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一張大網
吳管家帶著人將酒水和小菜擺上桌，然後退出去，按照楊大叔的示意將門關上，自己則站到台階下，守在那裡。
楊大叔將二人面前的酒杯滿上，端起自己的杯子，「李大人，楊某今夜先給李大人敬上一杯，恭喜李大人找回千金。」
李雲峰笑著端起杯子，與楊大叔真心地碰了一下，「多謝楊兄與楊公子對雪兒的關照，李某也敬楊兄一杯。」
二人對視一笑，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楊大叔一邊繼續倒酒，一邊似是無意地說道：「李兄此次能隨同四皇子來青州，應該不單單是陪他調查青州之事如此簡單吧，或許來認親對你來說更為重要。」
李雲峰笑著點了點頭，「在李某心裡，找回女兒必定重過協助四皇子調查青州之事，不過在陛下那裡我可不敢如此說。」
楊大叔在得到李雲鋒陪同四皇子來青州的消息後，已派人將李雲峰的經歷調查了一番，昨日剛剛看過從楊府遞過來的消息，所以李雲峰如此說，他便明白李雲峰的意思，他來陪四皇子來青州是皇上的意思，認回女兒便成了順便。
楊大叔笑了笑，「可見皇上對李大人信任有加，否則也不會讓你陪著四皇子走著一趟。」
「或許是陛下看著我在那個閒職上混的時日太久，便想起讓我也干點實事吧！」這次為了見到雪兒，他一改常態，不僅接受了陛下讓他陪四皇子來青州的安排，而且也沒有拒絕陛下給他升的官，看來這楊兄已經將這些都查探清楚了。
楊大叔舉起第二杯酒，「這第二杯，楊某恭喜李大人連升四級，恐怕這是朝中少有之事。」
看來，楊兄並不想隱瞞自己一探查清他底細之事，「李某也是僥倖，四皇子來調查青州之事，恰好需要一位陪同官員，林右相便舉薦了李某，未成想陛下竟准了他的舉薦，至於升官，不怕楊兄消化，李某原來的官職只有六品，怕是沒有資格陪同四皇子前來，陛下才不得不給李某升官。」
楊大叔將被子往李雲峰面前舉了舉，「不管處於何種因由，李大人已經是三品中書令這已是事實，所以這杯酒楊某還是要敬李大人。」
李雲峰端起杯子，與楊大叔碰了碰，「多謝楊兄，李某便不客氣了。」
楊大叔繼續將酒杯填滿，放下酒壺，「楊某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向李大人請教？」
李雲峰心中升起戒備，但面上的笑容卻並未任何變化，「楊兄不必如此客氣，李某定當盡力為楊兄解答。」
「聽說平北候已於八年多前戰死沙場，為何到今日都未聽說為他表功之說，並且似乎也未聽說上官家有何人繼承平北候爵位。」
李雲峰心中的那根弦鬆弛了幾分，只要不是雪兒的事情，其他的他都可以隨意應付。
「這件事李某並不知個中原委，因為在半個多月前，李某仍然只是個六品編撰。」
說到這裡，李雲峰心中微動，「不過，關於繼承平北候爵位之事，李某倒有些聽來的消息，平北候除了有一女嫁入平南侯府之外，只有一義子，故他膝下並無承爵之人，前一段時間，林右相曾上書，讓平北候庶弟上官靖南承爵，不過卻被陛下駁回了。」
李雲峰說到這裡，別有深意地望向楊大叔，「可惜的是平北候外孫不幸走失，否則若他願意沿承上官姓氏，便可請奏承爵，陛下或許能准奏。」
楊大叔的眼神突突閃了幾下，既然他已決定攤牌，便沒有刻意去閃躲李雲峰的注視，「李大人分析的是，不過即使平北候的外孫願沿承上官姓氏，卻不見得上官家會同意。」
那些人虎視眈眈，盯的就是平北候的爵位，怎麼會允許皓兒回去占了去。
李雲峰做凝思狀，「不過，李某想不明白，平北候的外孫為何會無緣無故走失，只要他待在平南侯府，作為嫡長子的他，遲早都能承了平南候的爵位。」
平南侯現在所謂的嫡長孫可是林右相的親外孫，想起自己家那個林姨娘，李雲峰心中便升起一股鬱氣，婉兒的死定於她脫不開干係。
想到這裡，李雲峰心中升騰起不安，似乎有一張大網已經在他沉浸在婉兒去了的悲痛中的這十幾年裡張開，婉兒、賢妃、上官靜芸，甚或是平北候都是死在這張網之下。
李雲峰被自己心中突然冒起的想法驚出了一身冷汗，十三年前，他剛剛入仕兩年，他以為婉兒只是因為母親的不喜、林姨娘的妒忌之下才會被他們輪番折磨而死，現在想來，恐怕沒那麼簡單。
眼前閃過婉兒生了女兒那日早間林右相派人來傳話的情形，那人的語氣不容置疑，並且馬車就候在門口，當日的他覺得林右相傳達的定是陛下的旨意，現在想來並未如此。
再想想上官恆現在的正妻林玉芬，雖不是林右相正妻所出，卻是記在正妻名下，以嫡女身份嫁入平南侯府，當日嫁入時為貴妾，上官靜芸去世後，便被扶正。
李雲峰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些事，陛下可曾察覺到，他日回去後，他要不要提醒陛下一句？
楊大叔看到李雲峰在說完這句話之後，臉色一變再變，便猜測他或許想到了一些事，「李大人難道沒看明白平南侯府之事，平北候的外孫若不是走失，或許與他的女兒一樣，早已不在人世。」
李雲峰臉上的神情凝重起來，楊大叔的這句話無疑讓他的猜測變成了現實，上官靜芸的死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與他的婉兒的死一樣，乃至賢妃之死也非正常。
若是前不久，他定不會去關心這些事，因為他的心早在婉兒去世時已經死了，大不了就是查清林姨娘謀害婉兒之事，給婉兒報了仇就好，可是現在他有了女兒，是他和婉兒的女兒，她沒有看顧好婉兒，他不能再讓自己的女兒也受到同樣的傷害。
李雲峰慢慢將自己的情緒調節舒緩，眼神堅定起來，「楊兄，我們二人不必如此繞來繞去了，有什麼話，楊兄儘管直說，李某雖不能做到祝你們一臂之力，但絕不會向外泄露半句。」
楊大叔看到李雲峰眼中的一片坦誠，便明白他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曲折，是時候告訴他他們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