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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達目的地時,我和夏目都已經是滿頭糙屑了,我扯了扯長發,瞟了眼夏目:“如果看到的東西不能讓我滿意,我就半夜到神社去釘糙人詛咒你。”

  “……淺見你現在的表情很可怕。”夏目瞬間黑線。

  “淺見,摘下眼鏡,看那個。”

  順著夏目手指的方向,我看了過去。

  那是一彎半月形的池塘,在傍晚夕陽的照she下波光粼粼,泛著橘紅色的暖光。

  池塘的中央居然盛開著一樹鮮花,清風拂過,落英繽紛。

  不,那不是花。

  不知何時,我和夏目已經站在了池塘邊緣,而我也看清,樹上本身只長著翠綠色的葉子,而那些繽紛的花朵的本體則是一隻只的蛹,由不知名的絲線層層包裹,流轉著琉璃色的光芒。

  每當風吹過時,每隻蛹上便有些許粉屑散落,遠遠看去,就如花瓣落下一般。

  “好漂亮……”

  “是吧?”夏目的語氣中帶著些許滿足,是為自己發現了這樣的美景而滿足嗎?還是為能和別人分享而滿足?

  “我問過貓咪老師,它說這些東西叫做惑,是一種喜愛旅遊的妖怪,每年冬季惑們離開某地時,會將自己的孩子下在同一棵大樹上,當冬季過去、春季到來時,惑便會化為蛹,然後在某一天破蛹而出,再一起飛到遠方,繼續著旅程。”

  “真是種不負責任的妖怪呢。”我答道,“丟下自己的孩子到處亂跑,然後孩子又丟下孩子——不良的種族傳統。”

  “……”

  雖然夏目沒有說話,但我大約可以體會他此刻的感受,好吧,我的確是沒有什麼浪漫感,也不能理解電視上女人為鮮花戒指流眼淚的行為,不明白為什麼那些女人會喜歡男人跪下為自己戴腳鏈,如果剛好有腿毛難道不會很尷尬嗎?

  這一天,我和夏目在池塘邊待了很久。

  就那麼靜靜地坐著,誰也沒有說話。

  注視著樹上的粉屑一點點的散落,夕陽在水中的投影越來越深,如一塊橘色的布匹般,緩緩浸透又綿延開來。

  暮色漸漸深了,直到風中都有了一絲涼意。

  我們才如夢初醒地站起身來,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帶著些許訝異。

  “不知不覺就坐了這麼久……”

  “是啊。”

  “淺見,不好意思,讓你待到這麼晚。”

  “你不用這麼說。”我直視夏目,“待到這麼晚是我自己的選擇嗎,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別太自作多情。”

  “……謝謝你,淺見。”

  “看在你帶我看了這麼漂亮景色的份上,謝禮就算了吧。”我擺了擺手,重新戴上眼鏡,“走吧,晚上的山間對你來說可是很危險的,我送你下山吧。”

  “……再怎麼說我也是男生,你這麼說我會很挫敗的。”

  夏目的臉上稍微有些羞惱,他似乎一直對自己有些類似於女生的長相很困擾,不過據說他在女生中秘密地很有人氣,當然,這一點我沒有告訴他。

  自信地每天朝女生露齒笑的夏目——總有種很麻煩的感覺——絕對不想看到!

  “夏目!你這傢伙,果然在這裡!咦?這個小丫頭也在!”

  “貓咪老師!”

  “真是的,你總是到處亂跑,知道我有多難找嗎?”

  “抱歉抱歉。”

  這兩位在溝通時,總有一種旁若無人的感覺。

  好一會,才注意到了我。

  “喂!你個小丫頭,老纏著夏目有什麼詭計?”

  迎著肥貓審視的目光,我掏出口袋中的魚味點心遞了上去:“吃嗎?”

  “嗷嗚嗷嗚嗷嗚……”一陣大嚼。

  夏目和我同時黑線了……

  雖然聽奶奶說過妖怪都有弱點,但這位似乎表現得也太過明顯了吧?這樣的保鏢,真的沒問題嗎?

  我低下頭,伸出兩根手指:“20個點心,換夏目玩一會,行不行?”

  肥貓思考片刻:“每天40個,隨便你玩!”

  “喂,你們太過分了!”夏目怒。

  我不自禁地笑了,好奇怪,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有一種莫名的輕鬆感,似乎自己已經不再是自己了,又似乎是回到了童年時的那個真正的自己,沒有任何壓力和負擔,只是做著自己想做的自己……

  真的還能回到那樣的時候嗎?

  不可能的吧?

  倆人一貓,就這麼一起下了山。

  迎著越來越低的夕陽,影子在身後越拖越長。

  在路邊的小道上分手時,肥貓突然叫住了我。

  “小丫頭,最近沒事最好不要再去那裡了,夏目你這傢伙也是。”

  “為什麼?”夏目問道。

  “惑就快孵化了,每當它孵化的時候,一種叫做鷹羽的天敵就會飛來吃掉幼年的惑,那可真是了不得的美味啊。”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鷹羽恐怕是種危險的妖怪吧?我不會再去的,多謝提醒。”

  “夏目,小丫頭可比你聽話多了!”

  “貓咪老師!”

  “再見。”我揮了揮手,“下次見面我會帶點心給你的。”

  “真的?”

  “別流口水啊老師!”

  “少羅嗦,夏目,回家吃飯了,我餓了!”

  “你才剛吃完點心吧?”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再也無法聽清。

  我微微勾起嘴角,深深地吸了口田野間清新的空氣,心中卻蔓延起些許的不安。

  鷹羽……真的沒問題嗎?

  作者有話要說:高燒臥床好幾天= =被病毒性感冒擊倒了,淚流滿面……

  ☆、告別

  似乎是為了證明我預感的錯誤,之後的幾天,風平浪靜。

  夏目的身上也不再沾有糙屑,問起他時,他也告訴我最近都沒有去過,但眉梢間卻有著揮之不去的憂慮,也讓我的心一直無法平靜。

  這傢伙真的會乖乖聽話嗎?

  從小就能看到妖怪的他,應該比誰都明白妖怪的危險性吧?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周五的晚上。

  這天是滿月,透過房間的落地窗,那高懸在天的冰輪投下的清輝鋪滿一地。

  我沒有開燈,這樣月光反而能看得更加清楚,屋中亦很明亮。

  脫掉鞋子,赤足盤坐在床邊,我低頭注視著面前的箱子,斑駁古舊的色彩,猶如凝固的年輪。

  奶奶的手曾像此刻的我一般撫摸著箱子,帶著珍視的神色,她鄭重地將它託付給了我。

  我卻將它貼上了厚厚的封條,置之高閣。

  奶奶如果看到的話,會生氣的吧?不,也許不會,因為,不管我做了什麼,奶奶從來都不會生我的氣,總是溫和的、微笑著包容著我。

  月光灑落在古箱陳舊的漆色上,驀地一暗,一隻巨大的影子一閃而逝。

  我驚訝地抬頭,空中什麼都沒有……心中的不安卻越發強烈。

  滿月是妖怪妖力最充足的時刻,惑孵化應該就在今晚了,夏目……不會還是去了吧?

  不,就算去了,和我也沒有任何關係,我們只是同伴而已,沒有其他任何關係。

  已經明白地接受過警告了,還去的人就是笨蛋,我才不會是那樣的笨蛋!

  明明不是,明明不是……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飛奔起來?

  為什麼我會朝山道的方向奔跑而去?

  為什麼我會氣喘吁吁也不停下腳步?

  混蛋夏目,如果你敢讓我白跑一趟,絕對繞不了你!

  下午剛剛下過一場春雨,糙木間還帶著些許濕潤的氣息。我在路邊停下腳步,果然……

  蜿蜒的山道上,有著兩行腳印,帶著快速跑動的痕跡,一行是人留下的,另一行則是獸,夏目,你果然還是來了。

  沿著他留下的腳印一路奔跑,風從我的臉頰邊穿行而過,帶走我身上的暖意,睡衣的裙角翻飛,鞋上也已滿是泥濘。

  但,終於找到了……

  夏目。

  笨蛋!

  這個自找麻煩的白痴正緊緊地貼在惑棲息的樹上,手中握著樹枝,用力抵擋著一次次從空中盤旋著衝下的怪鳥。

  有些鷹外形的幾隻漆黑鳥獸,哞中泛著鮮紅的光芒,銳利尖叫著衝刺而下,帶著凜然的風響。

  另外十來只鷹羽,卻被一隻美麗的妖怪所牽制,那隻妖怪有著華美的雪白皮毛、巨大的外形、強大的妖力,不知為何,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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