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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嫣唸完,將受降的詔書交給霍去病:「霍去病,皇上很信任你啊。」
霍去病接旨後,心中卻是一驚。休屠王和渾邪王投降?難道匈奴內部生變?如果二王是真心投降,那於國於民都是好事,中原和西域從此打通,百姓不再受困擾,也可藉此彰顯大漢威儀。如果不是呢?此行只怕會兇險無比。要是二王帶著幾萬人不是來投降而是襲擊,如果匈奴士兵發生譁變,所有這些如果處理得不好,那辛辛苦苦打通的河西走廊有可能瞬間又會回到匈奴一邊。
韓嫣顯是也想到了這點,陰惻惻地笑道:「霍去病,這事你可得好好辦著,如果搞砸了,後果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清楚吧。」
霍去病劍眉一抬:「這不用韓大人關心,請回覆聖上,去病必將妥貼辦好此事,否則去病將自刎以謝聖恩。」說完看也不看韓嫣,轉身而出,剩下韓嫣在後面憤憤指著霍去病的背影大聲道:「好,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逼你。」
「霍將軍,有把握嗎?」在趕往李息駐地的過程中,趙破奴也不無擔憂。
「我也說不準,但我聽說匈奴各部落之間的糾紛由來已久,且此次慘敗於我等,他們請降也不是空穴來風,未必不是真的。」
「但那韓嫣……」
「先不管他,我只需做好我自己的事就成了。」
霍去病與手下軍士日夜兼程趕到李息駐地,點齊一萬人馬準備渡河,卻見有兵士來報,說伊稚斜聽說二王請降,派出使者遊說二王,休屠王對降漢之事,似乎頗有悔意。
「霍將軍,趕緊向皇上報急,請求多調些兵馬。對方有五萬人,咱們至少還得再要兩萬人。」趙破奴道。
「不急。」霍去病擺手道,看著西方,若有所思。
「這還不急啊,眼下這情況,只有多調些人馬,咱們才不會吃虧。」
「倒並非一定要打。眼下情形至少說明,二王原本是真心要降的,而非詐降,這意味著他們也沒想過要再打一仗。」
「可是眼下,」趙破奴搖頭,「休屠王豈能善罷甘休?」
「繼續打探,如有情況,即刻回覆。」霍去病吩咐報信的軍士。
「是。」軍士領命而去。
匈奴人這邊,休屠王不再行軍,停了下來。
渾邪王心中一寒:休屠王是我鼓動來投降的,他手握重兵,一旦我們內部起鬨,後果不堪設想。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如果真要反悔,可別怪我手下無情。
心念電轉間,渾邪王已有了對策,吩咐侍衛盧余真:「去,給我找休屠王來我帳中議事。」
望著盧余真的背影,渾邪王再吩咐另一侍衛基里連:「準備刀斧手,埋伏在我帳外,如果休屠王真不願降,聽我擲杯為號,到時一擁而進,務必做掉休屠王。」
基里連答應一聲。
盧余真進到休屠王帳中,休屠王正陪十歲的王子日磾玩耍。
「盧余真拜見休屠王,我家大王想請休屠王去帳中一敘。」
「來得好,本王正要找他,咱們這就走吧。」
「父親。」日磾起身拉住休屠王。
「怎麽?」
「目前我軍停止不動,渾邪王必然懷疑我們。父親一人前往,只怕會有問題,請多加帶人隨行。」
「無妨,我與渾邪王共事多年,諒他也不會把我怎麽樣。照顧你母親,等我回來。」
日磾還待再言,休屠王一把甩開,跟著盧余真走了。
不多時,盧余真將休屠王帶到。
「休屠王,請。」渾邪王哈哈一笑,上前挽著休屠王。
「找本王來,有什麽事嗎?」
「哈哈,酒肉已備齊,我們進帳說話。」說完瞥了一眼基里連。基里連點了下頭,渾邪王這才放心地進入帳內。
雙方分賓主坐定,渾邪王首先舉杯:「休屠王,我聽說漢皇對待降王不薄,不僅保留土地人民,而且多有封賞,來,為我們的前程乾一杯。」
休屠王卻不舉杯,臉現難色:「渾邪王,你真認為漢皇會好生對待我們嗎?」
「此話怎講?」渾邪王放下手中的酒杯。
「我們向與漢朝為敵,為了打通西域,漢皇下了多少工夫?原本我們在河西過得好好的,就因為出了一個霍去病,就得離鄉背井嗎?而且我越接近漢境,心裡便越沒有底。」
「難道伊稚斜又容得下我們嗎?你沒見阿速古信上是怎麽說的。」
「我想,如果我們和單于好好說說情,單于或許不會追究。」說這話時,休屠王眼睛閃爍不定。
「你是怕我為求自保而棄你於不顧嗎?」
心思被渾邪王看出來了。他確實有所擔心,他是被渾邪王說動投漢的,如果日後漢皇問起,那他將如何自處?
休屠王有些緊張,忙道:「你誤會了,本王絕沒有此等心思。」
「你我二人鎮守河西多年,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本王又如何能在背地裡給你捅刀子?我還正想在漢皇面前給你美言幾句呢。」說罷重新舉杯,「來,如果你還信得過本王的話,就請飲了此酒。」
休屠王仍然面無表情地坐著。
「你真就不願隨我降漢嗎?」
休屠王張了張口,不再說話。
「好,好,好。」渾邪王仰脖將手中酒一飲而盡,飲完擲杯於地,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