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母女情斷
第一百七十四章 母女情斷 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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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昨天已經拿到了DNA的鑑定報告，但此時的我還是抱著一絲冀望，萬一是檢測結果出了錯，我確實是他們後來所生的孩子呢？
可我媽沒有一絲猶豫的和盤托出，仿佛這些秘密壓在她心裡太久，她要全部釋放排空。「後來我和你爸開車回桐縣，路過加油站時去加油。當年加油站比較簡陋，沒有廁所，你爸就去附近沒人的地方方便，幾分鐘後他端著一個紙箱子回來了，當時大概有兩個月大的你就睡在紙箱裡。」
我媽的話，擊碎了我最後的幻想。當時子遇和子奚都在我身邊嬉鬧著，韋一和似乎也對我說了什麼，可我的耳朵卻好似自動屏蔽了外界的一切音源。
我只能聽到靈魂深處的另一個自己對我說道：看吧，你只是個被親生父母遺棄在路邊的孤兒而已。如今，你的養父去世，養母找到了親生閨女，你在這個家已經沒有一點容身之處了。
等我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臉上冰涼得很，用手一觸碰，竟全是眼淚。
韋一和遞了塊手帕給我，很小心的問：「你還好吧？」
「挺好的，」我邊說邊笑：「我媽能在有生之年找到自己的親生女兒並和好如初，我為她開心還來不及呢！這樣她此生也就沒什麼大的遺憾了。不過我相信當年遺棄我的家人，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然沒有人會狠心的拋棄自己的親骨肉的。」
我的嘴角已經長時間的保持著微笑的弧度，已經有些僵了，但我還是竭力維持著：「我我也要感謝我媽，謝謝你的坦誠，能讓我也去找我的親生父母。但是你放心，我也不會因自己不是你親生的就不管你的，我只是想找到親生父母，想看看他們長什麼樣兒而已。等我找到他們後，我會有兩個媽，而你也會有兩個女兒，這是好事！」
我媽面色複雜的打量了我一眼，然後側過頭沒在看我，但她的手還在用力的握著向丹窕的。
而向丹窕也知道淡淡的看了我幾眼，那眼底似乎還藏著譏笑。
在這一刻，本就疼痛難耐的內心，更是像被鋒利的刀刃扎過一樣，疼得無以復加。韋一和大抵是看出我的悲慟，便說：「小傢伙們估計是覺得病房裡太悶了，要不你帶他們去過道里走走？」
我抱起了子奚，順勢把眼淚擦在她的外套上。然後微咬著牙，想止住發抖打顫的聲帶：「媽，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找到向丹窕的？」
我媽聽到我這樣問，掄圓了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後低垂下眼睛慈愛的拍了拍向丹窕的手說：「你和小韋先帶著孩子們出去吧，我有些話想單獨和她說。」
看到我媽這般慎重其事的模樣，我就知道她接下來要和我說的話，肯定會很嚴重。韋一和拍了拍我的肩，對我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暗示我有情況隨時聯繫他。
我沖他感激一笑：「你幫我看好這兩個小淘氣吧，他們挺鬧騰的，別讓他們亂摸亂碰的。」
他們出去後，我媽用下巴指了指門，我在關門時手都是顫抖的，總覺得她這麼冷漠而嚴肅，大概是要劃清我們的母女情吧。
等我步伐沉重的走回床邊時，我媽指了指床邊的凳子：「你坐吧。」
那麼冷漠疏遠的語氣，讓我在零下的天氣里，還冒了一手心的汗。「我站著就好。」
我媽嘆了聲氣，說：「其實我這些年，一直沒有放棄過找丹丹。為了尋找她，我私下裡一直在打聽她的下落，十多年前又在公安機關里採集了DNA，但都一無所獲。後來你爸死後，我尋思著自己也沒多少日子可活了，而身邊的很多人又都得了不治之症。我也是出於私心，覺得我那可憐的女兒說不定也會生病。」
我媽頓了頓，繼續說：「後來我就去醫院，把我所能捐獻的東西都備案登記了，沒想到不過半個月後，就有工作人員聯繫了我，說我的骨髓和一個小女孩的骨髓完全匹配。」
她說到這裡有些激動：「可能是老天爺看到了我的內疚吧，竟然讓我在醫院與丹丹重逢了。說來也奇怪，我第一眼就認出她是我女兒，在詢問她是孤兒出身後，我說服了她做DNA檢測，結果她真是我當年遺棄的女兒。」
我媽說到這兒，默默的擦了擦眼淚，我蹲下身拉著她的手說：「你能找到她我真的很高興。」
我媽卻表情頗為冷漠的問我：「你真的高興嗎？那你為什麼沒開口叫她一聲姐？」
她的話讓我一愣，我組織著語言想和她解釋：「其實我認識向丹窕很久了，但我們之間的關係有些複雜。她是蘇嶸生的初戀，而Lucy又是她和蘇崇光的女兒。蘇崇光你應該認識的，他是當年策劃謀殺蘇嶸生爸媽的仇人，也是他是大伯父。所以我並不是故意不叫她，而是這裡面的關係太複雜，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才恰當而已。」
我媽聽了我的話後，頗為冷漠的笑了笑：「這其中的關係，我也聽丹丹說過了。她當年會被蘇崇光欺負，也是因蘇嶸生而起。而她生下女兒，也屬實被逼無奈。她一個女人這些年帶著Lucy討生活並不容易，我做為她的媽媽無法插手她前半生的事情，只能在僅剩的時光里，為她做點什麼了。」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我媽見我沒說話便接著說：「所以我未來的日子，會和丹丹、Lucy生活。至於你，我們還是別來往的好。」
她這番話，還真是應了我的猜測，我的耳朵又嗡嗡嗡的叫了起來：「媽，你想多陪陪她們母女我能理解，但也不必與我劃清界限吧？」
我媽似乎也很無奈：「我也不想與你劃清界限，但是丹丹這些年一直活在你的陰影里，我作為虧欠她的一方，又怎能把你留在身邊來傷害她！」
我媽的話讓我覺得啼笑皆非：「她活在我的陰影里？我與她雖有過過節，但我並不是過錯方。即使真要說過陰影，那也是我活在她的陰影里吧！」
我媽似乎對我的拒不認帳特別憤怒，也特別的失望：「她幾年前回國，蘇嶸生本來已經接納了她和Lucy，要與她們結婚的。但你以肚子相要挾蘇嶸生，毀了他們的婚約後又轉身嫁給了趙毅來懲罰蘇嶸生，讓他對你心心念念而付了丹丹她們母女！」
我對這番指責倍覺可笑：「媽，這些荒謬的話到底是誰告訴你的？是向丹窕嗎？」
我媽愣了一下，並沒否認：「誰說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事實！」
「事實嗎？」我真是又失望又寒心：「真正的事實是我也是在旅遊途中才知道自己懷孕的，而與趙毅結婚是因你逼著我打掉孩子，而我為了留下他們才逼不得已的選擇！」
我媽的聲音也大了起來：「好個逼不得已！你是在怪我逼你了？對，我是錯了，我當初何必關你那麼多，反正你又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我何必替你的後半生著想呢！」
她在說這番話時，臉色變得很是寡白。我便想去安撫她，但她卻推開我：「你走！你帶著你的孩子和老公離開，離我越遠越好！等Lucy病好後，我會帶他們回家，但丹丹對蘇嶸生還有感情，對你又有怨恨，所以你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生活的。而我已經虧欠了她很多，不能再虧欠下去了，所以你走吧。」
我難過的蹲在床腳：「可我也是你的女兒，就算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也不能就這樣趕我走……」
我媽卻是下了狠心似的：「你現在有了自己的家，有老公有孩子，未來還能去找親生父母，所以不缺我這一個。」
我媽的這番話，扎紮實實的刺痛了我，很多話都堵在了心口，卻說不出來。我媽到底是厭煩了我的眼淚的吧，閉上眼睛說：「你回去吧，我想睡一會兒。」
我知道我此時已經難以組織好語言說點什麼了，待在這兒只會讓她心煩，尋思著等彼此都冷靜下來後再找她談談。
在地上蹲了很長時間的我，一站起就感覺頭暈目眩腿發麻的，但我還是堅持著往外走。走到門口時，我媽突然叫了我一聲。
「小清……」
我以為我媽是後悔了，想挽留我，便欣喜的回頭應了一聲：「媽，我在。」
「對了，你之前陸續往我卡里打了20多萬，我本該還你的。但我拿了一部分做Lucy的手術費，其餘的也要留著做後續治療費。目前我和丹丹都上不成班，但等以後能賺錢了，我肯定還你，就當是我借你的吧。」
這番話，是壓死我的最後一根稻草，我有些呆傻的說：「那錢本來就是給你的，不必還的，何況你們養大我，也花費了不少。」
「你爸當初撞了人，就是你拿錢擺平的，幾百萬已經足以償還我們養大你的恩情了。一碼歸一碼，以後賺到了，我會打你銀行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