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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我?什麼是愛?一場遊戲、一場欺騙、一派謊言!我被愛耍得還不夠慘嗎?你還和我開這樣的玩笑!你覺得我還能相信那玩意兒嗎?什麼山盟海誓,什麼矢志不渝,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我不相信男人的摯言,更不相信男人的愛!”她不會再上當了,任憑他的表情再偽裝得多麼誠懇,看她的眼神有多專注……她轉開頭不去看他的臉。

  “不是玩笑!我不會!”靈亦軒固執地按住她的雙肩,讓她直視著他的雙眸。一向內斂的他,壓抑的感情一旦釋放,那突然爆發的澎湃熱情就如猛獸發狂般無法歇止。

  “你會、你會!我曾經以為,對我永遠永遠都不會變的絕塵都改變了,還有誰值得我相信……”無法再說下去,她一隻手無助的揪緊了胸口的衣服,整個人蜷縮了起來。

  “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他衝口而出地說到一半,又警覺地猛然住口,把後半句話生生地咽了回去。

  “只是什麼?”

  “只是無法再愛你。”

  “我不明白,什麼叫作無法再愛我?他背叛了我,這是事實!”她睫毛顫動著,像已經無法承受即將墜落的淚珠。

  “我不是他,我不會!要如何,你才相信?”他低問,整顆心提得高高的。

  “我不知道……”她垂下粉頸,她已經很累了,心裡有一塊大石,踢不開,也搬不走,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心力憔悴的她,已無力再承受另一塊,無力承受……

  靈亦軒沒有說話,只是走到一邊,拿起桌上的一根筷子,朝著自己的胸口舞畫,伴隨著鮮血汩汩地流出。

  “你在幹什麼?!小軒,你瘋了嗎?”冷落嚇呆了,大張著嘴巴看著他自殘一般的舉動。她撲上去,把他手中的兇器奪走,扔到地上,全身簌簌地抖。

  靈亦軒扶著冷落的雙肩扳正她的身子,使他們倆臉對臉,然後輕輕握起她的右手,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柔聲道:“落,在這裡。”

  當下,冷落震驚得無以復加。

  眼睛發脹,她知道自己快要哭了,拼命的咬著牙,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她看見了什麼?!

  他胸口心臟的位置,駭然有了一個字,雖然鮮血淋淋,但是她看得很清楚,一個“落”字。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傻……”她的手顫抖著撫上那個“落”字,嘴角划起一個淺淺的弧度,眼淚乘機流入嘴裡,鹹鹹的,澀澀的,卻有了一點甜味。

  “證明。”他深情地凝望著她。只是一下,但冷落看得真切,他的嘴角竟然漾開了笑容,“這裡只有你。”

  她被他的話震懾住了,悲苦的心仿佛被照進了一縷陽光。

  她真的可以相信他嗎?

  瞬間,一種前所未有的惶恐襲上心頭,心底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警告著她:“傻瓜,傻瓜,你忘了嗎,再深的愛也是會變的,再深的情也是會淡的,上一個傷巴還沒有癒合,難道你還想再次被傷害?這一刻他說愛你,或許,明天醒來,他就會把他說過的話全忘記,女人善變的是臉,男人善變的心,冷酷的時候會叫你寒心。”

  對,對,對,她差一點就要被迷惑了。她要把這妖孽趕走!

  冷落一把甩開他的手,“你走,你不要說話,我什麼都不要聽!我討厭你,一點都不喜歡你……你走、你走呀!”隨後她拉開房門,推他出去。他呆呆地看了她半晌,目光里透出一絲她從未看到過的悲傷。接著,她猛力的甩上了門,靠在門邊偷偷的哭泣。

  對不起……對不起……

  她傷了他的心。

  可是她不是故意的,現在的她已經不相信什麼天長地久了,刻骨銘心的戀愛讓她受了太多的內傷。她再也玩不起什麼愛情的遊戲,傷害有過一次就夠了,那是什麼後果她比誰都清楚,心已隨風去……

  第五十七章

  一天,兩天——

  他站在外面一動不動。

  快走啊,快走啊!

  他還站在那兒幹什麼?為什麼還不走?他的胸口還在流血……

  三天,四天——

  天上下起了紛紛揚揚、飄飄灑灑的飛雪。

  他撐不了多久的,撐不了多久,只要不去管他……

  五天——

  已經下了一整天的雪,為什麼那個男人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為什麼?!

  兩行熱淚忍不住流下,她飛也似的跑出門外。

  “夠了……小軒!”冷落啞著聲輕喚。

  佇立在雪地中的人沒有理她,身上頭上都落滿了雪,連睫毛上都凝結了冰晶。

  “我說夠了,你聽見了嗎?”她哽咽不已,緊緊的抓住他的袖子,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像心疼似的。“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你這是在自殘啊!你為什麼不離開,我叫你離開,你還留在這裡幹什麼?……我不值得、我不值得!”

  他的神情依然是平靜的、漠然的,冰致雪白仿若神佛一般完美無缺的臉上,瞧不出絲毫的感情,唯有那雙冷凝的眼底深處燃燒著一把熾火,濃而烈地緊緊鎖住她的不放。

  “你說話呀,為什麼不說話?”一抹難解的眸光自她眼底迅速地一閃而過,她像猛然想起了什麼,繼而不敢置信地瞠大雙瞳,更張大了嘴,可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來。熱淚瞬間模糊了視線。

  因為她要他不要說話,所以……所以他不說話嗎?

  為什麼他總是對她的話那麼言聽計從?!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撲上去抱住他的腰,啞著嗓子低語:“可以了……你可以和我說話了。”

  靈亦軒整個人重重一顫,原本冷凝的眼一下子亮了起來。

  “你……終於……肯……相信……我……了……”他面色慘白若死,顫抖著干唇,卻滿臉都是欣慰而滿足的笑。那樣的笑容,灼痛了她的眼,晃亂了她的心,一股好酸好酸的感覺揪住心房,緊得胸口泛疼。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他是無怨無悔、真心誠意的呀,他是用命來證明著自己的真心,更多的淚珠兒爭先恐後地往下掉落,輕顫的手哆嗦著伸出去捧住他的臉,“我相信,我相信……”

  這是他聽到得這世間最美麗的詞句,靈亦軒幸福的暈了過去。

  “大夫,小軒他怎麼樣了?”冷落在一旁焦急地問。大夫是她好不容易十萬火急地從山下拉來的,老是老了點,可他的醫術是小鎮最好的。

  大夫氣喘吁吁,手裡邊把著脈,邊抬起頭回道:“嗯!他失血過多、饑寒交迫,好在有功夫底子撐著,倒是胸口的傷比較嚴重,就算好了也會留下很深的疤痕。我先幫他包紮一下,再開幾副去寒的糙藥。”那就是沒危險了吧,她終於鬆了口氣了。

  “姑娘,下次你可不要再拉著我跑了,也不讓我歇息一下,我這把老骨頭都快散掉了。”大夫口裡嘮叨道。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唉,今天真是諸事不順,剛開鋪子就來了一個冷冰冰的姑娘,不抓藥也不看病,稀奇古怪地問了我一大堆東西,什麼失憶呀,什麼忘情呀,都不明白她在說什麼,結果剛送走了她,瞧,又被你拉到了這個荒山野嶺,鳥不拉屎的地方,回去說不定天都黑了……”大夫嘴裡不住地嘟囔。

  冷落沒在意地聽著,伸手輕撫了下小軒的頰,燙得嚇人。她立刻轉頭對大夫道:“大夫,他的頭好燙!真的沒事嗎?”

  “只要燒能退,傷口不再惡化,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大礙。今天晚上要好好照顧,別讓他再著涼。”大夫收拾好醫具就離開了。

  半夜裡,靈亦軒開始發起高燒。

  “好冷好冷……”他痛苦地蜷曲著高大的身軀,手腳頻頻打哆嗦。

  冷落將所有能蓋的、能取暖的被褥、衣物全都取了出來,一床一床的覆蓋在他的身上,將他包得密不透風。只要他發一場汗,那他的高燒就會退了。

  才一會兒他的臉上、額上,就已經冒出了滴滴汗珠。

  拿起軟巾,她輕柔地替他拭汗,卻發覺被裡的他,身上全被汗水浸濕了。他極不舒服地動了動身子。

  流汗了就要幫他換衣服,可是……這樣好嗎?她自問著。遲疑了幾秒,她立刻揮去自己的顧忌,他現在是病人,她是出於一片好心才幫他換衣服,又不是存心不良。這麼一想,心境就光明正大多了。

  “落……”就在她正替他拔褲子拔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驚醒了過來,嚇得她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他看了看自己裸露的身子,和拉著他褲頭的小手,表情羞窘和不知所措。

  冷落瞬間像被抓包似地心虛了,她心一慌,不覺脫口而出:“我……我會負責的!”

  他聽到後才露出安心的表情,又倒頭沉沉睡去。

  她整個兒傻愣愣的怵著不動,懊惱十足的模樣喃喃自語:“我幹嘛要負責,我幹嘛要負責……我又不是男人……”

  第五十八章

  自從那天之後,冷落漸漸找回了自己,一種丟失了很久的生活方式,那種純粹快樂的生活仿佛又回來了。靈亦軒伴在冷落的身邊,冷落的臉上也不再是虛偽的笑容,而是真真切切發自內心的微笑。

  她每天都給他煮很難吃的飯,看他全部吃掉還硬說好吃的樣子,她很開心。

  無聊時,她會拉拉他的銀髮,捏捏他的冰臉,像是玩弄娃娃一般,他明知道被她調戲卻只會臉紅而不拒絕,她很開心。

  她命令他正常說話,不聽話就打他手心,看他頻頻被打手心委屈皺眉又不得不從的樣子,她很開心。

  她要他堆雪人給她,模樣難看不行,個頭太高不行,噸位太胖不行,看著他被她挑剔得快要抓狂的神情和紅通通的雙手,她很開心。

  其實快樂不像想像中那麼難,快樂其實很簡單,每日差不多就是這些事,簡簡單單的快樂,快快樂樂的就是幸福,看著小軒,咧嘴笑,就是了。

  或許,你失去了一個人,卻也因此得回一個人。你失去了你自以為你愛得那個人,卻得回你的自我。

  夜裡,靈亦軒坐在床邊,冷落幫他換著紗布。

  他的復原狀況良好,可再看到他胸口上的傷痕,冷落心頭仍是一顫,那傷疤就像是她在他的身上打下的一個烙印,一個標籤,一種儀式,一個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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