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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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蒙上的一層迷霧似散去,容晉厚重的腦袋漸漸清明。而他眼裡的『容生』,卻成了一位穿著寶藍色錦袍的女子。

  看著眼前這一切,回想起他方才說的話,容晉臉色『唰』地慘白,驚駭地朝後跌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我……」他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整個人亂了心神。

  柳氏以為自己會發狂一般衝過去將容晉掐死,解心頭之恨。可此刻卻出奇的平靜,黑洞洞的眼睛直直的看著他,直看得容晉毛骨悚然。這才開口道:「他是你的兄弟,他天資聰穎也成了他該死的罪?這輔國公府今後是你們大房繼承,他若有前程不過為你錦上添花,你為何如此心胸狹窄,容不下他?他還是個孩子,是個孩子!」

  她的聲音細細入耳,不緊不慢。語調中慍怒又不失冷靜,可謝橋仍舊聽出她壓抑住的怨毒。

  「我……我沒有,不是我……不是我……」容晉惶惶然的喃喃自語,饒是他心毒手辣,也不過是未及冠的少年。柳氏一番嘶聲質問下,不敢直視她的目光。

  明秀看著屋子裡的薰香燃盡,冷哼一聲:「年紀小小,便干起殺人的勾當,日後指不定是陰狠毒辣的人。我家小姐與你無冤無仇,你倒好,殺人栽贓!」說罷,跳出窗外,走到謝橋的身邊。

  輔國公看了謝橋一眼,沉聲道:「將人帶去祠堂,通知衛氏。」

  謝橋沒有想到真的是容晉,他恐怕是第一次殺人,所以不敢打探容生的消息,將自己關進屋子裡。對容生究竟死沒死,心裡並沒有底細。而她讓明秀在他的香爐里添了致幻的藥粉,再讓她將柳氏引來,扮成容生詐一詐容晉。

  只是沒有想到輔國公得知碧荷亭的事情,傳喚她。她也不便解釋,把人帶到這裡來。

  望著月朗星疏的夜空,今晚恐怕不寧靜。

  ……

  大夫人行色匆匆的趕到祠堂,方才踏進門,頭皮一痛,臉上被撓破一塊皮。一手扳扯柳氏扯著她髮髻的手,一手捂著火辣辣的臉。痛呼道:「柳沅你瘋了!」

  「我就是瘋了!你兒子殺我兒子那一刻我就瘋了!衛亞琴,生哥兒若醒不來,我定要你兒子償命!」柳沅雙目冒著凶光,狠狠地薅下衛氏一撮頭髮。憎惡道:「你個毒婦,又怎得能生出個好貨。抬一箱子物器叫容華給你兒子頂鍋,料我沒有證據不敢對付你們,必拿容華下手泄恨。可惜你們母子作惡多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

  「哎喲……」大夫人捂著刺痛的頭皮,面目扭曲:「胡說八道!晉哥兒見著殺只雞都怕,怎得殺人?」

  容嫣好言相勸道:「二嬸娘,有話好好說,這其中說不定有誤會。」看著一言不發的輔國公,微微一笑道:「祖父會給生哥兒一個公道。」

  聞言,柳氏冷笑一聲。

  謝橋險些忍俊不住地笑出聲,容嫣恐怕還不知道松林院的事情,否則她斷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容嫣看著眾人神色怪異,心裡不由得升起一股不安。

  果然,輔國公發話道:「容晉殘害手足,罪不容恕。」臉色冷沉的說道:「容家素來子嗣單薄,生哥兒仍有一線生機。柳氏,你說要如何處理?」

  柳氏心寒,輔國公這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好好的兒子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就這樣輕易饒了容晉,她如何吞得下這口惡氣?

  目光微閃,柳氏從袖中掏出一粒藥丸擱在桌子上:「要我不計較也罷。老太爺話說到這份兒上,我這做長輩的也不好太過計較。生哥兒還沒斷氣,我也斷不能讓晉哥兒償命。吃了這粒藥,就此揭過今後再也不提!」

  大夫人怔愣的看著輔國公:「父親,這……」

  「晉哥兒親口承認了。」輔國公整個人仿佛蒼老許多,嘆了一口氣。

  「怎……怎麼可能?」大夫人見容晉失魂般的坐在地上,一陣心疼,指著那藥丸道:「我怎知有沒有毒?」

  「你大可替他吃了!」柳氏冷聲道。

  「你……」大夫人氣得胸口起伏,到底不敢吃。心想柳氏在輔國公面前,斷然是不敢害她兒的性命,便也沒有再阻止。

  可容嫣卻緊緊的攥緊袖中的手,死死的盯著那粒藥丸。那是她動過手腳,讓綠吟吃了得失心瘋的藥!

  她萬萬沒有想到,原是想借著記憶里的事,讓柳氏和謝橋狗咬狗。

  卻沒有想到,會將她弟弟揪扯出來!

  心裡後悔不迭!

  倘若她沒有陷害謝橋,那麼容生定會如前世一般淹死,也不牽扯到他們大房。

  心思快速翻轉,看著秋嬤嬤將藥塞進容晉的嘴裡,急聲道:「慢著!」

  眾人看向容嫣。

  容嫣眸光微微閃爍,緊了緊手心,鎮定的說道:「藥有三分毒,誰知吃下去會出什麼意外?還是請府醫過目後再說。」

  謝橋嘴角露出一抹譏誚的笑,這粒藥她認出來是她給容生的藥丸,聞著藥丸的香味,斷是加了料。容嫣這個時候阻止,她怕是知道這個藥有問題。

  想起綠吟吃這藥得失心瘋,謝橋心裡漸漸明朗。要殺容生的是容晉,而陷害她所做這一切的人是——容嫣!

  謝橋道:「這藥並無問題。」含笑的看著輔國公:「老太爺應當知曉我略懂岐黃之術。」

  容嫣驟然看向謝橋,謝橋面帶微笑望過去。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幾乎冒出火星,一陣刀光劍影。

  柳氏諷刺的說道:「論起算計,無人能比得過你們大房。嫣姐兒怕這藥有問題,難道是信不過我?」

  「不是……」容嫣反駁,後面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柳氏搶先道:「餵下去!」

  秋嬤嬤捏著容晉的下頷,將藥丸塞進去。

  「不要!」容嫣失去了冷靜,容晉是大房的希望,他不能出事!再也顧忌不了其他,衝過去伸手從容晉嘴裡將藥丸摳出來:「晉哥兒快,快吐出來!」

  柳氏看著容嫣的背影,目光幽幽似有火焰跳動。手指緊緊的扣著紅漆柱子,因大力而顯得手背上的青筋猙獰交錯。

  大夫人知道容嫣素來鎮定,她此刻慌神,定是這藥有問題。連忙喚道:「杵著作甚?還不快端水給少爺漱口!」

  輔國公精明的眸子裡隴上陰霾,寒光凜然。來不及開口,便聽柳氏嘲諷的說道:「真真是金貴的人,我的生哥兒如今這般模樣,要怪也只怪我這做母親的沒有殷實的娘家撐腰……」

  「嘭——」

  輔國公震怒的將茶杯擲在地上,碎片四處飛濺。叱道:「夠了!」

  眾人嚇得心頭一顫。

  「生哥兒若能安然無恙,今後這輔國公府的爵位由他繼承!」輔國公深思熟慮後,做出這個決定安撫柳氏。

  「父親!」

  「祖父!」

  大夫人、容嫣齊齊變色。

  輔國公冷冽的說道:「衛氏這些年掌管庶務,未能教導好子女。今後這庶務交由柳氏打點,容華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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