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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后果然依計而行,她忍氣吞聲首先就那天送藥斥責戚夫人的事,向皇上道了歉。為了討得皇上的歡心,主動派人去把戚夫人請了回來。並在皇上面前,好言嘉許戚夫人溫柔能於,侍奉皇上功不可沒。等把這一切鋪墊好後,才就太子出征問題,向皇上哭訴了一翻,這樣水到渠成,果然收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劉邦當即點頭應允,畢竟還是自己家裡的事,又跟誰賭氣呢?

  對於劉邦來說,本來就是一半真病,一半心病,不過是因為廢立太子問題掣肘,鬧鬧情緒而已。對於劉邦來說,只要一息尚存,他是絕對不允許諸王謀反,要想把嘴伸進他的缽里來分一羹品嘗,是決不容商量的。你別看他躺在臥榻上裝得若無其事,其實他早已渾身血沸,心跳加速。黥布是還沒有被消滅的少數幾個異姓之王了,豈能漠然置之!他不最後解決這少數幾個心腹大患,死不瞑目!

  呂后的一番哭訴也說得有道理,現在你才明白你兒子還是不行麼?他越來越討厭呂后自從殺掉韓信之後,那副不可一世、咄咄逼人的樣子。今天你也知道哭鼻子了麼?也知道來求我了麼?你那麼能幹,連韓信都殺得了,為什麼不輔佐你的太子去東征黥布,跑來央求我幹什麼?人就是如此,即使至高無上的帝王,也還是喜歡人家恭維,也還是喜歡處於駕臨於弱者之上的強者的地位。

  真正能夠打動劉邦,除了權力因素和個人恩怨外,還是因為呂后打出了戚夫人這張牌。呂后料定,只要由她出面請回戚夫人,再難的事也會辦成。

  戚夫人才是打開劉邦心靈大門的一把鑰匙。

  第二天宮門開了,劉邦撐著病體上朝視事,下令赦天下死罪以下的囚犯,命令他們穿上軍裝,扛上武器,上前線去征討黥布。立長子為淮南王,以取代黥布。徵發各路諸侯之兵,由他親自率兵東征。命太子留守京都長安。

  劉邦畢竟是劉邦,他玩政治畢竟是大手筆。

  出征那天,太子和群臣來到霸上為皇上送行。劉邦坐在車上,望著獵獵軍旗和整肅的軍隊,想起十一年前最先入關駐軍霸上,十萬大軍何等雄風,那是多麼令人神往的年華啊!如今老病纏身,都還沒有一個令人放心的足以安邦定國的繼嗣。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出發時,劉邦坐在鑾輿上,用他疲憊的目光,在群臣中掃視了一番,他在尋找張良。他知道張良不會來,只是想意外地發現他,可是不見子房的身影。

  他在出發之前,曾閃過一個念頭,想讓張良隨行。去年發兵平息代相國陳豨之亂,他曾堅持讓張良隨行,張良也只好從上擊代。當軍至馬邑久攻不下的時候,結果還是張良出奇計攻克了馬邑。這次要是張良能夠隨行該多好啊!但聽說他又病了,他真是不再忍心把他拖去。多年來他已經養成了一個習慣,每次打仗進軍,不管環境再險惡,只要有張良在自己身旁,他的心裡就踏實多了。如果張良不在,他就有一種不安和失落的感覺。無可奈何,他只得下令出發。

  劉邦率軍行至新豐西邊的曲郵,他突然得到報告說後面有一輛車追了上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劉邦命令全軍就地待命。

  等到這輛車追上了他們,上前一看,車上躺著一個人,是留侯張良。

  劉邦驚喜得頓時忘掉了病痛,掙扎著下車來,踉蹌上前,緊緊抓住張良的雙手,淚光瑩瑩地說:

  “子房!子房……”

  他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今天早上張良醒來,感到頭昏目眩,渾身乏力,但他還是努力掙紮起床,扶著一隻木杖一步一步在林間漫步。實在走不動了,就靠著松樹的虬枝喘息一會兒。

  何肩端了一碗煎好的藥趕來,讓他趁熱喝下。

  張良見何肩欲去又止,象有什麼話要說,便問道:“有什麼事吧?”

  何肩猶豫了一下說:“早上林子裡濕氣重,雖說是七月天氣,你的病剛好一點,別又受了涼……”

  張良淡然一笑,揮了揮手說:“不妨事,去吧!”

  何肩轉身走了幾步。又轉過身來,似乎有話非說不可。

  張良了解何肩的性格,他的心頭是裝不住話的,何況他更知道,什麼話是非告訴張良不可的,什麼話是張良不願意聽的。今天他去而復返,必有非說不可的大事。

  張良叫住了他:“何肩,發生了什麼事?”

  何肩只好說,“今天滿朝文武在霸上為皇上送行,皇上率兵東征黥布。”

  “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及時報告?”張良神色嚴厲地問。

  “留候有病,不是早杜門謝客了麼?”何肩怯生生地回答說。

  張良有些生氣了:“我是有病,我是不願意過問后妃之間的立嗣之爭,但是黥布謀反是關係江山社稷的軍國大事,皇帝有病在身尚且率兵出征,我就是有一口氣,也應當去為皇上送行!”

  何肩站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的好。

  “你還站著幹什麼?還不快去備車!”

  何肩歷來知道張良行動果斷的脾氣,一言即出是難以改變的,於是他轉身備車去了。

  在他扶張良上車時,留侯仍在激動地說:“你要記住,一個血性男兒,不能苟且偷生!國家危急之時,當挺身而出。去年皇上去平息陳豨之亂時,我不也正病著嗎?可是當皇上要我隨他一起出征時,我不是也毅然前往了嗎?今天如果皇上仍要我隨行,我仍然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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