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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錦程乾脆再轉回來,雙手插著口袋,看楊簡走遠。

  有時候真想他能回個頭。但是自己還是怕。

  「王老師。」

  王錦程應聲轉過頭。

  儀器工程師面無表情地跟他說:「這次維修費加零件費,一共……」

  他「啪啪」在計算器上按了幾下,亮出一個數字。

  王錦程換了站姿,問:「安臻,看在老朋友的份上,能不能打個折。」

  「沒門。」……真是言簡意賅。

  「好好,回頭我給你。」

  「沒有回頭,回頭你就忘了。」

  「……我在你心中就這麼沒有信譽?」

  「是。」

  「……」王錦程覺得做人很失敗。跟安臻做了這麼多年朋友,他還是不肯在科研經費還沒申請下來的時候讓他賒帳。

  說起做人,有必要簡單介紹一下王錦程的做人過程。

  王錦程,男,三十一歲。在美國讀書回來之後,在本市的大學當化學院副教授。跟著一位老教授一起搞科研帶學生,每學期還會選幾門課教。

  長相嘛……他可是化學院院糙。當然作為理科學院,不能指望能像傳播啊藝術啊的男生那樣,雖然量少但是精緻,有個王錦程這樣可以撐門面的已經夠了。

  畢竟不是靠臉吃飯的。

  王錦程他們院有很多實驗儀器都是安臻他家公司的,安臻是那家儀器公司的工程師,於是兩人交流的機會很多。

  目前為止,王錦程的生活還是很美滿的,除了一項。

  他是個同性戀。

  他不知道是因為他喜歡楊簡,所以他是同性戀;還是他是個同性戀,所以他會喜歡楊簡。喜歡楊簡是件很簡單的事,但是讓楊簡喜歡上卻很難。

  就像A能推到B,又B推到A卻不行,那麼那個A真是可憐。

  但是,這個問題,你不能怪B。

  「這個星期五照舊吧?」安臻的話打斷王錦程的思維。

  王錦程點點頭:「今天才星期一。」

  每個星期五,他們幾個都會找地方聚一下,畢竟在這個小圈子有相熟且談得來的朋友不容易。

  「王守寧會來嗎?」安臻問。

  王錦程苦笑著搖搖頭。

  王守寧就是那個拒絕楊簡的人,剛和他們混熟,怕是這麼一折騰,他也不會再來了。所以,他才會覺得沒有把握就表明心跡是不可取的行為,你看,好一個魚死網破。

  王錦程又覺得喉嚨癢了,摸出煙來,點燃。

  安臻看著他的動作,說了句:「老煙槍。」

  王錦程笑:「都抽了十五年了,恐怕永遠改不了。」

  十五年,跟認識楊簡的時間一樣長。

  「安臻,我是不是老了?為什麼最近總是感慨過去?」王錦程夾著煙,揉揉額頭。

  「不,你只是腦子被煙燻壞了而已。」

  「……你說話還是這麼不留情。」

  「謝謝誇獎。」

  安臻早就走了,王錦程坐在辦公室里,修改了一下課件,看時間差不多了,走到實驗室,叫做實驗的學生散了去吃飯,自己則是出了校門。

  他還是放心不下楊簡。

  犯賤吧,你就犯賤吧。心裡唾棄著自己,手卻按了手機。結果楊簡又關機。

  打家裡的電話,是錄音機。

  「嗨,我是楊簡,現在我不在家,請自行發出『嗶』一聲後留言。」

  嗶──你個頭。王錦程嘆了口氣,招了計程車到楊簡家裡去。

  剛進小區門,就看見楊簡開著車駛出去。

  王錦程只好吩咐司機跟著楊簡的車,同時不停地打他手機,還是關機。

  搞什麼呢。結果越跟王錦程越心寒。

  那邊不是浩星大廈嗎?那是王守寧工作的地方。

  難道他們還有聯繫?這才過幾天。

  不過也不是不可能,按楊簡的個性,怎麼可能會放過看中的人。

  不過那他曾經跟他說的話都是白說的?

  他說王守寧不一樣。

  他說看見王守寧那麼認真的人,突然很想安定下來了。

  說實在的,王錦程才不信,要楊簡浪子回頭,除非母豬上樹,鐵樹開花。

  王錦程咬咬牙,看見楊簡把車停在大廈附近,他也下了車,還是跟著他。

  楊簡站在馬路對面看著浩星大廈,只是那麼站著。

  王錦程偷偷躲在路邊的一根電線桿後面,觀察著楊簡。

  「我說小伙子,電線桿太窄了,根本擋不住你啊。」

  旁邊一位路過的大爺好心地提醒他。

  王錦程瞪著眼。

  「這只是個形式!形式!」反正楊簡看得那麼專心,也不會注意到他。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沒禮貌,這麼對待好心的老人家。」

  等好心的老人家走後,王錦程才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候,楊簡突然動了,王錦程一個激靈剛要跟上去,就發現馬路對面有個人要衝過來。

  是王守寧。

  王錦程突然覺得什麼東西堵住了他的喉口,等他回過頭來的時候,楊簡已經不見了,而王守寧也被一輛車接走。重視到要來到他工作的地方偷偷看他嗎?

  「楊簡,這麼矯情弱智的事也做得出來,我鄙視你!」

  王錦程罵罵咧咧地轉身。

  我也鄙視自己。王錦程在心裡加了一句。

  本以為楊簡不會傷心,其實他還是會的。可惜讓他傷心的不是自己。

  後來王錦程又想想,算了。自己怎麼捨得讓他傷心。

  王錦程本來以為,這麼多年了,看著楊簡流連花叢,不淡定也能被逼出淡定。但他顯然高估了自己。

  頭一次知道楊簡也會動真心。說實在的,有點顛覆他的世界人生價值觀。

  不過,現在王錦程又有點不太確定了。

  楊簡用手支著下巴,瞇著眼看著鋼琴邊彈琴的男人。背後不停傳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楊簡彷佛完全沒聽見。

  「呃,他真的失戀了嗎?失戀了還會看男人看得這麼入迷?你看那標準的楊簡式眼神,簡直是赤裸裸的視jian。」謝慶看著楊簡,說道,「說起來,我想到個笑話了……」

  「啊,今天天氣好好。」王錦程打斷他。

  謝慶說:「咦,是嗎?可是今天中午還下了雨。」

  謝慶的話剛說完,彈琴的男人一曲完畢,轉過頭來。

  楊簡還是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沖那個男人勾勾手指。

  「快下注!」謝慶連忙說。

  安臻挑眉:「成功。」

  嚴晰咬咬嘴唇,雖然不情願,還是說:「成功。」

  謝慶看向王錦程,王錦程笑:「既然我們都看好楊簡,就沒法賭了。」

  「哎。」眾人異口同聲嘆了口氣。

  今天是星期五,照例他們幾個好朋友聚一聚。這次選在了他們常去的酒吧,畢竟是非常時期,王守寧果然沒來,楊簡還是如往常一般,但是剩下的幾個人顯得緊張。

  那個彈琴的男人果然起身,朝楊簡走過來,在他搭上楊簡肩膀的同時,王錦程移開視線。看來今天晚上楊簡有人陪了。

  嚴晰哼了一聲,說:「無聊,我走了。」說完他就站了起來。

  「這麼迫不及待地回去找老公啊,真好。」王錦程忍不住揶揄一句。

  嚴晰紅了臉,回過頭了說:「你嫉妒。」

  然後踩著高跟鞋走了。對了,他沒說過嗎?嚴晰有異裝癖。

  嚴晰走後,謝慶跟安臻一起坐了會,不久也覺得無聊。

  「好無聊,我來講個笑話吧。」謝慶說。

  「啊,有飛機!」王錦程大喊一聲。

  謝慶連忙轉過頭去:「哪裡哪裡?」

  「一下子就飛走了。」王錦程抽了口煙。

  「飛走了啊,那我還是繼續講笑話吧。」

  王錦程敗了:「安臻,我求你了,快阻止他。」他不想自己的墓碑上刻著「此人被笑話冷死」的墓志銘。

  謝慶委屈了,對安臻說:「笑話都不讓講,小臻臻,我們也回去好不好?」

  安臻點點頭。結果他們兩個也走了,留著王錦程。

  都是成雙成對的,真好。

  王錦程這時才發現連楊簡都不見了,大概是跟那個鋼琴王子一起找地方去了。

  一個人也沒意思,有人搭訕,王錦程也沒心情,便夾著煙走了出去。

  出去了才發現楊簡靠在酒吧門口的樹上,正衝著他笑。

  王錦程有些驚訝,先滅了手裡的煙,然後走過去。

  「我還以為你先走了。」

  楊簡回答:「本來都要上車了,突然沒了興致。」

  王錦程上下打量楊簡:「不會吧,你要是沒興致了,全天下的男人就都沒興致了。」

  楊簡笑:「沒這麼誇張吧,不還有你嗎?」

  王錦程心裡嘀咕一聲:「我哪能跟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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