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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子解釋後,他才明白是怎麼回事。顯然,他的觀念已經落了伍。

  但他的看法也並非全過了時。他在早年間買的那輛“三槍”牌自行車,孫子非要拿去換一輛嶄新的“飛鴿”,他不願意,孫子執意要買,他也就不言語了。過來人,一般把事情看得比較透,也比較淡。只要孫子高興,什麼吃虧占便宜,他都不十分在乎。

  一般人都認為,孫耀庭遇事淡泊,對什麼事都不那麼在意。但筆者眼見一件事,說明他是一個非常認真的人。早晨,筆者去廣化寺看望他,繞環廊,踏幽徑,步入雅靜的東小院。走進屋內,寂無一人。

  “喲,您來了。”法師從屋外走了進來。

  “孫老呢?”

  “他去後院廁所了。”

  於是,筆者坐在椅子上靜候。左等右等,不見他來,剛站起來,孫耀庭便從前門進了屋。

  “您怎麼從前門回來啦?”

  “咳,”他伸出一個手指頭,“後邊廁所的一個水龍頭出毛病了,咋也擰不緊,總漏水。剛才,我上前院找人去啦,水龍頭不擰上,我心裡就不踏實。”

  “我去瞧瞧,”說著,筆者從後門去了廁所。一會兒,回到屋內,孫耀庭眼睛緊盯著問:“擰好了沒有?”他一付十分認真的樣子。

  “得,照您的意思,我給擰緊啦。其實,水龍頭沒啥大毛病,不過擰上得用大點兒勁。”

  “老嘍,手沒那麼大勁啦。”孫耀庭唉嘆地笑著。

  他珍藏著一塊懷表,存放在箱底兒。這是他在宮裡用過多年的。無情的歲月,磨去了懷表的光澤,表殼,已換上了塑料蒙子。最後,無論怎麼修理,它也不走了,但他不捨得扔棄,因為這是他大半生經歷的見證。

  一個著名導演和演員籌拍一部清末電影,前來向他請教,談到晚清太監如何記時,孫耀庭拿出了那塊外國懷表,比劃著名說:“平時,我就放在上衣的下邊口袋裡,表鏈系在褲帶上。”

  “為什麼不放在上衣的上兜里呢?”

  “那是有身份人的做派。小太監地位低,哪兒敢這麼張狂?這麼做,是以示卑下。”

  “這塊表,還挺有意思的。”那個演員撫摸著懷表,愛不釋手。

  孫耀庭待他們走後,思索了半天,將已經收入箱底兒的懷表又拿出放在桌子上,打算贈送他們。可後來,他又戀戀不捨地將這塊懷表藏入了箱子底。他確實捨不得這伴隨了他大半輩子的宮廷遺物呀!

  炎夏,靜坐著都出汗。孫耀庭看重養生之道,隔一段就要飽食一頓“葷”。他最喜歡吃的是深受宮廷御膳房影響的“肉丸子”,再就是“燉肉”。熱天裡,他一星期沒進葷,犯了“饞”,於是托人買了一些肉,親手做了一頓肉丸子。由於食慾挺不錯,他一連吃了幾頓,年老的人腸胃消化不良,沒鬧肚子,卻上了火,發生了便秘。幾天大便不通,孫耀庭肚裡難受得不得了,焦急萬分。

  他找到了寺里的郭大夫。這是一個年近四旬的中年婦女,性格開朗,樂於助人,頗得寺內老年僧人的讚許。因她多年為孫耀庭診病,與之結下了忘年之交。

  “孫師父,我送您上醫院去吧?”

  “我信服你,郭大夫,你就費心吧。身子難受,也不願挪地兒啦。”

  “這,這……”

  孫老是個明白人,瞧出郭大夫面有難色,知道她覺得不方便,於是說:“不要緊,我都這麼大歲數了。再說,你也知道我是咋回事。”

  “好吧。”郭大夫瞅著孫耀庭誠懇的目光,爽快地應承了。她去醫務室拿來了幾瓶“開塞露”,他心領神會,說:“讓你見笑了。”

  說著,孫耀庭褪去了褲子和內褲,慢慢地趴在了床上。為了注射方便,郭大夫讓孫耀庭將臀部抬起。“孫師父,您下部身體和肛門要放鬆些。”

  “唉,”孫耀庭順從地應聲答道。

  可是,儘管郭大夫使足了勁,“開塞露”仍然注射不進肛門。她明白,他年近九旬高齡,如長時間便秘,將發生難以預料的後果,況且,他已痛疼難忍。當她抽出插入一點兒的“開塞露”時才明白,“開塞露”觸到了硬結的大便,只有避開大便,藥水直接噴入肛門才能發揮效用。郭大夫想到,只有從側翼插入才行,於是與孫耀庭商量,“您能不能稍稍將兩腿往兩邊分開?……”

  “行……”孫耀庭忍痛答道。

  “行了。”郭大夫注射完,順手擦去了臉上的汗水。這時,她才注意到了孫耀庭與其他男人下部的不同之處……難怪,他的陰部常常發炎,小便後,尿水會滴流至此,長此以往,就會形成太監的“職業病”——尿道附近感染。

  “孫師父,您躺下休息吧。”郭大夫幫著孫耀庭鋪好被子,躺進了被窩。經過兩天休息後,他的病治癒了。

  當他得知郭大夫要調走時,竟一連找了市佛協秘書長几次,又與幾位老僧人聯名寫信,要求她繼續留在廣化寺。他逢人便說。

  “郭大夫真是一個善主兒,對我比親閨女還親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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