見巧娘還是想嫁鄭明發,自然就一直盼望著鄭明發能有出息,將來可以看鄭明興怎生下場。

  見了董氏的神情,巧娘自然知道她還記恨著鄭明興,聽得呂氏當日也去湊熱鬧,跟鄭婆子一樣不痛不快著呢!自然低了頭說:“就算他們想認回,也沒那般簡單的。辦喜事那日,我婆婆受了她一杯茶,倒不是真消了氣,只是卻不過嬸婆的面子,再有那一眾鄰居都在,大家幫著說道,也不欲在辦喜事那日跟人置氣,只得胡亂喝了她的茶,省的她在那兒又跪又說的,像是虐待了她似的。倒是黑桃受了她一隻玉鐲,喊了一聲大嫂。”

  董氏點點頭說:“總之,你們出息了,就有他們好看的。”

  人力蕃薯粉

  雖是夏季,日落的晚,但是巧娘想著張黑桃這陣子身子沉重,做不得許多重活,鄭婆子又忙著要把蕃薯輾了得些薯粉,實實走不開,因此說了一陣子話,就忙忙的要告辭。

  董氏萬分不捨得貴姐兒,又強留不得,少不得把她昨天至今天看著喜歡玩的,喜歡吃的,一股腦的裝在提籃上,令鄭明發提著回去。另又把一串菩提銀鏈子遞給巧娘說:“這是你大哥前幾年出海得的,雖不是很值錢,寓意卻吉祥,你先給貴姐兒收著,過些年她大些,才拿出來給她戴罷!”

  巧娘看那銀鏈子,隔著小小的銀錠子就串一個菩提果,難得的是那菩提果比尾指還小,呈扁球形,周圍散布星星小點,中間天然有一個洞,方便穿孔。她正端祥,董氏又笑道:“據聞這菩提也稱星月菩提,中間那個洞意為月亮,周圍散布的那些小點是星星,俗稱眾星拱月。貴姐兒戴上這個,將來也做一個眾星拱月的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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