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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條街擺攤的都得到祝老二這拜山頭,孝敬數目,不然你就等著捲鋪蓋滾蛋吧。

  其實府里各大食材多半還是宮裡送過來,但是內務府得先緊吧著宮裡個的各位主子,萬歲爺和太子爺是頭一份,接著是得寵的娘娘,然後是各宮娘娘,最後才輪到外頭的份額。一來二去,食材都不大新鮮,還是人家挑剩下的。

  所以外出建府的皇子們都不大碰宮裡送出來的吃食,說是宮裡的沾了萬歲爺的皇氣,其實到了嘴邊好不好吃才要緊。

  主子們面上不說,底下人卻不好讓上頭吃得不開心,就只能偷偷在外頭採買,一來二去,上頭吃吃就吃出來了,手稍微一抬松松帳數,銀子就嘩啦啦地往採買太監那裡留。這個肥差各個都爭著要,不僅能吃府里一層紅利,還能吃外頭商販的一層回扣。上頭吃著鮮味了,自然就不計較這些,不過是餵肥了自己順帶餵肥了地下一幫人而已。

  在這種默認的規矩下面,自然就橫生了一批專門給這些府邸供給的商販。

  祝老二隻是千千萬萬中的一個,他還只負責送些蔬果,就夠他在京城郊外置辦一座三進的宅子了。

  但凡跟府里有點兒牽扯的事兒,祝老二都不敢馬虎,多一條線就是多一條財路,聽小販說完光頭的事兒,他就在心裡盤算錢三爺府上有哪位姓李的公公。

  還真有一個。

  祝老二一看光頭的模樣,嫩雞頭似的,毛都沒長齊的樣子,他盤算著這小子是李公公在外頭認得乾兒子?還是遠房親戚?

  光頭只好把話一直往下編,祝老二聽完,手拍拍他肩膀,探口氣說:“老弟,錢三爺府上這些日子不太平,你剛進城怕是不知道。”

  光頭一聽有戲,接著裝孫子,趕緊問怎麼回事兒。

  祝老二就喜歡在這些小弟面前充大爺,平時沒少受府裡頭那些烏龜孫子臭閹人的氣,他在光頭面前充前輩,他掏出根煙槍,小販攤子也不擺了,湊上來劃了火柴給他點上。

  祝老二吸一口,吐出來,美得很,眼睛眯成一條縫,光頭眼巴巴看著,被煙屁股味兒嗆得打了好幾個噴嚏。

  祝老二哈哈笑,他人長得矮但是長得寬,一隻巴掌伸出手能有光頭的肩膀這麼長,他重重在光頭肩膀上拍兩下:“小老弟,沒嘗過女人滋味吧?臉嫩成這樣。”

  光頭說:“怎麼沒嘗過!”

  祝老二:“哈哈!”

  小販:“哈哈!”

  祝老二說:“晚上找個地方,讓大哥帶你去開個苞!”

  光頭耳朵紅得能滴出血,剛好太陽光正照在他臉上,照得他頭重腳輕,兩隻腳像是踩在棉花上輕飄飄的。

  金陵城上哪兒去找這麼闊氣的大哥啊。

  祝老二說:“老弟你放心,你在京城的這幾天,吃喝拉撒老哥我全包了!”

  光頭真有點想留在京城了,不用混成祝爺這樣,在他跟前做個小弟都成!

  不過祝老二後面那句話讓他整個人一哆嗦:“回頭,你在李公公面前提點幾句,讓他讓兩分利給我就成。”

  果然,天底下沒有白吃的買賣。

  第一百三十九章“那丫頭的心可真毒!”

  光頭這是趕鴨子上架,硬著脖子也只能往上頂了。

  祝老二喝了幾杯葷酒就開始口不擇言了,他說:“老子還不是捨不得褲襠裡頭這個,不然老子吃香的喝辣的,有那幫孫子什麼事兒?”

  光頭用筷子夾著花生米,一顆一顆往嘴巴里送,祝老二說的啥他都呵呵說好,祝老二推一杯酒過來,他掩著袖子假裝喝上一口,等沒人看他了趕緊吐掉。

  一圈兒黃湯灌下來,桌上各個都唇紅齒白說話大舌頭走路打晃,光頭臉還是青白色,頭上一粒汗珠子都沒有。他還納悶兒呢,屋裡怎麼這麼涼快,原來是裡頭擱了兩塊冰山,好傢夥,那兩塊冰山就貼在他後腦勺後頭,涼氣絲絲地往他後背心裡躥。

  他心裡說京城裡連窯姐兒都比別的地兒金貴,來這兒的嫖客還有冰山伺候著,怕是價錢不便宜。他低著腦袋喝酒,把眼皮子翻起來,一個一個去偷看那些陪酒的窯姐兒,我的乖乖,那都不是人,個頂個的仙女兒下凡。

  就這樣,祝爺還把自己說得跟個孫子似的,也不知道他嘴裡的那些公公該是過著什麼皇帝日子。

  祝老二喝了一圈重新到光頭這兒,端起一個海碗給他敬酒:“兄弟,你喊我一聲哥哥,你大哥我就罩著你。”看著那個大碗,光頭心裡叫苦,偏偏旁邊陪他的那個小娘兒們沒眼力勁兒,還專程給他碗裡舔得滿滿當當。

  祝老二盯著他咕咚灌下去,心裡落了聽,想在爺爺面前裝,拉倒吧你!

  祝老二拉著光頭跟桌上的弟兄們介紹:“今兒這桌專程就是給李爺接風的,哥幾個認個臉熟,以後瞧見你們李爺可不能不給面子。”

  桌上的人挨個兒站起來給光頭敬酒,祝老二心裡打賭這小子過不了三碗,結果到第二碗光頭就給喝趴了。

  “孫子!”祝老二對著光頭的耳朵吼了幾聲,趴在桌上的人沒反應,祝老二又喊一聲:“老弟!”光頭身子一挺,爬起來,腳底打滑走路都是飄的,他四周看看:“我還能喝!”

  祝老二親親熱熱地拉著他,說:“好兄弟,你告訴哥哥,這麼遠從南邊跑京城來錢三爺府,到底是為的啥事兒?”

  祝老二早就讓人去查了,李公公是在外頭養了個乾兒子,可人家是正兒八經的京城人,年級也對不少,這小子看著不過二十,人家都三十好幾,李公公都抱兩孫兒做爺爺輩兒了。

  祝老二底下人擠眉弄眼:“爺,讓咱廢了他胳膊,再把他舌頭給割了,看他還敢吹牛!”

  祝老二說使不得,就擺了這麼一桌鴻門宴。

  “我就是個趕車的,我哪裡巴的上這兒的貴人!要有這福氣,那用得著等到這會兒啊!”

  “哦?那你是給誰趕車啊?”祝老二擺擺手,讓奏樂的人都停下來,大傢伙兒划拳的敲筷子賭色子的全都停下來,秉著呼吸聽光頭說話。

  光頭說:“娘子帶著娃來找娃她爹啊!”

  祝老二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他感覺天大的一個餡餅就要往自己腦袋砸下來。

  “娃爹是誰啊?”

  “娃他爹死了!”

  祝老二“啪”一巴掌拍在桌上,臉上閃爍著狂喜,對著身後那幫人咧著嘴說:“妥了,我看八成跑不了!”

  祝老二接著問:“娘子姓啥啊?”

  光頭說:“姓姜!”

  “孩子呢?”

  “孩子姓錢!”

  當天夜裡,祝老二提著一盞燈籠敲開了三皇子府邸北角門,門房是個臉嫩的小太監,十二三歲的樣子,精神頭足,大半夜不睡覺蹲在地上玩石子兒。祝老二見著他還得喊哥哥,小太監還挺不樂意,哼了一聲,頭都沒抬一下。

  祝老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荷包,沉甸甸地塞進他手裡,喊了千萬聲好哥哥,小太監才站起來,不甘不願地拎著盞羊角燈,跟祝老二說:“你等著,我可拿不準,要是李爺爺歇著了,銀子我可不退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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