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遲來的會面
第二天早上用過早飯後，楊皓晟便拎著柔姨準備的禮物來到了秦老將軍的府邸。
侯在門口的羅老管家看到站在門口的楊皓晟，兩條粗濃而有個性的眉毛，再配上那一雙雖有不同，卻也有七分相似的眼睛，他的心裡立刻明白老將軍昨天為何會那麼激動了。
楊皓晟將名帖遞給羅老總管，「楊府楊皓晟來看望秦老將軍，煩請您通傳一下。」
「楊公子快裡面請，老將軍正等著你呢！」羅老總管看了看名帖，然後微笑著遞還給楊皓晟。
楊皓晟敏銳地感覺到了羅老管家異樣的熱情，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煩請老人家為我帶個路。」楊皓晟謙虛地做出請的動作。
羅老管家引著楊皓晟穿過前院，直接進入了秦老將軍居住的正院。
吃過早飯後，秦老將軍便穿戴整齊，來到書房裡，等待著楊皓晟的到來。
雖然已是進入了五月中旬，可是北方的天氣並不是很暖和，尤其是長久不用的書房裡，更覺清冷。
侍從已經升起了火盆，這才讓書房裡有了一絲絲暖意。
秦老將軍慢慢在書架間移動著，書架上擺滿了書籍，除了雜談和遊記之外，羅列最多的便是作戰方面的書籍，有史書，有前人撰寫的兵書，還有一大部分是手稿。
秦老將軍在擺放手稿的書架前站定，一一撫摸著熟悉而親切的手稿，回憶又回到了年輕時。
那個已經去了的老夥計，總是拍著自己的肩膀說，「老秦，你學問比我好，我有些作戰的想法，我說你來寫下來好不好？」
就這樣，老夥計講給他，由他來寫，寫出了一本本記錄他們作戰過程和想法的手稿。
後來，為了讓老夥計自己能夠寫出手稿來，他便哄著他練字，韌性極好的老夥計也練出了一手好字，老夥計總是自豪地說：「老秦，還是你這個先生好，我小時候練了那麼久都沒有練好的字，竟然在你的指導下練好了。」然後再隨上幾聲「哈哈哈」，「老秦，你說說，我是不是現在也有點像個文人了。」
摸到後來老夥計寫的手稿，秦老將軍的眼淚從憔悴的眼睛中流了下來，慢慢地划過臉頰。
「老秦，這些手稿，還是放在你哪裡吧，你也清楚，我們侯府亂著呢，放著反而是禍事。」說這話時，老夥計臉上無比憂傷，不再是平時那個意氣風發之人。
秦老將軍聽到院中傳來羅老管家的聲音，便擦乾眼淚，轉身來到書桌前，坐了下來。
楊皓晟隨著羅老管家來到書房門口，經過他的通傳後，獨自進入了書房。
一名看上去憔悴不堪，形似六十多歲的老人坐在書桌前，雙眼被尚沒有收回去的淚水潤濕著，正定定地望著他，片刻後，眼中的淚水似乎越涌越多。
楊皓晟望著眼前秦老將軍的樣子，不由地心痛起來，大約是在他五歲多時，他在外公家見過秦老將軍一次，那時的秦老將軍精神抖擻，似文人的長相再配上一副似武將健壯的身體，使他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比自己外公還老，卻更顯年輕的爺爺，可是如今實際只有五十多歲的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老將軍，楊府楊皓晟來看望您，您老人家身體可好？」楊皓晟強忍住心中的悲痛，上前作揖問候道。
「皓、晟？」秦老將軍語氣輕顫，頓了一下，「晟皓，你是晟皓吧！」怎麼可能不是呢，雖然和小時候不太一樣，但是那兩條眉毛與老夥計一模一樣，還有那七分相似的眼睛，還能有假不成。
秦老將軍激動地站起來，因為站的過猛，有點暈眩，又跌向椅子。
楊皓晟疾步上前，攙扶住秦老將軍，扶著他慢慢地坐回椅子，「秦爺爺，我是晟皓，這些年您可還好！」
「好，還算好，孩子，你這些年是怎麼過的，我等你來找我等了這麼些年，卻一直等不到，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沒想到，你終於想起來看我了。」
平日裡不願意喝藥的秦老將軍，為了和楊皓晟說話時不咳嗽，吃過早飯，特意吩咐給他加了藥量，這一陣子，說了一長串話，嗓子雖有點癢，卻被他生生忍住沒有咳嗽出來。
「秦爺爺，我這幾年過得好著呢，您看看我的身體您也就明白了，但是，爺爺，您為何會成如今的樣子？」楊皓晟坐在了本就放在秦老將軍身側，為他準備的椅子上。
「晟皓啊！」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口，秦老將軍已經開始淚流滿面，「你可知道，你成武叔去了。」
哽咽中夾著憤慨，「他不是因為敵人強大而去了，而遭了自己人的暗算啊！」
喉嚨處由於大聲的呼喊和哽咽，一陣突起的癢痛，使秦老將軍急劇地咳嗽起來。
楊皓晟忙起身，端起桌上備好的熱水，一邊餵秦老將軍喝著熱水，一邊輕輕拍著他的背部，「爺爺，您慢點來，要保重您的身體。」
楊皓晟不再克制心中的悲痛，讓眼淚從臉頰滑落，一滴滴滴在衣襟上。
早就屏退所有侍從，獨自守在門口的羅老總管也暗暗抹著眼淚，不過他也沒有忘記，給守在暗處的影衛給出暗示，讓他們看好周圍，莫讓那些個有心之人發現這裡的情況。
爺孫倆相互安慰著哭訴了一陣，情緒才慢慢地平復了下來。
「秦爺爺，您可不能這樣繼續下去，您想過沒有，若是您也去了，成武叔的孩子可怎麼辦？」從秦老將軍的語氣中，楊皓晟已經明白，他已經下了必死的決心。
「我要是去了，他們總不至於去為難一個那么小的孩子吧！」秦老將軍不太確定的說道。
「秦爺爺，您忘了為什麼這麼多年我要隱姓埋名嗎，我只不過是外公的外孫而已。」楊皓晟望著一副死氣沉沉的秦老將軍，不知道當時外公是不是也和秦爺爺一樣的想法呢。
秦老將軍望望蹲在身邊的楊皓晟，想想本該是享受榮華富貴的他，卻在過著隱匿逃亡的日子，那麼自己那么小的孫子又將會如何呢？
秦老將軍長長吸了一口氣，「晟皓，你說得對，我不能走你爺爺走過的路，我既是保平的爺爺，也是你的爺爺，你放心，從今天開始，我會好好醫治，爭取早日好起來。」
爺孫倆又聊了兩個多小時，在午飯前，楊皓晟婉拒了秦老將軍的挽留，在羅老管家的陪同下來開了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