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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夫看著赤紅著雙眼,胸膛急促起伏,惡狠狠地看著自己的沃倫,傑夫皺著眉頭說了一句話,“你Daddy沒有躺在墓園中。”

  “你說什麼?”原本情緒激動的沃倫聽到了這句話後好似被潑了一盆涼水,清醒了過來,走上前逼近傑夫,揪著他的衣領問道,“你說什麼,不在墓園中是什麼意思?”

  身材魁梧的傑夫伸手將沃倫抓著自己衣領的手鬆開,退後了一步,面無表情地說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Daddy在墓園中的是一個衣冠冢,他的遺體沒有被埋葬在那裡。”

  “衣冠冢?為什麼是衣冠冢,我Daddy在哪裡?”沃倫喃喃地重複了一遍,霍地抬起頭上前又想抓住傑夫的衣領追問,但卻被傑夫避開了。

  傑夫深深地看了沃倫一眼,從口袋中取出一封信遞給沃倫,“你Daddy留給你的,所有的疑問你都會得到解答。”

  沃倫看著那封有些泛黃的信,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又頓住,抬頭看了一眼還是那樣不怒不喜的傑夫,咬咬牙,接過了信打開看了起來。

  信很厚,沃倫看的很慢,可是越看,捏著信紙的手就顫抖的越厲害,身上就越覺得冷,直到看到最後,沃倫手一松,任由那些信紙飄落在了地上,雙眼無神地不知道在看向哪裡,身體微微顫抖,雙手緊握成拳。

  傑夫看著這樣的沃倫,眼神沒有任何變化,“真相的確不如你想像的那樣,所以不要把錯誤的怨恨投注到城主身上。”說完便乾脆利落的轉身離去。

  傑夫離開時關門的聲音將沃倫驚醒,他頹然地跌坐在地上,眼睛怔怔地望著那散落在地上的信,忽然咧開嘴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聲音便低了下去,到後來變成了哽咽,捏緊的拳頭狠狠地砸在離自己最近的信紙上,一下,兩下,直到信紙染上殷紅,沃倫的動作仍舊沒有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沃倫無力地平躺在了地上,雙眼出聲地望著房頂,眼淚順著眼角流下,喃喃地念著兩個字,“棄子……”

  克勞德看著一杯接一杯喝酒的沃倫,想勸卻又不知道該勸些什麼,在他準備去奪下沃倫手中的杯子的時候,沃倫忽地轉過頭,雙目通紅地望向克勞德,滿嘴酒氣地問道,“你知道什麼是棄子嗎?”

  “什麼?”注意力一直在沃倫酒杯上的克勞德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地問道。

  沃倫沒有在意克勞德的反問,只是自顧自地解釋道,“棄子,棄子就是兩個家世顯赫的人心中各有所愛,但卻為了利益與政治結合在一起,他們生下的孩子就是棄子,因為他們不是因為相愛才生下那孩子,只是因為情勢的需要。那個傻瓜還以為他的爸爸辜負了他的Daddy,讓他的Daddy鬱鬱寡歡過早的離開了這個世界。因為怨恨,所以他不停的給他爸爸捅婁子,那個傻瓜用這種方法給自己的Daddy討回他以為他爸爸欠他Daddy的。所以當他的爸爸離開這個世界後要求和他心中最愛的那個人埋在一起的時候,那個傻瓜更是深深地為自己的Daddy不值,甚至去質問那個永遠不會醒來的人。一直到最後……一直到最後……”說到這裡,沃倫的嗓子啞了起來,他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深吸一口氣才繼續說道,“一直到最後,他才知道,他是最大的傻瓜。他的父親們結合不是因為愛,爸爸有愛著的人,Daddy也有。甚至到現在才知道,每年他的Daddy忌日的時候他前去看望的地方,也沒有躺著他的Daddy,那只不過是一座衣冠冢,可笑他還這麼多年一有不開心的時候就去那裡坐坐,去那裡跟自以為愛著自己的Daddy說話。他的Daddy早已經和那個相愛卻不得相守的人在某個地方長眠許久了,所以,”沃倫轉過頭衝剋勞德咧嘴一笑,指了指克勞德,“你,才是最幸福的,而我,”沃倫又指指自己,“才是棄子,一個自以為擁有全世界其實一無所有的棄子,棄子你懂嗎?就是像我這樣自以為是的傻瓜,傻瓜……”說到後來,沃倫轉過頭將手掌覆在眼睛上,不再說話,一旁的克勞德看著液體從他的指fèng滲了出來,順著流到了沃倫的嘴裡。

  那透明的液體滑入沃倫的嘴中,讓他覺得苦澀難當,苦到眼淚都止不住,他不知道在這一場利益促成的婚姻中,自己究竟算個什麼呢?一個是愛侶為了他的前程而避走他鄉而不得不接受現狀,一個因為愛人死於貴族那看不見的手下而心如死灰,不愛地結為伴侶,不愛地生下自己,臨了兩個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摯愛身邊,而自己,卻像個笑話一般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而曾被自己看低到泥里的克勞德,才是那個有意義的存在……

  克勞德看著沃倫捂住雙眼無聲哭泣到雙肩抽動,默默地將手放在沃倫的手臂上,輕聲道,“你不是一無所有的,你還有我,我們是……兄弟啊……”

  第二天一大早,沃倫與珀西離開,克勞德攜程馳相送。

  沃倫看著陪了自己一夜的克勞德,眼神複雜,但最終還是上前抱住了他,“謝謝。”

  第一次被自己的弟弟擁抱,克勞德有些反應不過來,好一會兒才咧嘴笑著拍了拍沃倫的背,“我們是兄弟麼!”

  鬆開懷抱,沃倫又看向程馳,低頭想了想,開口道,“上次的事情,對不起。”

  程馳笑笑,“都忘了吧,一切都是誤會。”

  沃倫也笑了笑,再次伸手拍了拍克勞德的手臂,“我真的嫉妒你,有個真心愛你的人。”

  克勞德瞥了一眼珀西,擠眉弄眼道,“珀西也很好啊。”

  沃倫聽了,沒繼續這個話題,“那我走了,再見。”

  “嗯,再見,一路順風。”克勞德點點頭,叮囑道。

  “一路順風。”程馳也跟著說道,並上前擁抱了自沃倫對克勞德的話無反應就臉色有些蒼白的珀西一下,“如果累了,就到這裡來住一陣子。”

  “嗯,我知道。”珀西緊緊抱了程馳一下,“謝謝。”

  克勞德與程馳看著兩人帶著侍從離開後才轉身回屋,克勞德扶著程馳,“昨天和珀西聊到很晚嗎?累了吧?”

  程馳單手撐著腰由著克勞德將自己往屋內扶去,“還好,你呢,昨天聊了很久?”

  “也沒多久,”克勞德搖搖頭,“就在那裡坐著,偶爾聽沃倫說幾句,其實他……心裡也挺苦的。”

  “哎,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煩惱,只看怎麼去解決了。”程馳聽後說了一句。

  克勞德點點頭,但是臉上還是帶著些憂慮的神情,因為從昨天喝醉的沃倫的隻言片語中,克勞德明白如今城中的局勢並不是那麼好,思及當初奧布里對他最後的請求,克勞德心裡有了些打算。

  第59章

  “沃倫,是太累了嗎?為什麼臉色看起來不太好?”亞戴爾看著精神不濟的沃倫關心地問道。

  “我很好,亞戴爾叔叔,別擔心。”沃倫轉頭對上亞戴爾關心的目光,笑了笑,答道。

  “嗯,別著急,一步步慢慢來,當初你爸爸——老城主他也是這樣一步步走過來的。”亞戴爾為沃倫倒了一杯熱茶,鼓勵道。

  “我知道,”沃倫點點頭,“我比爸爸好很多了,至少旁邊還有您還有傑夫叔叔和菲利克斯先生、亞瑟先生幫著我。”

  “那個……”聽到沃倫提到菲利克斯,亞戴爾的眉頭微皺了一下,斟酌著語氣說道,“沃倫,我們的存在是為了輔助你,你才是真正決定一切的人。所以,我覺得,很多事情你要學著自己做最終決斷,這樣,你才能快速沉穩的成長起來。”

  “嗯,”沃倫好脾氣的點點頭,“我知道,只是現在我還是有很多東西不會,所以才要依靠你們的經驗來做出決定,這樣我才好跟在後面學。您放心,我會慢慢地自己接手過來的。”

  沃倫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亞戴爾也就不好再說什麼,只叮囑了兩句後就離開了。

  走出門,亞戴爾臉上的憂色比剛才在沃倫面前更甚。沃倫他變了,變得溫和,變得好說話,變得樂於傾聽別人的意見了。如果在奧布里沒有離開之前,亞戴爾也許會為沃倫的變化而感到高興,但是現在,亞戴爾的心中只有深深的擔憂,因為沃倫的變化,太不正常。

  與其說沃倫變得溫和變得好說話,不如說沃倫現在是一種隨波逐流消極應對的狀態。剛剛成為城主,聽取身邊長輩的意見當然是對的,可是亞戴爾覺得現在的沃倫完全好像是把所有的權利都撒手分給了自己四人。不論是亞戴爾自己還是其他三人,只要提出要求,沃倫就從來沒有反對過,一律照辦。問他的意見,他永遠都是那樣笑笑說,你們決定就好吧。

  這樣長久以往,亞戴爾自己與傑夫還好說,一向對任何事情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漫不經心態度的亞瑟也可以不必在意,唯一讓亞戴爾擔憂的是沃倫的岳父——菲利克斯。他的野心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借著沃倫現在予取予求的態度將許多權利攥在了手中這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亞戴爾也曾與沃倫隱晦地說過,可是沃倫的回答永遠只是,我信任你們每一個人,沒關係的。

  每每想到這些現狀,亞戴爾就有些埋怨傑夫,如果他不將那封信給沃倫看,沃倫大概就不會從一個桀驁張揚躊躇滿志的青年變得好似被磨光了所有稜角的圓石。看著沃倫長大的亞戴爾太過了解沃倫,那封信擊潰了沃倫的所有驕傲,從雲端狠狠摔下的結果就是讓他對自己沒有了絲毫自信。

  可是想起那個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傑夫,亞戴爾也很想嘆氣,怪過他不該那那封當初說好了要永遠塵封的信給沃倫看,他的回答只是,我不能任由任何人侮辱城主,他的兒子也不行,我的命是當初城主救回來的,我這一生的使命就是保護城主,不管是聲譽還是性命。看著傑夫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亞戴爾無可奈何。

  一路上憂心忡忡想了很多的亞戴爾最終決定,或許可以去找亞瑟談談?

  亞戴爾離開後,沃倫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他有些疲憊的揮揮手讓侍從們從屋內離開,等到屋裡只剩下他一人後沃倫才木著臉坐在了椅子上兀自出神。

  成為新一任的城主已經有好一段時間,可是沃倫只覺得一日比一日更加疲憊。那些紛至沓來的事務,那些不斷地用著評估的眼光打量著自己的貴族,那回頭望以為會在背後微笑望著自己卻已再也不會出現的身影,還有忽然躍入腦海的那封將自己打入泥沼的信……一切的一切都將自己壓的透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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