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追憶往事
楊大叔、楊皓晟、柱子、剛子四人在正屋裡聊著天，聊得正起勁時，李雪兒做的晚飯卻上了桌。
今天李雪兒做的又是拉麵，楊大叔熟練地拌好面，吃了起來。
楊皓晟看著阿爸的動作，似乎這裡已經是阿爸自己的家了，阿爸在這裡比在自己家還輕鬆自在。
大家圍坐在炕桌邊上，桌子上雖然不是山珍海味，可大家吃得一個比一個香。
楊皓晟注意到平時在家時只吃多半碗飯的阿爸，竟然吃了兩碗飯！
不知不覺間，楊皓晟才發覺自己竟然吃了兩碗半。
平時他和阿爸在家吃飯，兩個人都沒多大味口，他最多吃一碗半，臘月里在雪兒家製作家具時，曾經吃過兩碗。
但是，或許是自己最近趕路趕的著急，肚子太餓的原因，覺得今天的飯似乎格外香。
其實，他吃了兩碗之後，再吃一碗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但他還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只好加了半碗飯，雖沒有完全吃飽，但也有八分飽了。
與上次一樣，大家不僅把菜和面吃完，鍋里的麵湯也在大家你半碗我半碗中喝完了。
吃完飯後，柱子和剛子陪著楊大叔在院子裡邊溜達邊聊天。
楊皓晟和海子稍落後他們一點，一邊溜達著，一邊聽海子講正月里發生的事情。
李雪兒把廚房收拾齊整，也跟到他們後面溜達起來。
楊皓晟慢慢減緩了自己的腳步，等李雪兒跟上來。
海子也放慢了自己的腳步，同樣等著李雪兒跟上來。
李雪兒並不知道楊皓晟和海子的小心思，幾步便跟上了他們倆。
楊皓晟和海子自然而然地讓雪兒走到了中間，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來。
自從楊大叔來了之後，柱子一直和楊大叔睡一個屋，今晚因為楊皓晟的到來，柱子不得不和李雪兒一起睡。
柱子今晚不僅捨不得楊大叔，也更想和楊大哥睡一個屋。
儘管正屋裡的炕能夠容得下他們三人，但是考慮到楊大叔和楊皓晟可能要敘一敘楊皓晟外出的事，李雪兒便堅持柱子過去和她睡一個屋。
柱子微微噘著小嘴，不情不願地跟著李雪兒去了隔壁屋子。
楊大叔與楊皓晟躺在炕上，問起了出去辦事的情況，楊皓晟非常詳細地給楊大叔講了這次出去後辦事的經過，以及事情辦得好壞的情況。
等楊皓晟講完，楊大叔便說道：「事情倒也順利，這幾年都是別人過來給你說道說道，今年你既然自己親自去了，那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了？」
楊皓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自從李雪兒第一次去店鋪寄賣椅子開始，他便覺得自己有點蠢蠢欲動。
他記得阿爸和他一起來到這個鎮上時，轉述給他的外公的囑咐，他在遵從外公的囑咐下，與阿爸悄悄地在鎮上度過了八個年頭。
不知道快樂是什麼，只是生活在回憶往事的痛苦中，一天又一天，一年有一年地數著日子。
當了解到李雪兒用自己瘦弱的身體，擔負起照顧柱子的重擔，用一雙小手努力地做著成年男子所能做的木工活，臉上依然充滿自信和快樂時，他不想再這樣過下去了。
經過臘月里和雪兒一起製作家具，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心。
他要努力地活著，活在陽光下，而不是在陰影里苟且偷生。
若是可能，他還想給雪兒撐起一片天，能夠讓雪兒可以安逸地、快樂地生活，把所有的壓力和負擔都由他來承受，只要雪兒的臉上永遠只展現那種靈動的、甜美的笑。
靜默了一會兒之後，楊皓晟才應著楊大叔的話說道：「外公的話我沒有忘，但我不想就這麼庸庸碌碌地過下去，想想外公和母親，我怎麼就能這樣過下去呢，我要努力試試看，我就不相信這世道就沒有一點公理在，即使失敗了，我最起碼覺得活得值當。」
楊大叔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也不甘心，他也不想這樣下去。
可是父親的話似乎還在耳邊縈繞，為了皓晟，他只能選擇遵從。
若不是當時為了皓晟，他也許早就去查明真相，或許他能讓那些陷害他們的人付出相應的代價，也或許他自己早已丟了自己的性命，卻一事無成。
他早就知道，倔強的皓晟一定不會那麼順從地聽從父親的話，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既然現在皓晟選擇要走這條艱難的路，他便選擇支持他，也許最終他們倆都會丟掉性命，也不能為父親留下一絲血脈，但他的心和皓晟一樣，不能讓父親和芸兒就這樣白白送命。
楊大叔深深嘆了一口氣：「你雖然一直沒有說，但我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你既然選擇了走這條道，那你就努力去做吧，我這身體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我會支持你，會盡力幫你。」
楊大叔和楊皓晟又聊了一會兒，連著趕了幾天路的楊皓晟著實是累著了，聊著聊著就睡了過去。
楊大叔轉過身，看著身邊身量已經高過他的楊皓晟，想起自從皓晟十歲起，再也沒有跟他睡在一起過，每每想起那個硬撐著假裝已經長大了的皓晟，他總會心酸不已。
那個假裝長大的小男孩真的長大了，長大到能夠自己決定自己的事情，長大到開始謀算以後的生活，去爭取自己想要的。
他定會努力為自己開闢一條寬廣的路，而不再是一條僅供苟延殘喘的小徑，他這一路上陪著這個長大了的男孩，但是他能陪多久呢？
楊大叔的眼前晃過李雪兒靈動的大眼睛，她有能力陪著皓晟去走那條道嗎？
他是不是也應該讓她學點武，這樣在以後陪伴皓晟的路上，可以相互扶持。
楊大叔輕輕地搖了搖頭，目前來看，雪兒還什麼都不懂。
自從來到李雪兒家，他便喜歡上這個聰明能幹的小姑娘，也難怪皓晟臘月里要來幫她製作家具了。
不過，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可以看出，海子很喜歡雪兒，皓晟也喜歡雪兒，可是雪兒似乎對他們兩個人都一樣。
算了，雪兒才十二歲，或許還不懂得這些事，想這些還是早了點。
楊大叔想通了這件事，便放鬆了心情，聽著楊皓晟雖勻稱但有些沉重的呼吸聲，慢慢地進入了夢中。
沒有月光的夜色顯得格外黑，但是即將進入春日的黑夜，已經沒有冬日裡那麼寒冷。
夜越來越深，但是再深的夜都會慢慢地滑向黎明，在那黎明前最黑的時刻過去後，就會迎來黎明，迎來春日的暖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