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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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內,輔國公左手捻黑子,右手捻白子,獨自對弈。一旁的茶湯水汽蒸騰,一旁的容嫣看得精神奕奕。

  輔國公久久沒有落子,容嫣纖細的手指指著棋盤一處,含笑的說道:「一擊必殺。」

  清麗的女聲在寂靜的書房中響起,柔軟婉約的聲調,說的話卻是冷酷而殺伐果決。輔國公並沒有擱下棋子,隨意拋擲在棋盤上。抬眼看向一旁伺候的容嫣,淡淡地說道:「出什麼事了?」

  容嫣眼睫微微一顫,撩起袖擺端出她帶來的羹湯,試探地說道:「嫣兒聽父親說祖父自請降爵一事,心中有許多疑問,貿然來尋祖父。」

  輔國公眉眼不動,定定的看著她,捧起熱茶飲一口。

  容嫣緩緩地說道:「嫣兒聽聞這是大姐姐的提議,我雖為女子深居後宅不曾觸及朝堂。可細細思索我們的處境,大姐姐的這一決定極好。畢竟我們輔國公府漸漸淡出朝堂,朝中並無得用之人,只怕難以鞏固。」

  「下個月初八賞荷宴,實為太子選妃,祖母、母親有意將我送進宮,嫣兒卻覺得不妥。第一大姐姐身為嫡長女,身份自是比我尊貴,而且她受皇后娘娘的喜愛。第二大姐姐雖然長於鄉野,卻有不同於人的見解,胸有溝壑。大姐姐若作為太子妃,必定能讓輔國公府更上一層樓。」

  輔國公琢磨著容嫣這句話,意味深長地說道:「你不願做太子妃?」

  容嫣搖了搖頭:「作為女子我自然嚮往坐上那個位置,母儀天下是所有女子心中的夢。可我並沒有糊塗,若無成算即便坐上那個位置,不能給家族帶來利益,反而會帶來危害,又何必費盡心機爬上那不適合自己的位置?若我的退讓能讓輔國公府興起,太子妃甚至今後的國母是我的嫡姐,我的地位又能低到哪裡去?」

  見輔國公沒有言語,繼續說道:「家族養育我們,我們必須以家族利益為先。家族長興,我們便能富貴長存。」

  「你有如此眼界也實屬了不得。」頓了頓,輔國公吃了一口羹湯,沉聲道:「只怕,太子更中意你。」

  容嫣搖了搖頭:「不見得如此。」

  輔國公蹙眉,卻不在言語。聽到容嫣離去的關門聲,看了一眼小几上的棋盤,神色莫測。

  謝橋指點所下的位置,和局。

  容嫣卻是毫不留退路。

  她的提議固然不錯,只是當真如她所言?

  輔國公搖了搖頭,心裡已經有了決斷。

  ……

  謝橋離開書房後,並不知道容嫣去了書房。

  自從葉舟來了京城,為防他有事聯繫補上她,便讓他與啞姑聯繫。

  明秀從啞姑那裡拿來葉舟的書信遞給謝橋:「小姐,他那麼急切是發生什麼事了?」

  謝橋看完信後,放在溫著熱水的爐子裡燒毀。葉舟此番來信,因為海爺來京想要見她一面:「海爺來京城,怕是因為我上回說冬季出海之事。」

  明秀蹙眉:「他怕是想夏季出海。」

  謝橋頷首,正好有事要與海爺商談,準備一番出府。

  住在隔壁院裡的高嬤嬤,瞧著主僕二人朝後門而去,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謝橋與明秀並未注意到,乘著葉舟趕來的馬車去往酒樓。

  海爺人高馬大,常年經受海風皮膚黝黑而粗糙,臉上長滿絡腮鬍,隱有一股兇相。見到謝橋朗聲笑道:「謝姑娘當真有幾分本事,幹這行買*做海賊強太多。只是,為何夏季不能出海?」

  謝橋道:「順應季風出海更為順利。」她知道海爺擔憂的是什麼,所以從葉舟來找她的時候,已經做好接下來的打算:「海爺是海上一霸,手裡有不少的人手。接下來這半年我想讓你走通西域這條商路,將絲綢與瓷器運往那邊,而從那邊購買藥材與汗血寶馬押送過來。」

  海爺心頭一驚:「藥材是不要緊,只是這馬……」搖了搖頭:「難!」

  謝橋微微含笑道:「海爺天南地北布滿友人,自然有渠道買到馬匹。」她當年救海爺也不是單純的救他,而是她知道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終究是帶著目地。海爺這人好利,只要給他足夠的利益,他自會為你所驅使。

  海爺沉默半晌,這才將心裡的疑問說出來:「你要汗血寶馬乾什麼?這玩意誰敢要?」

  謝橋輕聲一笑,她也是那日在城門口遇見秦驀,看著他的馬匹後興起的念頭。大周雖然富庶,卻是極為缺少戰馬,更別說上等的汗血寶馬。而秦驀他手握兵權,怕是她最好的合作對象!

  「海爺怕了不成?這東西雖然有變數,但是利潤可觀,我相信海爺自有法子。不過,今日我只是來與你商議,三日,三日後我給你准信!」她還要探探秦驀的口風。

  謝橋那句可觀的利潤,顯見的觸動海爺,爽利地拍著桌子道:「成!」

  謝橋走出雅間,迎面撞上端著酒菜的小二,朝旁邊側身一讓。小二也緊跟著朝一側讓去,似站立不穩朝她身上倒去。明秀一驚,驟然握住小二的手腕。謝橋亦是反應及時,將手中銀針扎刺在他的手臂上,鋥亮的匕首掉落在地。

  小二見行刺失敗,掙脫明秀的鉗制想逃,一道破空之勢自耳邊響起。

  噗呲——

  一支竹筷從他後背穿過前胸,頓時倒在地上,斷了氣。

  謝橋面色發白,朝三樓望去。只見秦驀一身滾金邊墨袍憑欄而立,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明秀憤恨的踢踹小二一腳:「死了可惜,沒有審問是誰派來的人!」

  謝橋抿唇,吩咐明秀去馬車裡等她,上了三樓。

  「短短几月間,你在京中樹敵的本事,倒是比你醫術高絕。」秦驀手持酒杯,半掀著眼皮睨向站在門口的謝橋。

  謝橋信手拂去凳子上的細塵,廣袖翩飛,姿態悠然的落座:「並非是我樹敵良多,而是因為我的出眾令他們倍感威脅。」眼波流轉,含笑的看著秦驀:「我想,燮郡王當是感同身受。」

  秦驀看著她眼角流轉的一絲嫵媚風情,黑眸一凝,便聽她道:「方才之人的身份應當難不倒郡王,若是能告知,我便與你做一筆交易。」

  「交易?」秦驀手指摩挲著酒杯,微勾的嘴角似帶著一絲冷嘲。

  謝橋忽而傾身湊到他的身前,盈盈笑道:「燮郡王驍勇善戰,戰場上無往不利。只可惜缺少精良戰馬,否則那僅有的失敗也會不存在。」

  秦驀目光驟然一變,大掌掐著她纖細的脖子,冷聲道:「你想說什麼!」

  謝橋感受不到他的戾氣,毫不畏懼,張嘴吐出幾個字。

  秦驀眉頭一皺,將她朝後一推,袖手道:「你倒是將厚顏無恥發揮的淋漓盡致。」

  明明有求於他,偏生說得是造福於他!

  幾日不見,膽兒倒是越來越肥。

  謝橋鬆開了袖中緊握的手,掌心一片濕濡。她也是知曉秦驀不會對她動手,所以才硬著頭皮用這種方式說出來。

  她若是放低姿態有求於他,恐怕話沒有說完就被丟出去,適才故作強硬的激將。

  秦驀並未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只當她是為了得知兇手而隨口一說。淡聲道:「拭目以待。」

  謝橋鬆了一口氣,原是不知該如何找機會試探,沒有想到出門便遇上他,那刺客倒是給了她由頭。而且,事情進展順利,一時得意忘形舉著手道:「擊掌為誓!」

  秦驀一怔,幽邃的瞳眸沉沉的盯著她。

  謝橋訕訕一笑,收回手:「不可反悔!」

  秦驀看著她離開地身影,勾了勾唇。西域汗血寶馬若是如此輕易得手,大周又何愁戰馬短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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