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常樂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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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涼如水。

  幽深小徑旁掛著宮燈,昏黃的燈火宛如螢火,夜風中飄搖。

  謝橋踩著大風颳落的殘花,帶著清雅的香氣,踏進靈堂。

  靈堂里,香燭氤氳的煙霧裊裊飄散在空中,薰染得口鼻發澀,心口沉悶。

  陰風陣陣,白紗漫天飛舞。

  一抹白影盪入容霖的眼中,頓時毛骨悚然。陡然抬頭望去,謝橋幽深的眼睛撞入他的瞳孔中。容霖只覺得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宛如深不見底的黑洞,明亮的燭光映照在她的眼中,立刻被吞噬殆盡,半分光亮不曾透出,瀰漫著沉沉霧靄。

  他有那麼一刻,感覺到靈魂仿佛被吸附。凝神望去,便又似覺得她那雙眸子宛如波瀾壯闊的大海,包羅萬象。心中的恐懼,怒火,被溫和的海水給沖刷撫慰。

  他聽見自己問:「你來這裡做什麼?這裡並無旁人,無須你假惺惺獻殷勤!」

  「我只是來守靈,並非在你跟前獻殷勤。」謝橋不躲不閃,眼中似帶著一絲笑,不曾錯開他的視線半分。

  容霖看著謝橋的眼睛,遍體生寒,想要移開,卻像是膠黏住一般,移動不了絲毫。

  一股慌亂之意,在心中緩緩滲出,蔓延。

  「三叔,你這是怎麼了?我身後有人麼?」謝橋看著他瞪圓的雙眼,眼中帶著深刻的懼意,正在漸次加深。謝橋嘴角的笑意愈發濃烈,配合的回頭看一眼,身後只有婆娑樹影投映在門板上,巨大的陰影籠蓋下,宛如蟄伏的巨獸。隨風搖擺下,張開血盆大口,仿佛一躍而起,將他整個吞噬。

  容霖後退一步,卻發現腳下生根一般,渾身僵滯住,動彈不得。

  謝橋的聲音里透著焦急:「三叔,你這是怎麼了?」

  恐懼如颶風一般席捲著容霖全身,身心皆受到摧殘,雙腿發軟,籟籟發抖。

  「我……我是怎麼了?」

  容霖問。

  謝橋說:「三叔,你動一下。」

  「不能動。」

  謝橋的臉色漸變,明亮的燭光下泛著白,如同褪了色的畫布,透著慘澹之色:「難道是祖父他們來索命?」

  嘣——

  容霖腦中的一根弦繃斷。

  腦中一片嗡鳴聲,她清冷的聲音具有穿透力,在一片嘈雜中,清晰迴蕩。

  「聽聞逝世之後,人的靈魂會徘徊七日不散,為生前做告別。有的託夢給他們最親近的人,傳達他們的不舍。如果是憎恨的仇人,怨念深重,而仇人恰在他們靈堂里,便會索命。當時無事,難保之後會有意外發生。」謝橋不疾不徐的聲音,宛如春風般令人舒暢,可容霖卻覺得背脊生寒,四肢發冷。又聽她繼續說道:「開始的時候,會被束縛住動彈不了分毫,緊接著,意識會被控制,藉由仇人的口,道出真相。」

  容霖張了張嘴,嚇的已經失言,頭腦里一片空白。

  轟隆——

  天際驚雷炸響,一道白光劈在他的臉上,恍惚間仿佛見到漂浮在半空中的鬼影。

  『啊』地一聲驚叫,屋外『嘩啦』下著瓢潑大雨。

  容霖嚇破了膽。

  忘記與謝橋之間的咀唔,費力的張口緊抿的唇瓣,想像她求救,嘴裡卻是說道:「父親與我斷絕關係,掃地出門,此生不負相見。害死我兒的賤婦,他卻好吃好喝的侍奉著。既是不認我,為何又認我娶的賤婦?我仕途上,他從中作梗。二哥向來不如我,仕途上卻越走越遠。同樣是兒子,卻是天差地別的待遇,我如何甘心?」

  「所以,太子找上你的時候,給你平步青雲的機會,你便殺父弒母?」謝橋聲音冷了幾分。

  容霖臉頰劇烈抽動,你胡說!

  「是。」

  這一個字從嘴裡吐出來,容霖幾乎要咬斷舌頭!

  容霖仿佛受到激烈的刺激,渾身痙攣。

  謝橋之前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在腦海中回答。呼吸麻痹,眼皮子上翻,倒在地上。

  嚇昏過去。

  謝橋冷眼看著倒在地上的容霖,緩步走向門外,便見曹嬤嬤跪在地上,雙手被捆綁住,看見謝橋緩步而來,『唔唔』喊叫。

  謝橋拂弄著被帶著濕氣的風吹亂的袖擺,眉眼冷清,睥睨著曹嬤嬤,「只給你一次機會,說話前,好好想一想,說什麼,該如何說。」

  婢女拿掉曹嬤嬤嘴裡塞著的布團。

  曹嬤嬤不顧嘴裡的酸痛,哭著說道:「郡王妃饒命啊!老奴被逼無奈,不是真心想要潑您髒水,三老爺威脅老奴,不按照他說的去做,不給老奴一條生路。」曹嬤嬤見著謝橋眼底的不耐,趕忙說道:「三老爺找姑奶奶,幾次幫他在老夫人面前說些好話,讓老夫人尋老太爺通融,念在父子一場,莫要趕盡殺絕。老夫人自顧不暇,如何能夠幫扶他一把?三老爺便就此記恨上老夫人!」

  「昨兒個他來質問老夫人,為何不願幫他,老夫人被關在院子裡,脾性日益見長,性子暴躁。三老爺口氣不虞,刺激到老夫人,兩人生了口角,三老爺失手將凳子砸在她的心口上。這一出手,便紅了眼,老奴拉也拉不住。不過三兩下,老夫人便沒了動靜。」

  「三老爺嚇著了,扔掉凳子,看著沒了生息的老夫人哭了。老奴心中害怕極了,趁機要逃走,被門口的人攔住,才會有之後的事情。」

  謝橋擰眉,在判斷著曹嬤嬤話中的真假。

  「郡王妃,其他的老奴都不知。老奴對老夫人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昧著良心未能指控兇手,形勢所迫……」曹嬤嬤開解的話,在謝橋凝結成冰的眸子裡,漸漸閉了嘴。

  屋子裡的動靜,她一字不落的聽進去,驚懼不已。她認為,郡王妃是會妖術,讓三老爺竟說了實話!

  知道欺瞞不住謝橋,哪裡還敢吐露半句假話?

  忠心耿耿?

  好一個忠心耿耿!

  「你如此忠心,我便成全你。」謝橋抬眼看向秦驀,爾後對藍雨道:「給她一個痛快。」說罷,轉身看向一臉複雜的容譽。

  容譽看了謝橋一眼,目光落在她身後的曹嬤嬤身上。

  曹嬤嬤嚇得肝膽俱裂,未曾想到謝橋不會放過她,當即求饒道:「郡王妃,老奴——」話未說罷,整個人軟軟倒在地上,藍雨如何出手,他們也並未看見。

  藍雨面無表情的站在秦驀身後。

  容譽看著眼前身形纖細,弱不禁風的謝橋,手段強硬,殺伐果決,不由垂目,盯著地上的曹嬤嬤道:「你喚我來,就是為了聽一聽這真相?」

  謝橋覺察到容譽情緒不對。

  下一刻,容譽笑了,笑容帶著一絲謝橋看不分明的意味:「容華,何須多此一舉。我們不信你,無法阻攔你出現在這裡,我與你二嬸娘亦是不會見你。」

  謝橋怔愣住,這一刻,覺得有些看不懂容譽。

  「你三叔留給我處置。」容譽望著地上的容霖,心中說不出的失望。父親插手,便是不希望他走旁門左道,壞了稟性。可哪知,他的芯子早已壞了,如何能夠體諒他的良苦用心?只是想要他吃些苦頭,明白這世間之事,不是他想要,便能夠使手段得到,腳踏實地才是正道。

  若是他能夠誠心悔過,迷途知返,定會安排他的出路。

  他卻一錯再錯。

  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殺父弒母!

  謝橋靜默不語,似乎想到什麼,冷靜的問道:「二叔,今日三叔當著眾人的面,指控我的時候,你便知道與三叔脫不掉關係吧。你沒有點破,我能這般理解你,是為了容姝的姻緣,不想讓她的聲譽受到三叔的影響。」

  容譽眼底閃過愧疚,他在容霖帶著曹嬤嬤出面,便猜想到了。

  謝橋臉上浮現一抹清麗的笑,笑容有些淡,飄渺而遙遠:「或許,自私早已刻進了容家骨子裡。」

  她在看見容譽臉上怪異的神色,便覺得不對,心中隱有猜測,並不確定,只是在聽到他要求容霖交給他處置,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

  他是維護輔國公的聲譽也好,為了容姝的姻緣也罷,她都不想去追究。

  容家之於她,不過是容姝那一份赤子之心給予的溫暖。

  柳氏對她的關懷,不過是因為欠下李氏的恩情。

  謝橋收回視線,背對著容譽道:「最後一次。」

  不等他說什麼,朝秦驀走去。

  秦驀靜靜的看著她一路朝他走來,清涼晚風將她的衣裙吹拂,在冷風中搖曳,顯得愈發單薄。臉上輕輕淺淺的笑,透著寂寥。上前一步,寬厚的掌心將她纖纖十指握住,十分溫柔,帶著令人心安的力量。

  謝橋將他的手反握住,唇邊慢慢流瀉出一抹淺淺的笑來。語氣帶著一絲輕嘲:「我無事。」早已習慣了。

  任何事物,都有遠近親疏。

  她不喜計較,可到底在當作一家人之後,被捨棄,心裡還是會失落。

  秦驀一手揉了揉她的頭頂,將她攬進懷中。

  謝橋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微微發冷的心,被他身上的溫暖包裹。

  只要他在就好,她什麼都不在乎。

  ——

  接下來,謝橋一直忙前忙後,張羅著葬禮。

  不再過問關於容霖後續的事宜。

  容譽將他遣走、杖殺、囚禁……等等,都不再與她有關。

  只要,他不再冒犯她。

  否則,無論是誰,她都不會再放過!

  下葬回府,柳氏有些話要與謝橋說,視線環顧了前廳,並不見謝橋的蹤影。

  容譽見柳氏在搜找什麼,走到她身前:「有事情疏漏了?」

  柳氏搖頭:「這幾日辛苦容華,她生產沒有多久,忙進忙出,我留她用完飯再回去。」

  容生詫異道:「大姐與姐夫走了。」

  柳氏愣了一下,嗔道:「這孩子,她怎得不打一聲打呼就走了。我之前還叮囑婢女告訴她,留下來用膳。」

  謝橋向來規矩懂理,每一回離去,都會與她打一聲招呼。這一回一聲不響的離開,柳氏也並未放在心上,只當他們府中有急事。

  容譽神色有一絲異色,他未曾料想謝橋反應如此激烈。

  容生極為敏銳,捕捉到容譽眼底的暗色,猛然想起自三叔大鬧靈堂之後,便一直未曾出面。父親對外聲稱三叔跌斷腿。回想起謝橋之後的態度,的確有所疏離,他開始只以為是因為三叔的緣故。

  如今看來,似乎並不是他想的那般簡單。

  「父親,您知道大姐出事了麼?」容生緊盯著容譽,想要從他臉上細微處,察覺出端倪來。

  柳氏陡然看向容譽,突然記起容霖來,想起謝橋那一夜吩咐人來請他過去靈堂。之前不特意去想,便覺得一切如常。眼下回想起這幾天的事情,也越發覺得謝橋在府里發生了何事。

  往日有商有量,而今謝橋有事,都是直接問容姝,與他們像是在漸漸疏離。

  「那一晚,究竟發生了何事?」柳氏質問道。

  容譽清了清嗓子,哂笑道:「不是要緊事,三弟在靈堂鬧事,我聽信了他的話,不信容華,她對我失望了。」

  容生覺得並非父親說的這般簡單。

  容譽不肯說,誰也別想從他嘴裡撬出一個字。

  柳氏嘆道:「並不是多大的事情,你怎得就聽信容霖的話?容華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清楚?這是有人挑事,你偏生著了道。容霖就不是個東西,連自己的繼嫂都……」後面的話柳氏說不下去,埋怨容譽道:「他是品性有問題,又遭逢變故,只怕早已不是你心中的三弟。你啊,真是糊塗。」

  心中想著,那日尋個時機,與謝橋說明白。

  容譽緘默不語,任由柳氏數落。

  柳氏心裡拿定主意,一身粘膩的很,便回院子沐浴。

  容生忙著去送柳家的人。

  只剩下容譽與容姝。

  容譽瞥一眼容姝,負手去往書房。

  「父親。」容姝喚住他。

  容譽腳步一頓。

  容姝問:「三叔是兇手?」語氣並無起伏,仿佛經歷這一場變故,容姝變得無悲無喜,仿佛什麼也引不起她情緒波動。

  無欲無求。

  容譽不說,容姝也從他的反應得到答案,轉念便想到事情一切始末。

  「父親,你要想明白,不是大姐欠我,是我們欠大姐。沒有她,便沒有二弟。我們的家,便不是家。我因為她,的確受過牽連,可也正是因為她,我覺得我找到自我,我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樣。三叔與我們早已分割開,如果因為她而影響到我的婚姻,那麼不要也罷。他們要娶的名聲,我一個和離的女人,再如何完美,也已經烙上瑕疵。」

  容譽輕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想要說什麼,可又無從說起。

  「父親,這是事實,你隱瞞下來,便能夠當作沒有發生過?您覺得此事能夠影響到我,如此小心謹慎,即便我順利嫁過去,事情總有披露的一日,那時候他們介意,對我來說才真的是毀滅。如果不能從一而終,那麼不如不要開始。」容姝輕輕吸一口冷氣,她竟是猜對了。如果當真是因此,大姐而疏離輔國公府,那麼當時她是何心境?

  她不敢想,心裡隱隱泛起一絲疼。

  「父親,您傷到大姐了,她將我們當作親人看待。而您那一日的所做所為,與大伯有何區別?」容姝說罷,便朝府外走去。

  微涼的風吹在臉上,整個人突然清醒,腳步猛然一頓,眼中閃過懊惱,她這般冒失跑去郡王府,想要做什麼?解釋父親的行為?

  容姝苦笑一聲,她了解謝橋,她恩怨分明,旁人對她好一分,她便十分回之,掏心掏肺。可她又是心思敏感細膩的人,一旦傷到她的心,她便收回一切,守住自己的心,不讓人再傷分毫。

  她對父親、母親疏離,對她的那份親厚,卻是不曾變過。

  她去道歉,謝橋不需要。

  反而會因此而傷了情份。

  她看在自己的情面上,不好將話說絕了,如此倒是為難她。若是她將話掰扯清楚,自己心中理解,但是難免會有自己控制不住的情緒,影響兩人之間的感情。

  容姝緊緊捏著拳頭,良久,又鬆開。心中頓時升起一種無力感,轉念又想通了。

  她邀謝橋過幾日去踏青,散散心。

  想到此,容姝心中鬱結的鬱氣,稍稍消散。

  心裡思索著要去何處踏青,倏然,一道白光向她躥來。容姝大驚失色,連連後退,卻忘了自己踩在台階上,朝後跌去。

  「唔……」

  容姝痛呼一聲,腳踝一陣巨痛,宛如綿密的針扎入心口,痛楚向四肢百骸蔓延。

  屋子的門大敞著,站在門口的蘇璃,看見自己帶來的小奶貓,害得容姝跌一跤,心中又急又怒。快步到容姝的身旁,將她抱起來,一邊吩咐香卉去請大夫。

  「扭著腳了?」蘇璃心疼得絞擰起來,看著她臉色蒼白,緊咬著唇,眼底隱隱泛著淚光,自責道:「小容容,都怨我,不該帶那小畜生來。」

  容姝搖了搖頭,是她心不在焉,這才被小奶貓嚇到。瞥見蹲在柱子後,將自己藏起來,探出一個小腦袋的小奶貓,似乎意識到自己犯錯了,目光怯怯的盯著他們。

  「別動。」容姝咬牙,示意蘇璃將她放在榻上坐著,右腿懸著。

  蘇璃不敢亂碰她,蹲在她腳邊,小心翼翼撩起她的裙擺,嫩綠色的紗裙映襯得她的肌膚賽雪,蘇璃的心口『撲通』、『撲通』的急促跳動起來,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裙擺從指縫中滑落下來,蘇璃怔怔的回過神來,耳尖微微泛紅。生怕容姝瞧出端倪,急忙掀起來,手指不經意的觸碰到她細膩的肌膚,像燒著一簇小火苗灼燙著他的指尖,忍不住用那根手指撓了撓手心。

  容姝起初並未發覺他的異樣,一滴一滴的溫熱滴落在她的小腿上,這才覺察到不對勁。垂眼望去,一眼看見他發紅髮燙的耳尖,不禁抿唇,視線下移。並未看清,一隻修長溫熱的大手貼上她的小腿,滾燙的手心溫度緩緩滲入她的肌膚,隨著他的手掌來回的摩挲移動,腳踝上的疼痛都似乎緩解了。

  他的手握著她一小截白嫩細膩的小腿,手指控制不住的細細地發顫。蘇璃覺得自己膽兒賊小,他如果再像上回那般落荒而逃,只怕容姝就要嘲笑他了!

  他是個男人,碰自己的……女人,有什麼不對?哪裡不對?

  可他心裡就是緊張,緊張地那顆活蹦亂跳的心要跳出嗓子眼。生怕容姝會覺察到他顫抖的手,來回摩挲著,又巧妙的擦去她那雪白的小腿上幾滴血紅。可下一刻,他就後悔了,入手的滑膩,令他心口發熱,口乾舌燥。一股熱流自小腹躥上來,某處異動,令他猝不及防。無措略有些心慌地站起身來,雙眸無辜的瞪著容姝,眼底有著茫然。

  容姝驚詫的看著他鼻子下兩管血紅,愣了愣,不由得失笑。看著他古怪的神情,問道:「你怎麼了?」

  蘇璃木木呆呆的說道:「我……我好像腫了。」

  猛然意識到自己胡說八道了什麼,蘇璃臉色爆紅,觸及到容姝關切的目光,眼神都不知道放在何處,彆扭的別開頭。

  屋子裡陷入沉寂,微妙的氣氛在發酵。

  蘇璃覺得空氣都變得尷尬了,顧不上容姝嘲不嘲笑他,再次落荒而逃。

  容姝沒想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就見他像火燒著屁股,一陣風似的跑出去,走路的姿勢都有些怪異。電光火石間,猛然意會到他的意思,白玉般的面頰紅得滴血。

  香卉進來的時候,便見容姝眼底含著水光,面色羞紅,無限嬌羞,不禁愣一一下:「蘇公子呢?」

  容姝臉更紅了。

  香卉只覺得容姝變得很奇怪,只當是忍痛,憋紅了臉:「小姐,大夫來了。」

  容姝點了點頭。

  大夫給容姝正骨,叮囑注意事項,便背著藥箱離開。

  蘇璃蹲在院門口,和小奶貓大眼瞪小眼,清澈的眸子的里,布滿了懊惱。手裡拿著細小的小樹枝,抽打在小奶貓的身上,「都怨你,害我在小容容面前丟臉了。你說我該如何懲罰你?算了,你這小胳膊小腿,動動手指就捻斷了,抽你幾棍子。」

  即便用上全身的力氣,那般小的樹枝,都像在撓痒痒,小奶貓不痛不癢,感受不到蘇璃此刻糾結無比的心情,舉著小爪子搔癢,懶洋洋的趴在地上。

  蘇璃睜大了眼睛:「嘿,你這是在挑釁我。懲罰的太輕了,看來得來點手段了!」說罷,擼起袖子,抓著小奶貓的前蹄子,將它四腳朝天的仰躺著,拿起小樹枝在它肚皮上來回撓痒痒。

  小奶貓唬著眼,舉著爪子瞪著蘇璃。

  似乎搞不明白這傻子在做什麼。

  「喵~」

  小奶貓眯著眼,一臉舒適的姿態,刺激得蘇璃要炸毛。跳起腳來,眼角餘光瞧見大夫走出來,蹬蹬蹬跑過去:「大夫,我家小容容的腳如何了?」

  「無礙。」大夫認得蘇璃,笑眯眯的說道:「蘇公子可以進去看看。」

  蘇璃嘿嘿笑著,手摳著腦門,乾笑道:「她要休息,我今兒個不打擾她了。」從寬大袖擺里掏出錢袋子,塞在大夫的手裡:「還請大夫費些心,小容容可怕疼了,早些治好她,我送你好喝的酒吃。」說到酒,蘇璃有些來勁,得意的湊到大夫耳邊說道:「我家老頭埋在桃樹下的酒,他自個只捨得舔兩口,我都給你搬去。」

  「小老兒等著。」大夫眉開眼笑,心想蘇璃是個疼媳婦的,這酒都搬來給他,只怕容姝的腿好了,蘇璃被蘇相打折腿。

  送走大夫,蘇璃在院子外頭來回徘徊,就是不敢進去。

  他對小容容耍流氓了,她肯定很生氣。

  蘇璃心下無措起來。

  忸怩半晌,蘇璃磨磨蹭蹭進了屋子,探頭探腦,倏然雙眼圓瞪,眼珠子幾乎要掉在地上滾兩圈。

  容姝正在換衣裳,褪去小衣,露出桃紅色的小肚兜,胸口一痕雪白的肌膚,白花花晃得蘇璃吞咽一口唾沫,緊盯著她那一大片雪白的酥胸。

  蘇璃猛然捂著鼻子,生生收回視線,轉頭就走。腦子裡一片空白,一腳深一腳淺,恍惚的往外走。

  嘭——

  額頭重重撞在柱子上,眼冒金星,什麼旖旎的念頭全給撞沒了。

  「誰?」

  外頭的動靜,驚動到屋子裡的容姝。

  蘇璃揉著額頭,想灰溜溜的跑了。轉念看見屋子裡沒有人守著,怕容姝擔心,硬著頭皮說道:「小容容,是我……」

  「蘇璃?」容姝心中驚愕,他不是走了?

  「我什麼都沒看見,就是來問你腳好了沒有。」蘇璃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令容姝漲紅了臉。

  屋子裡許久沒有動靜,蘇璃心中緊張,趴在門口往裡看,便見到她滿面嬌紅的模樣,心裡似有小奶貓的爪子在撓一樣,陣陣發癢。

  「哦。」

  容姝手指拂過小腿,那上面還殘留著淡淡的紅色痕跡,那是蘇璃滴落的鼻血。

  一陣沉默後。

  蘇璃蹲在門口,抓耳撓腮道:「小容容,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沒有想到你在換衣裳,就看見你半邊胸口……不不不是,你肚兜擋著的都沒看見,就看見了一點,誒,我……我會對你負責的。」緊張的顛三倒四,越解釋倒覺得不解釋還好一些。

  屋子裡這回徹底沒有了聲響。

  ——

  郡王府。

  謝橋忙完輔國公府里的事,回到郡王府,便抱著常樂一同睡覺。

  這一睡,便睡了兩個時辰,謝橋被餓醒過來。

  外頭已經暮色四方。

  謝橋看著還在酣睡的常樂,躡手躡腳下床,披起衣裳,對著窗外喚一聲:「明秀,你去廚房弄兩個清淡的飯菜過來。」

  「誒。」明秀應聲,去小廚房吩咐半夏做兩道清淡的菜,打水進來服侍謝橋洗漱。

  謝橋已經穿戴整齊,淨面洗手後,坐在銅鏡前,明秀梳著秀髮。

  「郡王去何處了?」謝橋自匣子裡挑揀出一支玉簪遞給明秀。

  明秀道:「郡王去處理輔國公府里的那一樁官司,容二爺他要壓下來,榮三爺在他手裡,我們不能利用他對付太子。郡王只好從其他地方著手,從太子那兒給您討公道。」

  提起容霖,明秀冷笑一聲道:「容二爺當真是手足情深,這都殺父弒母了,還庇護著他,命人將他送往族裡,命族長看護他。」

  謝橋眼底閃過一抹冷芒,心道容譽太天真了,只怕容霖註定會讓他失望。

  「郡王妃,奴婢心中總覺得太子太安靜,他向來不是沉得住氣的人。這一回看似他勝了,按照他以往的稟性,定會乘勝追擊。」

  謝橋手一頓,陷入了沉思,猛然從思緒中抽離,猛然站起身來,推開明秀,朝床榻邊上衝去。

  常樂一個嬰孩,睡兩個時辰,不哭不鬧,這裡頭本就透著古怪。

  手指碰了碰她的臉,一片冰冷。

  謝橋臉上血色盡褪,雙手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雙腿發軟。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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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不好意思,昨晚對你造成的傷害,我很抱歉!」

  錦晨安說著遞出銀行卡,「這是給你的補償!」

  錦晨安後悔死了,酒後竟睡了他。

  傳聞,他弱不禁風,兩天得往診所一次,一個月得進重症監護室一次!

  他清咳一聲,一臉病態的蒼白色,

  「我身體……」

  片段:

  「不要了,我下午要去拍戲呢。」

  錦晨安推了推黏在身上的人,這哪是病嬌先生,分明是一隻餵不飽的惡狼。

  晚上纏著自己也就罷了,大早上的還不放過。

  他一個動作便附身上去,意味深長的撫著她緋紅的臉頰,「是拍戲重要,還是我重要?」

  「當然是……」話未出完,便討好似的吧唧吻了下那魅惑的臉頰,笑盈盈的答道,「當然是你重要!」

  「嗯,我接受了!」

  魔爪開始亂動著……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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