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禮官們手忙腳亂地確定今日的每一步驟都不會出錯。宮中人來人往,人人皆行色匆匆,卻人人都帶上了喜色。

  緞帶、紅燭、錦綢,良駒、寶車、華服,宮廷內外,處處張燈結彩。

  長安城中,閭巷街頭,人人著新衣,踏新履,涌至鞏侯府至未央宮的那條路上,等待觀禮,執金吾不得不親自到場,維持秩序。

  百年難遇的盛況,就在今日。

  好不容易挨到了黃昏,劉藻換上吉服,便急忙趕去宮門處。李聞為丞相,充當禮官,陪在她身旁,見此忙提醒她:「陛下當有人主風度,不可奔跑疾走,以免婚禮出錯。」

  劉藻一聽,連忙納諫,緩下步子。她一面走,一面緊張,一面抱怨這路怎麼這麼長。

  李聞看出她的煎熬,與她道:「皇后也才出門,陛下且不必著急。」

  皇帝也不知聽進去沒有,胡亂地點頭,目光直直地望向前方。

  羽林郎站在宮道兩側,他們頭盔上的紅纓迎風招展,頗帶了一分喜慶。

  劉藻立於宮門外,翹首以盼。不時有人高聲稟報:「皇后出坊門!」

  「皇后車駕倚在章台!」

  「皇后過武庫!」

  「皇后過長樂宮!」

  劉藻口舌乾澀,每一聲通報,她便緊張一分。

  新婦的車駕終於出現,皇帝面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車輪滾過紅綢,身後無數嫁妝、甲士,蜿蜒數十里。

  皇帝目光灼灼地盯著車上,車駕一停,她便跨步走上前去。大驚,禮官們忙要攔她,按禮,當是皇后朝天子走來,行大禮,明尊卑,哪有皇帝屈尊去迎的。

  李聞卻欣然而笑,抬手攔住了他們,由得皇帝去。

  這其中的步驟,早有人與皇帝分說過的,可到了這時,劉藻哪裡還顧得上。

  她走到了車前,御者打開車門。

  穿著皇后吉服的女子慢步走出,劉藻看得目不轉睛,她伸手,親自扶她下車。

  謝漪搭上了那人的手心,便知這人並非一早安排好的女官,而是要與她共赴白首之約的良人。

  那人還緊張地道了聲:「小心足下。」

  謝漪輕輕地笑了笑,由她攙著,下了車。

  之後,劉藻的手再也沒有鬆開,她牽著謝漪,與她攜手步入宮門,改乘宮車,前往行大禮的大殿。

  前殿賓客齊至,里外站得水泄不通,人人奉上賀禮,飲一杯酒,而後各自言談甚歡。

  椒房殿中,卻是寂然無聲,莊嚴肅穆。婚姻之事,體現的是夫婦之義,結髮之恩,並非可喧鬧雜吵待之。

  皇帝牽著皇后入殿,其餘人等便留在了殿外。

  禮自黃昏始,到了這時,天已黑透了。椒房殿中處處紅燭,映照得宮室之內,都帶上了朦朦朧朧的緋色。

  劉藻與謝漪相對而坐,她們互相對望,不知多久,便像說好了一般,動作一致地低頭輕笑。

  侍奉在側宮人看得眉眼含笑,奉上酒來。

  新人合卺,共牢而食,以示同尊卑、共榮辱,不離不棄,恩愛百年之意。

  合卺酒是裝在玉杯之中的,杯壁上雕了鳳的紋樣。劉藻端了一杯,先遞與謝漪,而後再端起自己的,她們相視一笑,雙臂交纏,飲下美酒。

  酒盡,劉藻面上便染了緋色,眼中波光粼粼,望著謝漪,仿佛有千言萬語,將說與她聽。謝漪知她酒量淺,合卺酒用的又是百年陳釀,恐她醉了,便以目光安撫。

  劉藻無聲地沖她笑,眼中的水波粼粼泛開,化作了暖暖的情意。

  宮人轉身去端祭祀過的肉,回來便見帝後又在相視而笑,不知怎麼心間也跟著甜了起來,這二人一是君臨天下的皇帝,一是曾在朝堂攪弄風雲的丞相,皆是不世出的人物,可到了這時,任誰都瞧得出,她們眼中已容不下旁人。

  禮成之後,殿中終於只剩了她們二人。

  劉藻側耳聽,謝漪見她可愛,問:「陛下在聽什麼?」

  劉藻道:「我在聽賓客散去不曾。」

  還早著,多半是還在盡興,只是也無人能來打擾她們了。謝漪站起來,要扶她,劉藻忙更快地站起,望著她,磕磕巴巴地說:「要、要洞房。」

  洞房二字一出,謝漪再不能鎮定以待,勉強維持著端莊,點頭,道:「先寬衣。」

  劉藻便上前來,替她寬衣解帶,她的手都在抖,緊張又激動。謝漪也替她寬衣,二人去了吉服,皆余裡衣。

  劉藻的裡衣果然是謝漪親手縫製的那一身,那夜她試穿時,不覺如何特別,可到了今夜,不知是紅燭映照,還是心境使然,謝漪只覺她格外好看。

  床上被褥皆新,全鋪設好了。

  二人躺下,謝漪身上淡淡的酒味,引得劉藻沉醉心動。

  一室之中,喘息聲起,春意盎然。

  直至深夜,劉藻緊緊擁著謝漪,紅燭燃燒了大半,映得一室如夢。

  劉藻忽然笑了一下,蹭到謝漪耳畔,帶著笑意,卻又似不敢相信能有今日一般,問:「我們以後都不分離了,是嗎?」

  謝漪睜開眼睛,隨著她的目光,看到那眾多的嫁娶方能用的物件,分明是努力了許久,方得到的局面,她竟也覺恍然如夢,過往的艱辛都在這紅燭映照間悄然消失,餘下的唯有甘甜與情意。

  「再也不分離了。」謝漪轉頭,望著劉藻的眼睛,與她說道。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