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鋒利的刀
陸世祥感嘆道：「你乾娘定然是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奇女子！」
「是的啊！」想到乾娘，陸未晞心中就一陣柔軟，「乾娘常說，除非想歸隱於山，否則，就不能把自己裹起來。宋氏商行想要在大慶立足，想要做大做好，就必須了解朝廷的動向。比方說，邊疆戰亂的時候，什麼最緊俏？一是糧食，二是藥材。爹爹可能不知道，在爹爹跟竺越交戰的時候，你軍中的軍醫里，有一半就是來自神醫谷的。」
陸世祥一怔，「此話當真？」
陸未晞笑著點頭，「神醫谷並非超然的存在，一直都在融於民間。哪裡有疾苦，必然會有神醫谷的人出現。神醫谷的人也並非救苦救難的菩薩，藥材也是會收費的，不會白送。」
陸世祥收起驚愕，「那是當然！神醫谷的人也是要穿衣吃飯的嘛！提到了打仗，就不能不說糧草。十年征戰，國庫里還剩什麼？」
「啊！」陸未晞恍然，兩眼放光，「我明白了！現在邊疆穩定了，外憂沒了，該忙活內患了。現在看著天下太平，但真實的內在卻是蠹蟲作怪。所以，接下來，皇上是要整治官員的貪腐了嗎？」
陸世祥讚許的笑，「嗯！你現在看，雍郡王這個出頭的椽子還會不會爛？」
陸未晞抿唇，「可是一鍋端了，沛河那邊的吏治怎麼辦？哪裡來的那麼多官員補上？」
陸世祥道：「京官外調唄！你可別忘了，過了年就是春闈呢！」
「可是京官也沒有多少乾淨的啊！」陸未晞咕噥了一句。
陸世祥笑，「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仔細追究起來，就連爹爹都未必清正廉明呢！」
「明白了！就是矮子裡拔高個對不對？」
陸世祥哈哈大笑，「現在你明白了吧？雍郡王就是皇上手上的一把刀，一把鋒利的刀。你以為沛河水患的事情，你不上達天聽，皇上就真的不知道了嗎？沛河那邊的官員捂得再嚴實，又怎麼能瞞過皇上的耳目？」
陸未晞皺了小臉，「爹爹要不要這麼打擊人？」
她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的仗義執言上達天聽，皇上才會派出了兩大欽差前往沛河的。還因為自己為民請命做了件好事而沾沾自喜呢！
卻原來，不過是多此一舉罷了。
陸世祥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撫，「傻丫頭！若非你捅破了這層窗戶紙，皇上也不會這麼快就派人前往的。」
陸未晞嘆了口氣，「所以說，我還是起了點兒作用的。最起碼，加速了事情的進程。其實呢，這救災跟救火差不多，也是越快越好的。」
陸世祥趕忙點頭，「對！對！我女兒還是起了關鍵作用的。不然，爹爹退親榮婷郡主，皇上怎麼會只奪了爵位呢？這都是看在晞晞為民請命的份兒上呢！」
陸未晞立馬喜笑顏開，雖然他老爹這往她臉上貼的金太厚了點兒，但還是取悅了她。這世上，誰不願意聽好話呢？
「晞晞明白爹爹的意思了，端了沛河的大小官員，不管有多少人不看好，只要做到皇上心裡去了，那就是會做官。」
陸世祥點頭。
陸未晞繼續道：「如今，皇上正是看重雍郡王的時候，很多事等著這把刀去發揮威力呢！現在好了，受傷了，需要半個月才能下榻，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上朝，皇上能不急眼嗎？」
「還是我女兒通透啊！皇上召見我，把雍郡王夸的天上有地上無的，我老半天也沒反應過來。我這跟晞晞不過簡單提了幾句，晞晞一下子就明白了呢！」陸世祥一臉的喜笑顏開。
陸未晞忍著想撫額的衝動，他老爹為了說動她去看雍郡王，可謂是下了大力了，連阿諛奉承都用上了。
「皇上也是奇怪了，想讓我去給雍郡王瞧傷勢，下道聖旨不就得了，何必跟爹爹廢話連篇？」
陸世祥道：「皇上也是人啊！他憋了滿肚子的話，也是想找個人訴說啊！」
陸未晞狐疑的轉動大眼睛，「怎麼聽著，爹爹跟皇上是知己好友似的。」
「說得上話！說得上話！」陸世祥一臉的小謙虛。
陸未晞癟了癟嘴，「既然如此，那爹爹跟他說說把您好容易掙來的爵位再還回來唄！」
「別亂說！」陸世祥一下子嚴肅了臉色，「一碼歸一碼！好了，話說了一籮筐，你明兒要不要走一趟？」
陸未晞起身，「爹爹都粗說細念到這份兒上了，我就是不給皇上面子，也得給爹爹做臉不是？那就走一趟吧！誰讓我醫術絕倫呢！」
她這也算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了。
伊水湄敲門進來說是晚飯好了。
父女看看外面的天色，才驚覺兩人的肚子都已經咕咕叫了。
吃過晚飯，將陸溯打發去睡覺。陸未晞卻沒有急著離去，而是親手泡了茶，然後當著伊水湄的面問陸世祥，「爹爹，關於娘親的嫁妝單子，京兆府那邊怎麼說？」
伊水湄立馬豎起耳朵，滿眼期待的看向陸世祥。
陸世祥面上一陣黯然，「起先一直拖延著，說是卷宗有些多，年歲久了，不好找。我親自去催了沒有五次也有三次了，給出的答案都是找不見。」
陸未晞輕蹙眉頭，「爹爹就沒有動用雷霆之怒嗎？」
「就是！」伊水湄附和，「你是二品，京兆府尹才是正四品吧？不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嗎？」
陸世祥道：「不是還牽扯到親戚嘛！婁大人畢竟是二哥的舅兄，總不好撕破臉。」
伊水湄撇嘴，「你把人家當親戚，人家可曾把你當親戚？」
一句話說的陸世祥滿臉的尷尬。
陸未晞輕嘆，「發生了中秋節的事情，爹爹還把婁正英當親戚嗎？」
陸世祥道：「中秋節的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己。客觀的說，這京兆府尹的位子可不好坐啊！京中有多少權貴壓著？再者，這當官也不像你們想像的那麼簡單。有人告狀，總不能不升堂吧？」
見母女倆面上不虞，立馬補充道：「我只是客觀的分析問題。當然了，那婁正英如此敷衍我，我也是從此不會再把他當親戚看待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