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秦驀,你做父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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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譁然!

  柳自清?!

  他們聽錯了罷!

  雪珂環顧眾人,見他們不可置信的模樣,再次道:「皇上,本宮挑選柳自清為駙馬!」

  不容置喙,擲地有聲!

  明帝卻因她強硬的語氣,略微皺眉。

  雪珂是大慶國最受寵的公主,她提的要求,無人敢忤逆,同樣無人會拒絕!

  以至於,她來到大周,脾性也未曾收斂!

  她要,必須要得到!

  拒絕,她不接受!

  即便是明帝,她也不接受!

  明帝目光掃一眼柳自清,落在他身旁的蘭陽身上,沉聲道:「雪珂公主,柳愛卿他已經成親。」

  雪珂笑道:「本宮不在意。」

  明帝目光微微一冷,雪珂給他出了難題。蘭陽郡主是他的侄女,他依順雪珂,命令蘭陽讓出柳自清,便意味著他對大慶的讓步。

  可若是不順從,兩國有意聯姻,唯恐因此而鬧得不歡而散,導致難以想像的後果。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大慶兵強馬壯。

  大周略輸一籌。

  缺少驍勇善戰的寶馬!

  一時,左右為難,沒有更好的辦法,緩解如此尷尬的局面。

  雪珂她是不可能退讓。

  除非,蘭陽或者柳自清站出來。

  明帝看向蘭陽,遞給榮親王一個眼神。

  榮親王自然明白明帝的意思,他想要蘭陽退出,將柳自清拱手相讓。

  畢竟,雪珂的身份很尷尬,作為兩國和平的紐帶,嫁給皇子,終究不如臣子來的讓人放心。

  只是,蘭陽放手……榮親王看向蘭陽,只見她臉色冷沉,一副與雪珂犟上的模樣,眼底閃過一抹深色。

  「本宮知道,不在乎。」雪珂極具侵略性的視線,望向柳自清:「柳公子,你願意麼?」

  見他神色淺淡,置身事外,握著蘭陽的手,心中不悅。

  「當然,本宮不願你背負負心的名頭,不介意你的妻子做小。」雪珂極為大度的說道。

  你的妻子——

  絕口不提蘭陽的身份。

  她若點出來,意味又稍微有點不同。終究,她也是大周的皇親,皇親的夫君,被她一個別國皇親搶走,無論誰授意,都有夠打臉!

  柳自清眼眸微轉,方才正眼看向雪珂。

  五官深邃分明,輪廓柔美,透著異域之美。一雙鳳目眼尾上揚,瞳仁泛著淡淡的幽藍光芒,仿佛她腰間懸掛的冰藍色上好玉石,熠熠生輝。

  如此美好的一雙眼眸,卻被她眼中極強烈的侵占,高傲而破壞。

  雪珂見他靜靜地的望著自己,疏淡冷漠的面孔,漸漸生出波動,臉上的笑意漸深。

  她知道,無人能夠拒絕她!

  蘭陽覺察到柳自清握著她的手微松,心口一緊,起身道:「我有幾點忠告,要告知雪珂公主。第一,柳自清是本郡主的夫君。第二,我不管你在大慶如何受寵愛,如今入我大周,便要入鄉隨俗。我的身份不及你,可也是大周皇親。堂堂皇親貴胄,卻要在自己的地盤上,給你別國的公主讓出自己的夫婿,未免太無能?」

  「大周上至帝王,下至百官,百姓,對你禮遇,不是畏懼你身為大慶的公主,而是我們大周是禮儀之國,以禮相待是首要做人的準則。只是,雪珂公主今日的作為,令我驚詫的同時,不得不質疑貴國的涵養!」蘭陽神色激憤,不等雪珂開口,冷聲道:「雪珂公主代表的是大慶的國體,往日只聽聞大慶國是禮儀之邦,百聞不如一見……也不過爾爾。」

  當眾搶奪別人的夫君,氣勢囂張,的確有夠無禮!

  蘭陽這一言,還將明帝拉進水。他若再想要蘭陽妥協,便是怕了大慶!

  這是任何當權者,最忌諱之事。

  即便是事實,卻也不能承認!

  諸位大臣,挺直脊樑,蘭陽說地的確有道理。

  明帝看著蘭陽的目光,意味難明。

  雪珂臉色青白交錯,極為難看。

  柳自清微微一怔,漠然的眸子裡,隱約閃過一絲笑痕。

  只是,她雪珂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眼底閃過一抹厲色,似笑非笑道:「郡主,你確定柳公子是你的夫婿?」

  蘭陽冷眼看她,並不回答弱智的問題。

  雪珂並不介意她的無事,眼底的笑意深沉:「為何,沒有夫妻之實呢?」

  大殿死一般的寂靜。

  蘭陽面色陡然蒼白。

  柳自清微垂著頭,辨不清神色。

  一旁事不關己的褚明衍,眼底閃爍著詫異,端著酒杯的手,不由一緊。

  雪珂一針見血,「本宮若未曾記錯,蘭陽郡主愛慕著淮陰侯世子罷?世子的確風姿非凡,你不愛你夫婿,也並不是意外的事情。只是,你不喜歡,為何要霸占住?本宮對柳公子一見鍾情,你何必誤了自己的幸福,還要拖累柳公子?何不,成全本宮?」

  她看上柳自清,第二日,見到他迎娶蘭陽,心裡嫉妒!

  她最不喜歡的便是出現意外,所以,她調查蘭陽的一切,以備攻克她!

  毫無反擊的餘地!

  蘭陽定在原地,目光看向褚明衍,他眼底的情緒,複雜難辨。

  蘭陽抿緊唇,她知道,此刻的自己臉色定十分難看。

  想要辯駁雪珂的話,很簡單,她說愛柳自清。

  可,這一句看似簡單的話,涌到喉間,卻無法張開口。

  柳自清無動於衷,心裡卻起伏跌宕,他久久沒有動靜,便是想要蘭陽親口承認他。

  宮門口,她與謝橋的一番話,他聽見了,不可否認,平靜無波的心,如被微風吹拂,蕩漾著層層漣漪。

  面對雪珂咄咄逼人,她卻無法說出,他最想聽的幾個字。

  唇邊掠過一抹譏誚,她在褚明衍面前,開不了口罷。

  「雪珂公主,以你之意,別人喜歡,便要成全?」柳自清清潤微涼的嗓音打破大殿的沉靜。

  雪珂心中微微訝異,似乎沒有想到柳自清給蘭陽解圍。

  謝橋搖了搖頭,蘭陽只怕是讓柳自清失望了。

  蘭陽也感覺到握著她的手,緩緩鬆開,下意識要抓住,指尖觸摸到他絲滑冰冷的袖擺,握了握手指,掌心一片虛無。

  心口,淬不及防,一絲隱痛。

  輕微地,令人不易察覺。

  「自然。」雪珂並未發覺這話不對,而且,她不點頭,豈不是自打耳光?

  「那麼,你便成全我。」柳自清優雅起身,修長清雋的身姿,月白錦袍如水傾瀉而下,風姿高華。清俊地眉目,一雙煙水無波的眼睛細而長,冷而靜,此刻透著漠然,並無他口中那般柔情:「在下中意蘭陽郡主。」

  蘭陽渾身僵硬,若乘坐轎攆進宮的那一瞬,她覺得一顆心與柳自清相近。那麼,在這一刻,卻遙不可及,只感受到他渾身透出疏離的氣息,一顆心,堅硬、冰冷而不可靠近。

  心,有一瞬慌了。

  雪珂驚愕的望向柳自清,似乎沒有料到他會拒絕她!

  不留餘地!

  「公主,你不會破壞我與蘭陽的感情罷?」柳自清嘴角微微上揚,帶著淺淡的笑。

  笑,卻不及眼底。

  雪珂緊握著拳頭,依舊難以接受,指著蘭陽道:「你如此中意她,為何不圓房?」

  大殿,靜默片刻。

  蘭陽喉嚨發緊,心中百般滋味,化為一抹苦澀。

  柳自清微微偏頭,注視著蘭陽,如寒冰碎雪的眸子裡,瞬間消融,一片春暖花開,蘊含著濃濃地柔情:「我等她。」

  蘭陽心口似被狠狠衝撞一下,強烈而不容忽視。

  「不值得!柳自清,蘭陽她不配得到你!」雪珂因失控,聲音稍顯尖利。

  不值得……

  柳自清默念幾遍,忽而,清淺的笑道:「公主該知,感情一事,誰多誰少,誰值不值得,都不是由自己去掌控。喜歡了,便是喜歡了。」

  雪珂面色一陣發白,隨即,爽快一笑。揚眉道:「柳自清,怎麼辦,你這樣的好,本宮對你喜歡更多了一點,不捨得放手了!」

  柳自清抿唇。

  「當真不考慮本宮?」雪珂不死心的問道。

  「公主出現的太遲了。」柳自清淡然道。

  雪珂心中感嘆,柳自清拒絕的,並不傷她的尊嚴。她的確覺得他更有挑戰。勾唇道:「柳自清,就如你出現在蘭陽郡主生命里太遲了麼?」

  柳自清臉上的神情微微一僵。

  從來不是他出現的太遲。

  撩撥他的一直是她。

  她的身份,嫁給他,算委屈了。

  本就不是該出現在他生命里的人。

  雪珂看著怔愣住的柳自清,臉上的挫敗感斂去,一字一句道:「你願意等她,本宮也願意等你。等你,對她徹底失望的那一刻!」

  柳自清眼睫半垂,薄唇微抿,撩起袍擺坐下,一言不發。

  蘭陽緊了緊手指,目光冰冷而銳利,冷聲說道:「你這輩子都等不到。」

  雪珂紅唇微揚,笑得風情萬種,等不到麼?

  嫵媚的眸子睨向一旁的褚明衍,那可未必!

  「你愛他麼?愛柳自清麼?」雪珂眼底充斥著鄙夷與不屑。

  蘭陽緊握著拳頭,咬牙,一字一句道:「我愛他。」

  褚明衍手裡的杯子應聲而碎。

  直直看向蘭陽。

  她說的不是假話。

  她不會為了應付雪珂而說昧心的話。

  喜歡便是喜歡。

  不喜歡便是不喜歡。

  她從來都耿直。

  蘭陽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動,極為緊張,她的目光,一直注視著柳自清,他面目平靜,並無一絲波瀾涌動。

  雪珂笑得諷刺。

  蘭陽脫口而出的一瞬,自己驚嚇到,可她也知道,內心在意柳自清了,所以很在乎他的心情與想法。

  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難說出口。

  可她說的太遲了。

  遲到沒有人相信她說的是真的,只會認為是敷衍雪珂。

  「自清……」蘭陽坐在他的身旁,望著他漠然的側臉,只覺得兩顆慢慢靠近的心,又遠了,遠到她無法觸碰。

  「嗯。」

  「你信麼?」蘭陽問的小心翼翼,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柳自清緩緩側頭,轉動著眼眸,清冷微涼的目光落在她絕美的臉上,微抿的唇瓣微微拉扯,緩緩吐出兩個字:「不信。」

  蘭陽心墜落谷底,一股撕裂的痛在心裡蔓延。

  「沒有必要勉強自己。」柳自清目光專注的望著她,看著她的臉漸漸的發白,微微一笑道:「我不會和離。」

  蘭陽失語。

  縱然有千言萬語,面對此刻的柳自清,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柳自清細心地給她換掉面前的冷茶,夾一塊她愛吃的小糕點放在碟子裡。

  雪珂注視著這一切,勢在必得。

  明帝視線自柳自清身上收回,看向雪珂,笑道:「大周有為兒郎甚多,不知公主可有中意之人?」

  雪珂看都不看一眼:「皇上,本宮說了,願意等柳自清。」

  明帝皺眉。

  雪珂覺得她的作為對明帝與列位大臣而言,太過荒唐。為表誠意,打個響指。

  一旁的使臣站出來,將錦盒恭敬遞給雪珂。

  明帝不知她要賣什麼關子。

  「父皇只有本宮一個女兒,極為寵愛,皇兄們有的,我只多不少。為表本宮對柳自清的一番心意,也安皇上的心,證明我不是胡鬧……」打開盒子,自裡面拿出一張邊關地勢圖,指著上面圈起的點道:「大周、大慶交界處,物貿流通,接連幾座城池,父皇賜給本宮為封地。而因為之前兩國關係緊張,大慶物貿通行並未對大周開放。而本宮願意與皇上簽訂百年協議,當本宮嫁給柳自清,這中樞城池,便作為嫁妝送給大周!」

  眾人譁然——

  送城池!

  雖然只有一座城池!

  可這座城池對大周太重要!

  不說送,就算是對大周開放,也對大周商業版圖得以上一層樓。

  而雪珂卻說,作為嫁妝贈送給大周一百年!

  明帝的目光逐漸幽邃,那座城池,他自登基,便想要攻克下來,化為大周領土。

  可那座城池,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如今,這般輕易的到手!

  諸位大臣紛紛變色,甚至想要勸說蘭陽郡主放手。

  可,這種事情又怎麼開得了口?

  此刻開口,豈不是有失大周國體?

  為了一座城池,棒打鴛鴦!

  但是,為了國家利益,蘭陽郡主身為皇親,不該退讓麼?

  可蘭陽顯然沒有這麼大度,犧牲小我,成全大我。

  眾人齊齊望來的視線。

  蘭陽一一忽視。

  直到散宴,眾人一一散去,蘭陽看著雪珂坐在對面沒有動,也並沒有動。

  忽而,一隻乾淨修長的手放在眼前。

  蘭陽抬頭望去,便見柳自清垂目望著她,提醒道:「回府。」

  蘭陽將手放在他的手心,溫暖的熱源自手心傳遞到心口,冰冷的心,漸漸回暖。

  他,至少不會拒絕她的接近。

  二人走出寶華殿,雪珂追出來,性子奔放而張揚:「柳公子,你記住我今日說的話。」

  柳自清腳步不停,帶著蘭陽坐進轎攆中。

  轎簾落下的一瞬,蘭陽望著雪珂,一襲紅衣在冷風中搖曳,臉上那肆無忌憚的笑,張揚的性子,何其像?

  與她何其的相像?

  心裡沒由來的緊張,雪珂為他做到這個地步,他會心動麼?

  蘭陽閉了閉眼,不去深想那些假設。

  至少,現在,柳自清屬於她。

  握著他手的手指緊了幾分。

  柳自清卻是鬆開她的手。

  蘭陽側頭望著他。

  柳自清掀開帘子:「到了。」

  蘭陽一怔,這才發現已經到宮門口。

  柳自清扶著她出來,便見榮親王在等著他們。

  蘭陽擰眉,怕他父親是為那城池而來,勸她與柳自清和離。

  果真,蘭陽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心兒,父王有話對你說。」榮親王並不讓柳自清退避,因為他也是當事人。

  「父王,您不必多說。我只是內宅婦人,很自私,沒有那麼多的大義。國家興衰,輪不到我去關懷。我想要的很簡單,只想要追逐自己想要的幸福。」蘭陽不等榮親王開口,率先將他的話堵住。

  榮親王臉色極為難看,看一眼柳自清,沉聲道:「你們並無夫妻之實,你何必拘著他?」

  蘭陽蒼白一笑,果然,連她的父親都不相信,她真的對柳自清上心了。

  「我不會和離。」蘭陽堅定的說道。

  榮親王深深看她一眼,拂袖離開。

  ——

  郡王府。

  謝橋坐在銅鏡前,秦驀站在她的身後,替她取下頭飾。

  望著銅鏡里,她愁眉苦臉,「何事擔憂?」

  謝橋嘆息道:「蘭陽錯失良機了。」

  雪珂是一個強勁的情敵,她知道抓住對方的弱點,一舉攻克。而且,很會利用形勢,反轉她的情況,化不利於有利。

  她一口認定柳自清,想要等柳自清。

  明帝便會不悅。

  可她願意將自己的城池劃分出來,做為自己的嫁妝。

  那個城池,大周皇帝嚮往已久,必定不會拒之門外。

  所以,非但不會因為雪珂的舉動而為難,冷遇她。

  相反,雪珂在大周的地位,與她在大慶也相差無幾。

  她擔心,蘭陽不會是雪珂的對手。

  蘭陽勝在,柳自清在意她。

  「她自己作的。」秦驀毫無同情之心。

  謝橋撇嘴:「當初她可是給你出謀劃策。」

  謝橋不提還好,一提秦驀臉黑如鍋底。

  謝橋意識到,蘭陽給秦驀出了不少餿主意。

  「你也太記仇了。」謝橋沒好氣的說道。

  秦驀緘默不語。

  謝橋不再去想了,雪珂還是使了手段,她看出柳自清與蘭陽之間的感情薄弱,她拿出城池,簡直將蘭陽眾之矢的,都會為雪珂爭取柳自清。

  謝橋服侍秦驀寬衣,正在這時,明秀進來說道:「郡王,郡王妃。」轉而對謝橋說道:「葉舟來了。」

  謝橋皺眉,披上外袍道:「帶他去偏廳。」

  明秀頷首。

  謝橋過去,便見葉舟焦急的猛灌茶水。

  葉舟見到謝橋,擱下杯子,擼袖擦乾唇上的水漬,面色凝重道:「小姐,我通過海爺的關係,此次得到三十匹汗血寶馬,本來已經通關,後來在進關的時候,被扣下了!」

  謝橋面色一變:「西域進大周邊關扣下?」

  葉舟點頭:「是,我們找人,找關係,都沒有用。」

  謝橋眉頭緊皺:「知道是誰的人?」

  「我查了守關的官員,燕王部下。」葉舟疑惑的說道:「您與燕王關係不是很好?您可以去找燕王。」

  謝橋搖了搖頭,此事難。

  她的人,自西域購買汗血寶馬來大周,此事太過隱秘。而她並非誠心相助燕王,求他,勢必會有把柄落入他的手中。

  可要不會馬,損失的只是一些銀子——

  一咬牙,謝橋道:「不必了,只是損失一些銀子。」

  葉舟苦笑道:「小姐,您不知,通關被扣,消息已經傳到馬商耳中。只怕日後,再難從他手裡購馬。您也知道,這都是優良戰馬,西域與大慶有交易,而這馬商念在海爺的情面上,用夾雜不純良的汗血寶馬,混充賣給大慶,方才留出三十匹給我們。如今,消息還未傳出去,被馬商動用關係壓下,如果一旦暴露出來,他也是會受到牽連。」

  不止是損失銀子,而是損失良機!

  謝橋頗為頭痛,她確定,被盯上了。

  只是,還不知幕後之人,是她罷了。

  良久,謝橋道:「我再想想辦法。」

  「小姐儘快處理。」葉舟起身,打算告辭。

  「等等。」謝橋目光落在葉舟身上,轉而看向一旁的明秀,笑道:「葉舟,你可有意中人?」

  「啊?」葉舟一愣,不明就裡,一頭霧水的看向謝橋:「小姐,您要給我說親麼?」

  謝橋笑而不語。

  葉舟撓著後腦勺,嘿嘿笑道:「我沒有想那麼快成親。」

  明秀面色一變。

  「我還不知道她肯不肯嫁給我。」葉舟苦惱的說道。

  「你為何不問她?」謝橋睨一眼明秀,還以為她與葉舟說了。

  葉舟看向明秀,見她面目表情,不自在的說道:「小姐,我明日問問她,她肯我來求恩典。」

  謝橋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都退下。

  翌日一早。

  謝橋起身,用完膳,便發現窗外白茫茫一片,覆上一層薄薄的霜雪。

  明秀一臉笑意的進來,翻出厚厚的冬裝,服侍謝橋穿上,「昨夜裡只是起了冷風,不知竟下了雪,比去年要早。」

  謝橋笑道:「瑞雪兆豐年。」

  希望,是一個好兆頭。

  明秀點頭:「一定是好兆頭。」

  「葉舟向你求親了?」謝橋見明秀面頰羞紅,便打趣道:「莫怪一早起來便聽到喜鵲喳喳叫。」

  「郡王妃!」明秀知道謝橋在打趣她,這大雪天的,哪兒會有喜鵲?

  謝橋不再逗弄她,嘆道:「你讓人給燕王送信。」

  話落,便見管家踩著雪霜進來,恭敬的將手裡的信遞給謝橋:「郡王妃,燕王府送來請帖。」

  謝橋一怔,拆開,裡面寥寥數語,邀她給燕王妃扶脈。

  吃一碗粥,謝橋胃裡有些個不適。

  漱口後,吩咐明秀找一件斗篷給她披上。

  乘坐馬車去燕王府。

  燕王妃身邊的婢女,早已在門口候著,引著謝橋去正院。

  站在門口,謝橋抖落落雪,踏進屋子,一股暖氣驅散身上的寒氣。

  燕王妃躺在榻上,屋子正中央燃燒一盆銀絲碳,火光映照著燕王妃面色紅潤。許是懷孕的緣故,面龐圓潤,豐腴的身材,顯得肌膚極好,仿佛能掐出水來。

  「你來了。」燕王妃起身,熱情的拉著謝橋坐在榻上:「天氣這般冷,勞你走一趟。」

  「不妨事。」謝橋望著她的小腹,微微凸顯。

  放下藥箱,給她扶脈,「一切安好。」

  「昨日太醫請脈了,我只是一個人拘在府里,很無聊,所以想請你來解解乏。」燕王妃親切的說道,至從做燕王妃之後,以前的閨友疏離的疏離,還在的大都不似往日親密,她也不再找她們來說話。

  謝橋接過丫鬟捧來的茶,放在嘴邊,微微一頓,隨手放在一旁。

  燕王妃目光微微一閃:「不合口味?」

  謝橋笑道:「不是,我近來睡眠不好,飲茶更睡不好。我近來喝參茶,也能調理身體。」

  燕王妃瞭然,目光在她小腹上打轉,笑道:「調理也好。」隨即,讓人備參茶。

  謝橋笑而不語。

  突然,燕王妃湊到謝橋身邊說道:「你可知道,姬瑜有孕了?」

  謝橋一怔,失神道:「是麼?」

  她與鄭亦修再無可能的罷?

  「問題是孩子不是她夫婿的。」燕王妃知道的時候,很是驚詫,未來到姬瑜會背叛婚姻,「算著日子,竟像是在莊子上懷上的。」

  謝橋心中一震,莊子上,孩子是鄭亦修的?

  「她打算怎麼辦?」謝橋覺得姬瑜走進死胡同去了,她成親了,卻懷了別人的孩子。與夫婿和離,想要與鄭亦修重修舊好,只怕也很難。

  齊氏本就不喜姬瑜,她又是和離之身,只怕更加厭棄。

  燕王妃搖了搖頭,姬瑜似乎與她的夫婿坦誠,目前仍舊沒有動靜。

  這時,有人來請謝橋。

  燕王妃打發她過去。

  謝橋隨著侍從去見燕王。

  燕王在書房裡等謝橋,見到她過來,放下手中公文:「來了。」

  「嗯。」謝橋點頭。

  「沒有話問本王?」燕王率先開口。

  謝橋心中一嘆,看來他是調查清楚了,也不遮掩,本來她就是來找燕王:「有,我有一批寶馬被你的人扣下,想請王爺高抬貴手。」

  燕王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一片冰冷,寒聲道:「你倒是能耐!」

  他弄不到手的東西,謝橋竟弄得到手!

  三十匹,不小的數目!

  「打算如何求本王?」燕王心中怒火翻騰,心中介意謝橋隱瞞他,兩個人是合作者,她卻背著她做一些不為他所知的事情。若非是當初在寒潭寺見過她身邊的葉舟,覺得眼熟,聯想到她,否則他被蒙在鼓裡。

  謝橋表面與他合作,卻並非全心全意!

  不禁,想起探子來報,謝橋與太子之間的關係。

  他不願意相信,但是又不得不信。

  謝橋太過狡詐,陽奉陰違!

  謝橋垂目,盯著眼前桌邊繁冗地圖騰,緩緩說道:「燕王如何才會放手?」

  「你將這一批馬賣給誰了?」燕王眼底閃爍著晦暗光芒,懷疑她賣給太子!

  「郡王。」謝橋如實道。

  燕王盯著她。

  謝橋毫不退縮。

  燕王冷哼一聲,不說信了,還是未信,意味深長的說道:「你與太子是何關係?」

  「並無關係,王爺該知曉我與太子之間的恩怨。」謝橋毫不猶豫的否認。

  「是麼?」燕王似笑非笑道:「本王聽聞你將榮親王的把柄給了太子。」並不疾言厲色,卻令謝橋為之變色。

  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怎麼?無話可說?」燕王臉上陰沉,眼中帶著煞氣。

  謝橋不動聲色,淺笑道:「我將榮親王的把柄給太子,不代表背叛王爺。王爺難道不知道,我算計太子,致使他與榮親王反目?您做山觀虎鬥,不費一兵一卒,讓他們兩敗俱傷,不好麼?」

  燕王不語,端詳她良久,靠在椅背上,「容華,不知為何,你說的什麼,本王都信。你有這一份詭辯之才……」

  「王爺,不管你信不信,我並非詭辯。」謝橋沉聲打斷燕王的話。

  她清楚的感受到周遭的氣息變化,不少人,潛伏在暗中。

  一觸即發——

  燕王冷笑一聲:「容華,你可知,本王很想相信你,但是,你總要拿出一些表現,好安本王的心。」

  謝橋瞳眸一緊。

  燕王笑道:「你緊張什麼?也不是大事……」燕王將手裡的一個瓷瓶放在謝橋的面前,笑得一臉釋然:「這個,給太子妃吃下去。」

  謝橋倏然看向燕王,紅唇緊抿。

  褚明珠,她怎麼下得了手!

  「辦成了,本王將那一批馬歸還給你。當然,我們仍舊是合作關係。」燕王不等謝橋開口,說罷,已經起身離開。

  謝橋緊盯著桌子上的瓷瓶,靜靜出神。

  周遭緊迫的氣息已經退散,她知道,那是燕王給她的威懾。

  亦或是,警告她!

  良久,謝橋收下瓷瓶,離開。

  走出燕王府,呼嘯冷風,吹刮在她的臉上,如同一個無形的巴掌,痛而清醒。

  她的動作,並非隱秘、周詳。

  即便如此,燕王也不敢與她撕破臉。

  反倒給她敲起警鐘,在她身邊出現過的人,不能夠為她辦事。

  否則,會泄露行蹤。

  攏緊身上的斗篷,謝橋坐上馬車,明秀將手爐塞在她手裡。

  謝橋睨一眼手中的瓷瓶,裡面裝的藥,絕嗣。

  燕王也不傻,他知道淮陰侯府與她的關係,害怕她會因為褚明珠,而投靠太子。

  所以,讓她給褚明珠下藥,徹底分化他們之間的關係。

  但是,同樣的,她是大夫。

  即便她下藥,也能夠醫好褚明衍。

  燕王,只是在試探她的忠心罷了。

  只是,謝橋手擱在小腹上,她不喜做這有損陰德的事。

  謝橋隨手自車窗簾子外扔下,骨碌碌,滾到遠處,被大雪掩蓋。

  終究,有些事,要做出一個抉擇!

  她選擇在燕王、太子之間周旋,無非是有些事,不需要自己出手,利用他們出手。

  既然,已經無法在維持表面的合作。

  謝橋冷笑一聲,那邊撕破臉罷!

  她,無所畏懼。

  謝橋的舉動,就在燕王府門口,跟著她的探子,立即向燕王稟報。

  燕王面色陰冷,拂袖揮落案上公文。

  謝橋——

  她這是選擇站在太子一邊麼?

  好!

  好的很!

  而,就在這時,有人來報:「王爺,扣押的三十匹馬,被劫走!」

  「廢物!」燕王震怒!「是誰?」

  「郡……郡王!」

  明亮的雪光下映照下,燕王面色猙獰而可怖!

  ——

  謝橋回到府,半夏解下謝橋身上的斗篷。

  一眼見到斜倚在榻上的秦驀。

  秦驀抬起頭來,看著她凍得通紅的面頰,懶洋洋一笑,側頭指著爐子上溫著的羹湯:「盛一碗給郡王妃暖身。」

  謝橋坐在他的旁邊,雪白的雙臂纏繞上他的脖頸,蹭了蹭他的面龐:「你又默默給我做了事。」

  她到郡王府門前的時候,暗衛便傳口信來了。

  馬被他的人,劫走了。她已經可以想像到燕王氣得吐血的場面!

  秦驀拉下她的手,問道:「如何謝我?」

  謝橋神秘兮兮地說道:「一份大禮。」

  秦驀挑眉。

  謝橋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白皙的面頰紅如朝霞:「秦驀,你要做父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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