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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輕羽忽地虛脫般,無力地坐在椅上。暮白的眼神──寒徹入骨!

  可怕!

  那怎麽會是一個人的眼神!

  分明──

  像鬼!

  打了個寒顫,她冰冷的手握住紫雲雷的手。“雲雷,這該如何是好?都是娘的錯!當初若不是我將你們兄弟分開,也不會有如此結果。苦了露兒,苦了暮白。”

  紫雲雷安撫地拍拍她的背,輕聲道。“娘,您不要自責,或許,露兒與暮白並不是您想的那樣。”

  “不,不,娘不會看錯。暮白那孩子對露兒感情很深。何況他是個男子,心儀的女子在身邊,怎能不動心?”

  “娘,這事先擱擱吧。您身體不好,這傷神的事,就交給孩兒。”紫雲雷招來丫環,扶著白輕羽去休息了。

  他步出房門,舉首望向天空,他輕輕地嘆息。

  他又怎不知那兩人的事呢?當初在山洞裡發現他們時,便看到了驚世駭俗的一幕。

  那兩人……不能這樣下去,否則,只會同歸於盡。

  低頭,黑眸中閃過一絲精光。

  也許,該做些什麽。

  ************

  綾羅綢緞,金釵玉簪,鐲子寶玉,盡數扔至地上,狠狠地一踩。丫環們驚惶失措地望著她們的小姐解了髮髻,脫了美麗的衣賞,只穿裡衣,美麗的臉上有著瘋狂地表情。

  “出去!”星魁沈聲一喝。丫環們你看我,我看你,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想要命的,就滾出去!”殺氣撲面而來,丫環們紛紛逃出了房間。

  剎時,典雅的房內,唯有星魁一人粗重地呼吸著空氣。

  蹲在地上,狠狠地扯頭髮。

  腦子很混沌,亂七八糟的記憶一幕閃過一幕,有曾經懷念的,也有憎惡的,更有讓他痛恨的。

  這算什麽?

  他和狐燊之間,怎樣都理不清。小時候,他們身陷惡境,相依為命,是彼此的依靠,即使隨有生命危險,他仍然依戀狐燊,那個時候,他懂得什麽叫愛。後來,狐燊當上了“風魔殿”殿主,再後來成了鬼王,借著權力,開始傷害他時,他才發現自己太天真。愛不是他們這種活在黑暗的人所能擁有的,不知道愛,就不會被傷害,痛苦就會遠去。於是,漸漸地,他死心了。不愛,那就恨吧。

  恨狐燊,恨鬼王,恨他成了習慣。

  當恨之入骨後,有一天鬼王卻突然說,要他愛他?

  怎麽可能?

  只懂得恨的他,如何再去愛他?可是鬼王的愛是可怕的。為了愛他,他殺了任何一個能牽動他心弦的生命,周邊無辜的人,因為他們兩人之間的情仇愛恨,而一一逝去。

  他不能原諒自己,更無法原諒狐燊。所以要更恨他!越來越恨,恨不得──同歸於盡!

  然而,狐燊用了七成功力為他去毒,山洞裡的糾纏……曾經掙扎在死亡邊緣的他,豈能忽略狐燊的真正感情?

  向若香的那一刀,叫他看清了自己的心。他……怎可能對那隻惡鬼仍有愛?太可怕了!無法原諒──當母親說他們是親兄弟時,他震驚了。

  原本他與狐燊的感情就是遊走在邊緣,在一線天之間搖搖欲墜,母親的一句話,讓他們失了平衡,跌下深谷了。

  該死!該死!

  他是星魁,江湖上放蕩不羈的火神,何曾陷於這樣的旋渦,自怨自艾?

  這可笑的女裝,他幹嘛要去穿?火神捕遊戲人間,笑看紅塵,只為了活得自在,幾曾在意他人的情感?

  世間,最苦是情。

  火神何必混這趟水?

  黑髮一甩,將剩餘的衣服脫了個乾淨,迅速地從包袱里取出往日的男裝,利落地換上。不一會,瀟灑俊逸的火神星魁再現於斗室之間。慵懶地挽起筆直的黑髮,以白絲帶一束,抹去了胭脂,恢復成少年郎的模樣。

  這才是真正的他!

  開門而出,飛身於諾大的“紫電堡”,無視僕人護衛詫異的目光,如飛鴻般,翩翩然地離開了這束縛人的地方。

  狐燊立在長廊上,眼前一閃而過的白衣少年,如流星般飛逝而去,留下一道美麗的軌跡,令人回味。

  陰沈的神色漸漸柔和,眼裡流露出淡淡的痴戀。

  ************

  杭州城繁華如昔,但星魁逛了一圈,全無興致,最終來到了最愛去的青樓,歡樂閣!

  “歡樂閣”是杭州的有名花樓,裡面的姑娘有蘇州的佳麗,更有杭州的美女。個個身懷絕技,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一笑一顰,一舉一動都柔美優雅,楚楚動人,是男人嚮往的溫柔鄉。

  人來人往的大廳內,調戲,喝酒,尋歡作樂,談笑風生,歡暢的男人們好不快活。

  白衣少年,癱在軟椅上,幾名姑娘一旁侍候著,捶肩捶足。他醉眼惺忪,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酒,聆聽著台上花魁優美的琴聲。

  醉臥紅塵,繁花似錦,好不快活。

  吳儂語軟,聽著舒心。

  人生得意須盡歡,千金散盡還復來。

  迷離人間,憂愁付之於流水,溫柔鄉沈醉,不知今日是何昔。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客人稀稀落落了,包房的包房,回家的回家,唯那少年仍在酌酒。千杯下肚,看似醉酒,卻無醉意。一旁侍候的姑娘都有點困了,但客人未走,不好休息,何況對方還是個俊美的少年郎。

  老鴇母見狀,嫋嫋然地走了過來。

  “哎喲,我說公子呀,夜已深,您這麽喝下去,姑娘們可受不了了,不如,您就包個房吧。”

  少年懶懶地抬了抬眼,丟下一錠銀子,身子卻分紋未動。“本公子酒喝著正興,姑娘累了便下去。”

  “公子,這可不行,咱‘歡樂閣’可也是有規矩的。要不您包個房,要不便離開。要喝酒,到酒樓去。”老鴇母拉下臉。還沒見過這樣的客人!

  “隨你。”少年懶得與這老女人理論,免得掃了喝酒的興致。

  真是個不識好歹的客人!“歡樂閣”可是有後台撐腰的,哪容得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撒野。老鴇母拍拍手,立即過來幾名壯大如山的打手。

  她挑著彎而細的眉毛,動了動血紅的唇。“把他攆出去。”

  “是!”大漢一聽令,立即上前。

  煩!

  少年不耐地打開眼,長腿一伸,踢開一名大漢,懶懶地伸個腰。“好煩!你們非要惹本少爺生氣不可?既然你們都不客氣了,本少爺又何必裝斯文!”

  一時之間,“歡樂閣”混亂一片。

  “嘎嘎──”“歡樂閣”外的一棵槐樹上,聚集了數十隻烏鴉。黑暗中,一高大的影子坐在樹枝上,注視著屋內的打鬥,他揚起一抹冷笑,摸摸肩上的烏鴉,便飛身離去。數十隻烏鴉也隨之而去……真是個任性的孩子!

  拍拍手,少年伸了個懶腰,地上躺了一地的人,他視若無睹。

  沒意思。

  不屑地撇撇嘴。轉頭,望向窗外,黑夜中的樹枝,在風中輕顫,還有那漸消失的鳥叫聲。

  ************

  大清早,“紫電堡”便被一陣劇烈的敲門聲給吵醒了。

  白輕羽匆匆地上了大廳,見“歡樂閣”的老闆娘及幾位壯丁一臉氣憤,不禁顰起秀眉。

  紫雲雷早已在上座,見母親來了,便起身扶她入座。

  “王嬤嬤,你一大早來寒舍不知有何要事?”

  王嬤嬤老臉上浮動哀色。“一大清早的便來貴府,是妾身唐突了,但妾身一想起‘歡樂閣’,便痛心疾首啊。”

  “哦?王嬤嬤,‘歡樂閣’在杭州赫赫有名,客人不息,你為何傷心欲絕?”紫雲雷坐在首席,溫文爾雅地問。

  王嬤嬤見“紫電堡”堡主如此青年拔萃,且風度翩翩,不禁投以媚眼。“不瞞您說,妾身擁有杭州數一數二的青樓,當然是自滿自足了,再說了,杭州哪戶人家敢在‘歡樂閣’里鬧事。可……哎喲,紫堡主,紫夫人,昨兒個有位狂野少年,自稱紫家三少,竟……竟砸了妾身辛辛苦苦經營的‘歡樂閣’。您說……妾身今後可如何是好啊!”

  “紫三少?”白輕羽不解地看向兒子。紫家何時多了三少?

  紫雲雷笑著搖頭。“王嬤嬤,你確定那是紫三少?眾所周知,我紫家除了我紫雲雷外,只有一個妹妹,何來‘三少’之說?

  “這……”王嬤嬤臉一白,難道她被騙了?昨夜那雖俊美但狂妄的少年的確說自己是紫家三少爺!該死,如果真的被騙了,她這上錯門,找錯人,論錯理,以“紫電堡”的勢力,小小的“歡樂閣”甭想在杭州混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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