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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時已臨近中午,程馳留了威爾伯和山姆下來吃午餐,飯桌上其他人都相談甚歡,程馳依舊努力做一個隱形人,心中只想著不知道等克勞德回來了看到這一幫子人該是什麼反應。

  飯後威爾伯和山姆請奧布里到他們各自的家中去坐了坐,回來後奧布里就在客廳的搖椅上打著盹,而亞戴爾和傑夫照例坐在奧布里兩旁,面無表情,紋絲不動。

  程馳每每路過客廳看到這一副景象內心都會糾結不已,也不知道這位身份特殊的客人要在自己這裡留多久,三五七天還能忍耐,要是十天半個月,程馳想到這裡又忍不住瞄了一眼那一對像門神般的存在,頓時一陣頭疼,自己以後就別想放鬆做事了。

  克勞德回來的時候,程馳正拿著花灑在後院澆花,等澆完花走進客廳的時候,就看見克勞德神情複雜地與靠在躺椅上面色平靜的奧布里互望著。

  程馳看著這好似靜止般的場景,想了想,還是決定開口講些什麼,打破這僵局,“嘿,克勞德,你回來了?”

  程馳的開口讓克勞德轉移了注意力,他點點頭,“嗯。”

  “今天有什麼收穫嗎?”程馳竭力讓今天平常一般與克勞德交談,他倒了一杯水遞到克勞德面前,“累了吧?”

  克勞德接過水杯喝了一口,點點頭,並將手中樹葉包著的東西遞給程馳,“你愛吃的果子,很甜。”

  程馳笑笑接過,“謝謝,”說著又問道,“餓了吧?我馬上做飯。”

  或許是程馳這樣與平常無二致的話語讓克勞德漸漸放鬆了下來,他臉上露出了進門起的第一個笑容,伸手撫了撫程馳的臉,“嗯,辛苦你了。”

  “說什麼呢,你打獵才更辛苦吧。”程馳沒好氣地白了克勞德一眼,剛轉身想去廚房,又頓住,側頭問一直在看著克勞德的奧布里,“您,有什麼想吃的嗎?”

  奧布里淡笑著答道,“沒有,不必特地為我做什麼。”

  程馳點點頭,又問向那一對門神,”您們二位呢?”

  兩人無情緒地看了程馳一眼,異口同聲道,“一樣。”

  程馳哦了一聲後,這才去了廚房準備晚餐去了。

  程馳的離開讓客廳的氣氛重新恢復到克勞德剛剛進門的時候。

  好半天,奧布里才開口道,“你準備永遠都不和我說話嗎?”

  聽到奧布里的話,克勞德緊了緊垂下的拳頭,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淺笑著望著自己的奧布里,“您來這兒幹什麼?”

  奧布里望著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克勞德,心中說不出是安慰還是傷感,但面上仍是帶笑答道,“悶了,出來走走,來看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也來看看我從未謀面的兒子,還有我的……愛人。”

  聽見‘愛人’這個詞,克勞德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隨即臉上又恢復了平靜,“現在才來,不覺得太晚了嗎?”

  克勞德的情緒變化並沒有逃過奧布里的眼睛,他重新躺回了躺椅,閉著眼睛說道,“所以,希望他不要嫌我來的太晚。很快,我們就會重逢的……”最後一句話輕不可聞,如果不是克勞德注意力集中,他幾乎要以為奧布里最後只是動了動嘴皮。

  晚飯的氣氛顯然不如中午那麼歡樂融洽,大家沉默地吃完晚飯,正當程馳為如何開口問這三人的住宿問題而煩惱時,威爾伯和山姆又再次來到了程馳與克勞德的家。

  “不,我要隨侍在主人左右。”

  “我也是。”

  這是在威爾伯和山姆提出讓亞戴爾和傑夫到自己家去住時兩人的回答。

  被拒絕的兩人並不灰心,山姆走上前攬住傑夫的脖子,“嘿,夥計,我們這麼久沒見,怎麼能不趁這個機會好好聊一聊?”

  “就是,”威爾伯也幫腔道,“要知道,咱們以前可是能徹夜長談到天亮的。”

  在兩人還想拒絕的時候,奧布里發話了,“你們去吧,這麼久沒見了,下次再見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錯過了總是讓人遺憾。”

  奧布里發了話,兩人這才同意了,但傑夫還是不放心,“那您?”

  “在這裡住下吧,”程馳開口道,看著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程馳笑了笑,“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和伊恩一個房間。”

  奧布里臉上還是那樣帶著淡淡的笑,“那再好不過了。”

  晚上的住宿問題就此商定,山姆和威爾伯便帶著一步三回頭的傑夫與亞戴爾離開了。

  深夜,程馳擦著頭髮從門外進到臥室,對坐在床上出神的克勞德說道,“伊恩倒是和奧布里先生投緣,兩人現在還在說話呢。”

  被坐到床沿的程馳拉回注意力的克勞德目光複雜地望著程馳,好半天才開口問道,“為什麼把他留下來?”

  程馳手上動作沒聽,用奇怪地眼神看著克勞德,“為什麼不呢?”

  “我……”克勞德想解釋,可是他又發現自己好像沒理由,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好了,早點睡吧,明天不是還要去拜祭Daddy嗎?”程馳看了一眼表情矛盾的克勞德,拍了拍他的手,如是說道。

  這一夜,克勞德輾轉難眠,直到天色微亮才將程馳摟在懷中眯著眼睛打了個盹。

  第二天一早,用過早飯後,程馳抱著伊恩目送著克勞德帶著奧布里往伯尼長眠的地方走去,直到看不到兩人的身影才嘆了口氣回了屋子。

  為什麼把他留下來?不過是看到你眼中的努力想要掩飾的孺慕之情,只不過是不想你因為心中的彆扭而日後後悔。只希望,這一次,你能得到遲來的那份愛。

  第47章

  寂靜的場所,四周種著肅穆的松柏,這裡是大多數托帕鎮居民最後的歸屬,而克勞德的Daddy也長眠於此。

  奧布里看著那方刻著自己此生摯愛名字的墓碑,許久沒有開口說話。

  而克勞德就在一旁站著,他看著難掩面上哀傷的奧布里,又看了看自己Daddy的墓碑,心裡也是感慨萬千,不知道Daddy會不會知道他一直思念著的那個人來看他了,不知道他會開心嗎?

  站了很久,奧布里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然後蹲下身子,用手去挖掘伯尼墓碑後的土地,最後將那樣東西埋入土中再合實。

  “這是?”在一旁看著的克勞德一臉的訝異,因為奧布里埋下的,是一塊信佩。

  奧布里將手撐在那埋了信佩的地方,好一會兒,才有些踉蹌地站起身,克勞德見狀趕緊上去扶住了奧布里。

  奧布里靠著克勞德站穩,抬頭有些虛弱地對克勞德笑笑,“果然是老了,連站都站不穩了。”

  克勞德抿了抿嘴,“您剛才埋下的是信佩嗎?”

  聽到克勞德的提問,奧布里臉上依舊帶著笑容,“是啊,是信佩,我給伯尼的信佩。”

  “這怎麼可能?那你現在的伴侶他……”克勞德話未說完,奧布里離開克勞德的攙扶,走到伯尼的墓碑旁輕輕地摩挲著,一副陷入回憶中的樣子。

  “我答應了伯尼太多事,可是做到的太少太少,這一件,我總是無論如何都希望能夠做到的,雖然,現在好像有些太遲了。”奧布里低頭笑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怨我來的太晚,也許不會吧,我的伯尼總是那樣的善解人意,有的時候我想,哪怕是怪我一次也好呢?哪怕任性一次也好啊……”

  見到這樣的奧布里,克勞德抿了抿嘴,往門口走去,他想,不管是奧布里還是伯尼,都會想要一個單獨的時間。

  注意到克勞德的動作,奧布里笑了笑,乾脆靠著伯尼的墓碑做了下來,就好像多年前彼此約會時坐著聊天那樣。

  “伯尼,太久了,我們太久太久沒見面了,可是即使是這樣漫長的時光,你的樣子在我的心裡還是那樣清晰鮮活。為什麼就不能再堅持一點呢?堅持到我們再相見的時候呢?你是在用這種方式來向我報復嗎?報復我的不堅決,報復我的怯懦?”說到這裡,奧布里又忍不住摸了摸那塊冰冷的墓碑,臉上帶著一絲如以前那樣惡作劇得逞的笑容,“不過沒關係,很快我們就能相見了,那個時候我會有無數的時間來補償你,你知道的,你總是無法真正的對我生氣到底。你知道嗎,以前我看著你被我纏的沒辦法無可奈何說原諒我的時候的樣子,我總是覺得那樣的你可愛極了……”

  那些關於彼此的記憶又浮上了奧布里的腦海,他有些蒼白的臉色帶上了些別樣的光彩,奧布里看了一眼站在墓園門口的克勞德,眼裡有些欣慰,“你把我們的孩子教育的很好,勇敢,聰慧,有擔當,是一個優秀的獸人。真是對不起,我是有多希望陪在你身邊等著你生下他,多麼希望和你一起看著我們的孩子長大,有多希望能親自教授他捕獵,有多希望親自教授他那些追求雌性的小花招,對,就像我當初追求你那樣,其實那些法子,還不賴,對吧?”說到這裡,奧布里的眼神又黯淡了些,“可惜,我沒有陪在你身邊,讓你一個人肩負起所有的責任,很累吧?我知道這些,卻無能為力,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恨死我自己了,偶爾也會想,如果當初你沒有遇見我,或許,你的人生就該是另一種樣子,也許會快樂的多,幸福的多,是嗎?”

  奧布里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但是我就是這樣一個自私的人,儘管是這樣,我還是祈求天神,讓我下輩子再遇到你。只不過,希望來生,我們只是一對普通伴侶,不要再去面對那些沉重的讓我們天各一方的責任,只要每天過著普通的日子,只去煩惱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說,你可以埋怨我今天打到的獵物不夠好,而我偶爾也會覺得你烤的食物有些咸過頭了,我們還可以一起煩惱為什麼我們的孩子為什麼每天都是那樣調皮鬧得雞飛狗跳,為什麼他到了年紀卻還不去找一個雌性結為伴侶養育下一代。等我們老的走不動的時候,我們就一起坐在院子裡曬曬太陽,聊聊我們過去的事情,你說好嗎……”

  回答奧布里的只是無聲,奧布里想笑,可是卻覺得心酸無比,這個尊貴無比睥睨天下的男人最終像個丟掉了自己最珍貴的寶物的孩子一樣痛哭出聲。

  遠遠站在另一邊的克勞德聽著那秋風傳來的嗚咽之聲,看著那低著頭靠在墓碑旁肩膀聳動的男人,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克勞德攙著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精力的的奧布里沉默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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