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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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無星無月,室內燭火搖曳,帷幔飄搖,空中瀰漫著濕氣,似有驟雨將至。

  陸鴻手中端著陸芷柔塞進來的酒杯,冰涼的杯身,似乎殘留著一絲溫潤,她掌心留下的溫度。微垂著眼帘,望著杯盞中的酒水,蕩漾著圈圈漣漪,那是他的手在顫抖。

  她說她要走了。

  永遠的離開他的視線里,他想他會反應激烈,偏執的一如當年,將她囚禁在院子裡。可看見她眉眼間裡的淡然,眼稍似蘊含著一絲淡笑,他覺得不重要了。

  這些時日來,她頂著輿論好好的活著,沒有如陸貞兒一般選擇了結。他就知道,陸貞兒的死對他造成的衝擊,他便再也無法狠下心不擇手段將陸芷柔禁錮。

  只要她活著,她想要的,他都給。

  陸鴻稍稍定心,勉強的笑了笑,「你不怕我,肯對我笑了……算起來,有二十幾年你不曾對我如此和顏悅色。喝,這酒自然要喝。」端著酒杯往嘴裡送。

  陸芷柔看著他一口吞咽下去,染著口脂的紅唇,勾勒出一抹絢麗的笑,透著絲絲的怪異。

  陸鴻看著便移不開眼,看著她將手裡的酒送到唇邊,忽而揮手打落,清脆的碎裂聲響徹室內,陸芷柔不禁愣了。

  「柔兒,你去見一見貞兒。不管你在意或者不在意她,她都是我們的女兒。我亂了倫常,於世間不容。即便如此,我不曾後悔,從未後悔對你的所作所為。」陸鴻握緊手中的瓷杯,忽而兩道淚下,轉過身去,大概是不想讓陸芷柔看著他的失態,「貞兒,我對不起她。」他想過等陸芷柔病情穩定,陸貞兒為人母的時候,道出真相來,讓他們母女相認。只是從未想過陸貞兒,想過她心中是何感受,她是否能夠接受這道德敗壞下的產出她的身份。

  果然啊,她的死,給他當頭一棒,幡然醒悟。

  陸貞兒結束她的性命,手段激烈。千萬種死法,她挑選的是割腕,血盡而亡。這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她厭惡身上的血脈。

  她無法接受!

  陸芷柔心中驟痛,嘴上的話,卻是違背心愿:「她死了也好,免遭世人詬病。陸鴻,你還不明白,貞兒她嫌髒,不說別人的恥笑,她連自己也看不上這種出身,更怕日後遭受她兒女的鄙棄,這對她來說才是挖心刺骨。」對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陸鴻後退幾步,陸芷柔這句話何嘗不是在反射他們自己?

  心口一陣絞痛,渾身的血液齊齊向喉間奔涌而去,『哇』地連吐幾口鮮血。他的臉孔慘白如紙,嘴上掛著一縷血。

  滿目的血紅,陸芷柔心中卻十分的暢快,他的臉色煞白,嘴唇毫無顏色,額上冷汗涔涔直滾而下。捂著心口,跌倒在血泊中,忍受蝕骨刮肉的痛。

  看著他如此狼狽的模樣,心中的厭惡再也壓制不住,一雙杏眼中布滿恨色,冷冷的盯著他,怨恨的說道:「你心思齷齪,亂了人倫,毀人害己。老天爺不開眼,還沒有給你天譴,我等不到,也不想等。貞兒……你對不起她,那便下去給她賠罪道歉!」

  說到激動之處,陸芷柔劇烈的咳嗽,滿嘴鮮血如落英般灑在素色的裙擺間,艷麗至極,映襯的她傾城絕艷的面容失了三分顏色。眉眼間的快意,平添幾分戾氣,使得她的容顏生動而奪目。

  她說:「你知道酒里有毒,順我心意喝下去,我便會不計較?陸鴻,我只恨自己怯弱,沒有在你對我做那些禽獸的事情,殺了你!」

  失而復得,得而復失,她的心緒跌宕起伏,恨意盈滿胸腔。

  貞兒,為什麼是貞兒?

  陸芷柔眼底蓄滿水光,該死的是他們!

  陸鴻抽搐幾下,再無生息。

  死了好!死了好!

  陸芷柔於冷笑中,一行清淚沿著臉頰而下,她的臉色愈發慘白,笑意中帶著自嘲與嘲人。最該死的是她,如果她知恥的了結性命,何至於落到今日拖累陸貞兒,害得她死了?

  沒有她,就沒有今日的這一切。

  死了好,都死了好。免得污濁了這世間……

  ——

  大雨忽至。

  潮濕的水汽蒸騰而上,邱月茹身著薄薄的春衫,肌膚上泛起雞皮疙瘩。

  她冷。

  撐著病體坐起身來,想要喚婢女進來服侍她更衣。

  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來人推開門進來,頭上、身上都濕透了,腳下流淌著一灘雨水:「夫人,姑奶奶她殺了老爺,自盡了!」

  「你說什麼?」邱月茹猛地抬頭,滿面驚愕,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陸芷柔殺了陸鴻?

  這不是笑話嗎?

  陸芷柔見到陸鴻,便瑟瑟發抖,話都說不全,殺人?

  她怎麼敢?

  可婢女的模樣,她不得不相信這是真的!

  邱月茹連忙起身,趿著繡鞋,走到屋外,便聽婢女跟在她的身後說道:「奴婢聽說是成王妃自盡,姑奶奶受了刺激,方才與老爺同歸於盡。」

  邱月茹面色劇變,倏然看向婢女,盯著她一張一合的唇,耳邊的聲音全都消失了,只有那句『成王妃自盡』在腦海中迴蕩。

  成王妃是誰?

  陸貞兒。

  貞兒怎得會自盡?

  邱月茹怔怔的愣在原地,臉色煞白,她沒有想要陸貞兒死。她只是……只是……

  心口一陣鈍痛襲來,邱月茹踉蹌的靠在廊柱上。她說出那樣的話,可不就是逼著陸貞兒去死?

  「不,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只是想給陸鴻一個教訓……」邱月茹的眼角,涌落兩行淚水,唇瓣囁嚅顫動著,後面的話被雨聲沖刷。

  她是真的將陸貞兒當作自己的女兒,從未想過她會有今日。她想要報復的是陸鴻與陸芷柔,陸貞兒是成王妃,就算輿論壓迫,無人敢將她如何。

  可是,她邁不過心中的那道坎。

  邱月茹一頭栽進雨中,朝陸芷柔的院子而去。突然,幾道人影攔住她的去路,揚聲道:「夫人,太傅有命,吩咐屬下將你送去邱府。」

  邱月茹兩眼發黑,冰冷的雨水濺在她的身上,陣陣發冷:「滾開,我要去見老爺!」

  「帶走!」護衛並不與邱月茹多費唇舌,一揮手,身後跟著的兩個人,將她鉗制住,送往邱府。

  邱月茹激烈的掙扎,憤怒的說道:「你們反了!還不快將我放開!」心裡被恐慌籠罩,腦子裡一片空白,她只知道她不能會邱府,她給陸鴻生兒育女,他臨死將她遣送回邱家,與修她有何區別?

  她不甘心!

  她如何能甘心?

  勞心勞力為他操持,臨了落得個一清二白,休棄回府。

  邱家家主是她大哥,秉承名士之風,清靜無為,灑脫倜儻,卻是最好顏面。她被下堂趕回去,只怕會被趕去家廟。她素來驕奢慣了,如何受得住廟裡清苦?

  無論她如何嘶喊,最終依舊是被送回了邱府。

  ——

  時光飛逝,轉眼一月過去。

  明帝已經葬入皇陵。

  褚明衍登基,他並沒有宣布陸貞兒的死訊,將人暫放在冰窖里。

  他吩咐人在國寺後山峭壁上修棧道,洞穴深處常年陰寒,在內建冰室,冰室造成,便將陸貞兒移送到冰室中,將她完好的保存下來。

  陸家勢敗,太傅之位褚明衍給了自己人,並且對邱家施壓,邱月茹比起她想像中的日子還要艱難。

  這一日,早朝後,百官進諫,充盈後宮。

  褚明衍暫且壓下來,回到勤政殿,便見白露站在殿中央,打量著勤政殿。

  白露聽到動靜,中肯的評價道:「大周比大慶富饒,戰馬短缺的問題,因為郡王妃的緣故,漸次改善,卻依舊比不上大慶。」白露唇瓣含笑,望著站在門口的褚明衍,他渾身掩不住疲色,一襲明黃龍袍加身,襯得他身姿挺拔,散發著威嚴的氣勢。盯著他冷肅的面容,一雙眸子即使疲倦也難掩銳利,讓她十分的陌生。定了定神,問道:「早朝百官勸你納妃了?」

  他心中有陸貞兒,可卻註定不能守著陸貞兒而活。江山同樣重要,為了這個位置,他們籌謀已久,失去良多,他身上肩負著使命,由不得他隨心而為。

  「你早晚得需要子嗣,需要一個女人能做你的左臂右膀,我相信,我比任何人都合適。」白露放低了自己的身段,「你也可以納大臣之女入宮鞏固你的權勢,我不會插手,為你守住後宮。」

  褚明衍揉著眉心,坐在龍椅上,翻閱奏摺:「誰都可以,唯你不行。」

  白露面色陡然一變。

  「大周的皇后可以出身低微,卻不能是大慶的子民。況且,你的身份,我該對你放心?」褚明衍嘴角露出一抹譏誚,語氣十分薄涼:「鬧夠了?哪兒來變回哪兒去,朕沒有閒功夫同你胡鬧。」

  他刻薄的話,化為利刃,刀刀鋒利的劃在她的心口,臉上的笑再也維持不住,「我……」

  「阿福,送她離宮。」褚明衍一個字也不想同她說,直接趕人。

  白露也有自己的底線,縱然滿腹屈辱與委屈,可她仍舊無法怨懟他。

  一年的相處,足夠她了解褚明衍。他並非介意出身的人,方才說出這般刻薄的話,無非是想要打消她的念頭。

  除了她,誰都可以。

  他不想要一個對他有情的女人,她之於褚明衍,終歸是有一些不同,只是這一些不同無法令他愛上她。所以,他不能也不會辜負她的一腔情深,無法回報她的感情,便不願給她任何的希望。他寧願娶一個只有利益交換的女人,也不會要她。

  正是因為懂,她才愈發放不下,怨不了。

  「阿衍,我問你最後一遍,無論如何,你都不會娶我?即便……大慶用我來聯姻?」白露用盡渾身的力氣,將徘徊在心裡的問題,問出來。

  褚明衍乾脆話也不說了,眸子裡一片冷嘲。

  白露臉色蒼白如雪,點了點頭,不再留戀的轉身離開。

  ——

  郡王府。

  謝橋一直在打探榮親王的下落,她會見魏青的時候,見到了季雲竹。

  季雲竹與榮親王在一起,她提供了見到季雲竹的地點,終於有了一點消息。

  狡兔三窟,她也並未抱有多大的希望。只需要確定,榮親王在京城便可!

  隱衛將一封信放在謝橋的面前,謝橋瞥一眼,臉上浮現一抹笑意,玉傾闌的來信。

  拆開信封,抽出信紙,裡面的內容令她眉眼舒展開來。

  常樂的毒已經全解,正在調理之中,但是毒造成的影響目前看不出來,需要日後才能顯出問題。依照她現在的表現來看,並無影響。

  謝橋長吁一口氣,陡然間,記起陸貞兒來。腦袋不禁隱隱脹痛,心裡祈禱著她沒事。

  「郡王妃,白小姐求見。」半夏進來通稟。

  謝橋一怔,白小姐……白露?

  將手裡的信收進懷中,讓她將人請進來。

  半夏出去,請白露入內,捧茶放在她的手邊,退了出去。

  白露坐在雕花椅中,心事重重的模樣。

  「白小姐今日怎地得空前來?」謝橋率先開口。

  白露抿緊唇,靠在椅背上,臉上流露出一絲極淡的悲傷:「今日來,我有一事要求你。」隨即,自嘲的一笑:「說起來,我倒是還欠你一個人情。」

  謝橋笑道:「那不過是一樁小事罷了,不必掛懷。」

  白露忽而語出驚人:「郡王妃的命數早該盡了,命格也有所改變,我參不透你的命運,所以猜想你會是我要找的人。」

  謝橋錯愕的看向白露,她冒用別人的身體,借屍還魂,若是沒有她的魂魄,前身的命數是該盡了。

  「我是大慶聖女,自出生便被選下來,習得秘術,可以逆天改命。師傅說這是禁忌之術,門中無人啟用過,我想試一試,需要有人協助。」白露希望褚明衍有個好歸宿,他與蘭陽的一段情,因為身份的緣故,無疾而終。如今,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女人,又紅顏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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