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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博伊德中尉是8團1營B連的新任排長。1營配有坦克和火炮,實際上是個營級特遣隊,當時駐紮在雲山以北400碼開外,因此是8團三個營中最容易受到攻擊的目標。該營營長名叫小傑克·米利金,是博伊德在西點軍校的戰術教員。博伊德印象中的米利金是一個為人和善、行事穩妥的人,他的父親也曾經在歐洲戰場上擔任過巴頓將軍屬下的某軍軍長。據博伊德所知,1營曾經先於其他兩個營抵達平壤,當時其他兩個營在什麼地方,他們不得而知。而就在1營到達這裡的當天下午,曾把迫擊炮對準四周的目標,並且與敵軍進行了幾番交火,但是因為戰鬥進行得並不激烈,因此大家都想當然地以為,敵方只不過是朝鮮的一些散兵游勇而已。可是到了晚上,剛從營部開會回來的B連連長卻對博伊德說:“這一帶大約有2萬洗衣工。”博伊德當然懂得他的意思——他們的周圍盤踞著2萬中國軍隊。

  接著,他們聽到了一種類似於某種亞洲風笛一樣的樂器聲音。一開始,有些軍官還以為是英國旅的援軍到了。然而那種聲音卻不是風笛發出的,而是從軍號與喇叭里發出的一種詭異的聲響。對於這種聲音,只怕很多人會在此後終生難忘,因為他們很快就知道,這種聲音不僅代表著中國軍隊即將投入戰鬥,同時還是對敵人的一種強大的威懾力。博伊德相信,儘管人手短缺,但是他的士兵已經嚴陣以待。他的一半屬下都是韓軍混編人員,即所謂的KATUSA。大部分美國軍官認為,這些韓軍混編人員訓練不足,到了與敵軍真槍實彈交火的時候,完全指望不上他們——將他們混編進來不是為了加強美軍的戰鬥力,而是為了增加美軍與聯合國軍的數量。對於這種輕率的做法,不僅那些必須與韓軍並肩作戰但言語不通的美軍連長與士兵感到十分不滿,那些整天被呼來喝去的韓軍混編人員同樣感到不快。

  10時30分左右,中國軍隊發動猛攻。這真是兵敗如山倒,博伊德心想。後來有人說,中國軍隊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迅速穿過美軍薄弱的防線。美軍看似防守嚴密的營指揮所在頃刻之間就夷為平地。各個排的一些倖存者想要臨時構建一條防線,但很快就因寡不敵眾而土崩瓦解。到處都是美軍傷兵,對於眼前越來越混亂的局面,米利金已經竭盡所能了,博伊德心想。於是,他下令讓剩下的10輛載重噸的卡車一字排開,儘可能地將傷兵轉移出來。就在此刻,博伊德突然看到一名叫埃米爾·卡朋的隨軍牧師正在全力照料自己身邊的傷員。博伊德立即下令,讓部下安排這名牧師上車,但被後者一口回絕,因為他打算與這些很可能沖不出去的傷兵待在一起。儘管卡朋神父十分清楚,他們最終很可能會一起被捕,但是他會盡其所能地讓這些美國士兵得到善待。

  雲山驚兆(12)

  3營有兩輛坦克。當護航車隊開始出發時,米利金登上一輛坦克在前方開路,博伊德上了另一輛坦克斷後。到雲山鎮以南約1英里之時,出現了兩條岔路,他們的一支隊伍向東南方向進發,另一支隊伍沿西南方向前行,先後進入3營的防禦圈,然後通過比爾·理查森及其輜重分隊鎮守的那座橋樑。後來的事實證明,米利金不顧一切率部南下是對的,凡是最後突出重圍得以倖存下來的士兵莫不是受益於此。

  中國軍隊早已在這條道路的兩側重兵埋伏。博伊德當時很難預計敵軍會在什麼時間、什麼地方開火,但是他模糊記得,他們沿著這條道路走出五六百碼之後,中國軍隊就開火了,火力異常兇猛,而他們的車上全都是傷兵,根本無力還擊。於是整個車隊都熄滅了車燈。慌亂之中,博伊德所在的那輛坦克的駕駛員操作失誤,炮塔開始猛烈旋轉,坐在上面的那些士兵全都掉了下來,博伊德也跌進一條戰壕里。後來他能夠活下來,博伊德心想,完全是出於天意。

  他甚至能夠聽到中國士兵的腳步聲,這時唯一的辦法就是裝死。不一會兒,有人走了過來,先是用槍托狠敲博伊德的腦袋,而後又猛踢他的身體。所幸沒有人用刺刀戳他。最後,那些士兵翻遍了他的口袋,拿了他的手錶和項鍊後就離開了。博伊德等了很長一段時間——少說也有幾個小時,才慢慢地爬了起來。這時的他完全迷失了方向,除了渾身是傷以外,還有嚴重的腦震盪。博伊德聽到不遠處似乎有開炮的聲音,很可能是美軍的炮火,於是朝著那個方向蹣跚前行,淌過一條大概叫做南面川的小溪,才發現自己的雙腿疼得厲害。他覺得這很可能是中國士兵使用的白磷所造成的燒傷。

  博伊德小心翼翼地走了幾個晚上,一到白天就儘可能地躲藏起來。他帶著極度的傷痛與飢餓,朝著美軍防線的方向走了至少一周的時間,也許有十天左右,最後是一位當地農民給他食物充飢,並且用最原始的手勢為他指明美軍的位置。博伊德相信,沒有這位農民的幫助,他絕對不可能活著回來。11月15日左右,在經歷了將近兩周的艱難跋涉之後,博伊德終於來到一處美軍營地。他的燒傷已經十分嚴重,當時立即有人對他進行了一系列治療。對於博伊德來說,這場戰爭已經結束了,他成了少數幾名倖存者之一。博伊德只知道他的連長在這次戰鬥中陣亡,但不知道他的排中是否還有人倖存下來,因為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見到過其中的任何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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