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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他上下唇輕輕碰了碰, 是姜棲之前聽他說過的一句話。

  “現在跟我玩舐犢情深, 早幹嘛去了。”

  聲音有些散漫,且無禮。

  此話一出,姜棲就捕捉到姜郁玫淡定自若的神情有那麼一瞬間的凝固瓦解, 但她很快就恢復如常, 強壓下脾氣道,“你非要這麼氣我嗎?”

  只見姜眠含著棒棒糖,不置可否。

  姜郁玫顯然也沒想延伸這個話題,她話鋒一轉, 是不容置喙的語氣:“你這幾天也玩的差不多了,明天乖乖給我回去讀書。”

  包房內瑩白的燈光直射而下,姜眠依著光緩緩伸張開手指,他垂下眼眸認真地注視著,指節纖細骨骼修長,如同上好的白脂玉,細細雕琢而成。

  姜棲不是手控,卻真心覺得姜眠的手極其好看,就連比中指也足以撩人的那種。

  光線從指縫流瀉而入,散發著瑩潤柔和的光芒,如同最完美的藝術品。

  姜棲的視線不由在上面停留了一兩秒。

  同時,聽見他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讀什麼?高四嗎?”

  姜郁玫噎了下,威脅道:“你想清楚,是你自己乖乖回去比較舒服,還是我把你打包回去舒服。”

  姜眠原本望著手指的眼睛突然抬起,看向她時狹長漂亮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眼裡的爍光像是畫家調和出的調色板,美的有些不可思議。

  他一如既往的嘲諷口吻,“你以為你是黑社會嗎?”

  姜郁玫雖然年過四十,但勝在保養的好,到現在還風韻猶存,不難看出年輕時是怎樣貌美如花的人物。

  只見她眯了眯眼道,“黑社會倒稱不上,治你一個混帳玩意兒還是綽綽有餘。”

  姜棲:???

  畫風突然轉變地有點可愛是怎麼回事!?

  這對母子同樣的喜怒無常,姜棲捧起飲料喝了口,儘量降低存在感,默默地旁觀。

  沉默了片刻後,只見姜眠突然啟唇,“一周,我一周後就回去。”

  當他這話一出口,姜郁玫就知道這盤是自己勝了,她優雅地端起茶盞呷了口,像只穩操勝券的老狐狸。

  “一天。”

  聞言,姜眠蹙了下清秀的眉頭,“六天。”

  姜郁玫輕輕放下茶盞,語氣不容置喙,“一天沒商量。”

  姜眠怒極反笑,他突然站起身,抬腳走到包房門前狠狠地踹了幾腳,發出非常重的聲響,其中含著有泄憤的成分,“開門。”

  門外無人應答。

  姜郁玫冷眼旁觀著,任由他鬧騰了一會,才不緊不慢地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幾乎是下達指令的瞬間,門就打開了。

  姜眠走之前,斜睨了眼司機,眼裡的意思很明顯:你完了老子記住你了,回去一定給你小鞋穿。

  司機似乎被威脅慣了,對上他兇狠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說了句:“少爺慢走。”

  姜眠懷著一肚子氣出了餐廳,朝停車的方向走去,剛走近就聽見有路人的驚呼聲,“臥槽,那是蘭博基尼Veneno?”

  “有生之年竟然能親眼看到毒/藥。”

  那輛極度囂張的蘭博基尼Veneno停在路邊,經過的車都小心翼翼地生怕把它磕著碰著了,周圍還有不少路人舉著手機對著它自拍。

  姜眠在姜郁玫那裡吃了虧,心情很不美麗,語氣也毫不客氣,“都給我讓開。”

  說完,坐上車揚長而去。

  別人開車是一首搖籃曲,眠總開車是一首鬥牛曲。

  這邊,等姜眠走後,姜郁玫這才轉頭,笑著招呼姜棲,“快吃吧,跟那混小子扯了這麼久,菜都該涼了。”

  姜棲輕輕嗯了聲,聽話地執起筷子夾菜。

  姜郁玫很看重規矩禮數,食不言就是其中一項,姜棲沒有砸吧嘴的壞習慣,所以進食過程中,兩人一句交流也沒有,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吃完了晚飯。

  吃過飯,姜郁玫開口說要送她,被姜棲以走路消食的理由給婉拒了。

  姜棲知道這種高居在金字塔頂端的人,把時間看得比生命還重要,她也就識相點。

  姜郁玫也沒有多加堅持,囑咐了幾句讓她路上小心點,旁邊的司機很負責地為她拉開後車門,她優雅地坐了進去。

  姜棲去超市逛了圈,買了一大袋零食,提著的塑膠袋勒得手心很疼,不一會就泛起粉紅色。

  等姜棲到家時,大廳沒開燈,黑乎乎的。以為姜眠還沒回來,將零食放在餐桌上,她踩著一雙毛茸茸的拖鞋正要去開燈。

  空氣中突然響起一道聲音,還帶著沙沙的顆粒感,冷不丁地把姜棲嚇了一大跳。

  他說:“別開燈。”

  尋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姜眠披著長長的灰色絨毯,盤腿坐在落地窗前,閉著眼眸將額頭抵在玻璃窗上面,星星點點的璨輝從外溢進來,灑了一地碎碎的金色。

  他原本漂亮地有些咄咄逼人的眉眼,此時此刻看上去柔和了一些。

  姜棲抬腿走近他,就看見他身旁的菸灰缸里,插滿了煙屁股,不難知道他抽了多少根煙,剛才聽見他的聲音也有些沙啞。

  姜棲立馬皺起眉,“你不想活了吧。”

  聞言,姜眠連動都沒動一下,只是微微睜開眼睛,纖長的睫毛不小心碰到玻璃窗,眸子裡情緒很淡,吐出四個字:“陪我坐會。”

  每當姜眠大魔王心情不好時,總會找個角落靜靜地待著,每次姜棲找到他時,同樣是這四個字:陪我坐會。

  這時的姜眠像溫和的軟性飲料,語調有些軟,讓人無法拒絕他所提出的所有要求。

  滿腔的脾氣就像焉了的氣球,良久,姜棲才輕輕嗯一聲,在他旁邊盤腿坐下,學著他的姿勢,將額頭貼著玻璃窗。

  冰涼涼的,硬邦邦的。

  她的視線穿透落地窗,視野很好,能看見中心區特有的車水馬龍,路燈的光,酒吧的光,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的光,和著瑩白的車燈交織在一起,盡收眼底。

  中心區是沒有黑夜的。

  兩人就這樣盤腿坐在落地窗前,像倆大傻子似的望著窗外,也不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保持一個姿勢太久,身骨泛起酸意,姜棲微微動了下。

  而姜眠卻敏銳地察覺到風吹草動,原本半遮半掩的眼帘猛地掀開,以為她要走,悶悶地說了句,“再陪陪我。”

  說這話時,他的聲音已經很微弱,吐息無力,漂亮的眸漫上層睏倦。

  像個困極卻遲遲不肯睡去的孩子,執拗又缺乏安全感。

  姜棲的一顆心軟得不可思議。

  又過了很久,當她再轉頭去看他時,姜眠似乎已經跌入了睡夢中。

  姜棲語調輕輕地道,“姜眠,你這樣睡會感冒的。”

  只聽他敷衍地唔了一聲,身體卻沒有動。

  姜棲顫巍巍地站起身,將室內溫度又調高了幾度,確保他不會著涼,才輕手輕腳地去洗澡,過後進房間睡覺。

  隔天,清晨。

  由於還要半期考試,姜棲起了一個大早,天空還沒有完全亮透,她起身從衣櫃裡挑了件黑色的寬鬆棒球服套上,配著白色的百褶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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