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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采夜低下眼帘,垂落在身側的手握得死緊:“我來,是想問你我那命格的事……”

  “你的命格?”秦卿一怔,抄起桌上的另一本冊子快速翻了起來,“誒找到了!等我看看……對的啊,我寫給你的都是上面記載的沒錯,難道我寫錯了?信呢?借我看一下。”

  雲采夜別過臉,似乎有些難為情:“被我燒了。”

  秦卿問他:“你燒信幹嘛……”

  雲采夜抿抿唇,看向他開口,言簡意賅道:“我是有仙侶的。”

  “哦——”秦卿挑眉,終於知道雲采夜為何而來的,他拾起轉世冊,拿出被壓在下面尚未寫完的信紙在雲采夜面前晃了晃,“我正想告訴你,有關你那小徒弟的事。”

  第87章 折骨1

  秦卿給雲采夜寄完那封信後,馬上就後悔了——他還有些事沒寫完呢,這下又要再寫一封,真是太麻煩了!

  他那封已經寄出的信中只提到了雲采夜孑然終生的命格,卻一時忘了他和他那小徒弟早就湊成一對了的事。但這事不能怪他,雲采夜根本就沒明著與他們說明過他與他那小徒弟的事,可即使兩人平日裡的互動再怎麼規規矩矩,他們之間的曖昧與甜膩卻是一點兒也藏不住,不過想來也該是如此——誰亂倫還要光明正大地告訴所有人?

  更何況雲采夜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會幹出這種事的人,在秦卿看來,雲采夜就像那皚皚雪上的一朵高嶺之花——只可遠觀不可褻玩,應該是那種最循規蹈矩,克己復禮的老古板,這種能把禮義廉恥當飯吃的人,又怎麼會頂下所有壓力和自己的小徒弟攪和到一塊去呢?還攪得沒有一點隱瞞的意思……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吶,秦卿望著雲采夜那張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的臉蛋在心底暗嘆道。

  仙界的人真是太開放了!亂倫都亂得這麼霸道!

  “我先前一時沒記起你和你那徒弟的事……再說你也根本就沒和我說過啊!”秦卿拿著信走下高座,帶著些控訴的意味對雲采夜說道,隨後又把信收了回去,“唉我人就在這,你還是不用看信了。”

  雲采夜也沒強求,直接問他道:“我小徒弟怎麼了?”

  秦卿抖開手裡的信紙,說道:“你先告訴我,你小徒弟是怎麼來的,別告訴我是撿來的。”

  仙界第一劍神雲采夜的小徒弟,是他與酒神下界搜尋美酒的途中撿來的,這經過知道雲采夜的人幾乎都知道,骨墨也有所耳聞,可他卻是不怎麼相信——雲采夜是誰?他的徒弟各個身世顯赫,他怎麼可能會隨意從外面撿個蛋回來就認他做徒弟呢?

  “……就是撿來的。”雲采夜有些尷尬,乾咳了兩聲,“準確來說,是酒嶷從登仙梯底下刨出來的。”

  秦卿:“……”

  雲采夜見他一臉無語,尷尬更甚:“我……我覺得我與他有緣,就收做徒弟了……”話越說到後面,雲采夜聲音就越低。

  “呵呵……”秦卿乾笑兩聲,“從某些角度來說,你和他確實挺有緣的。”

  雲采夜問他:“此話何意?”

  秦卿轉身走到他的案桌前,從一旁堆在一旁的書堆中抽出生死簿:“仙與靈雖然都不會被記錄在輪迴冊中,但仙好歹有仙籍在錄,可以追溯誕辰卒時,可我翻遍了這地府中所有名單書冊,都找不到有關你小徒弟的記載。”

  雲采夜聞言一怔,燭淵從小就生得與常人不同,長大了面容也是異於常人,還有無仙洲他變為原形的那次……此生除了鯤鵬,他還從未見過如此巨獸,可小徒弟明顯就不是鯤鵬那一族的人,就連博古通今,知曉六界幾乎所有飛鳥走獸的浮雲枝,也說沒見過類似燭淵原形的獸類。

  “怎麼可能沒有記載呢……”雲采夜不信,也走到案桌前拿起一本本名錄來快速翻著,“他明明有仙籍的!”

  秦卿道:“仙籍是你在仙界寫下的,只要是仙界人都有,這沒什麼奇怪的,可我這裡卻找不到一點有關於他的生辰記載,他何時出世,母父為誰,是何種仙妖靈獸,通通都沒有記載。”

  雲采夜愣愣地放下手中的書籍,秦卿把說得很明白了,就差沒直接說明你那徒弟是憑空出現的,不知來處也不知去處,他垂下眼帘,低聲喃喃道:“……怎麼會沒有呢?”

  秦卿看著雲采夜,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你也別擔心,他沒有任何記載這是好事啊,他不在六道輪迴之中,你們兩在一起也礙不到天道的眼,若換了另一個人這才慘呢。”

  雲采夜苦笑道:“我如何能不擔心?他沒有記載,若他死了……我又要到哪裡去找他。”沒有記載,意味著他不入六道輪迴,所以燭淵不能死。他要是死了,那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了。

  秦卿摸摸鼻尖,也不知如何繼續安慰他了,只能小著聲音說:“人還活得好好的呢你就咒人家死了……他能和荒夜打成平手,還過了鎮魔塔九層,九層啊!那裡關的可是縛君天帝啊,這世上能殺了你徒弟的人屈指可數,你還在擔心什麼?”

  ……好像確實如此。

  雲采夜細細思索了一下秦卿所言,貌似十分有理。他是見識過燭淵的皮糙肉厚的,除了小時候與骨墨對峙受傷那次,燭淵就再也沒受過傷,他也和他對過劍,其招式多變,變幻萬千,如今他倆實打實地打一場他說不定都打不過小徒弟,既然如此,那他還擔心什麼?

  真是關心則亂。雲采夜在心底暗嘆一聲。

  再抬眸時,眼中已經沒有方才的無措和迷惘,甚至還有幾分歡喜,岔開話題道:“咳……那就好,你說你找到玄九明的轉世了?”

  秦卿:“……”這雲采夜真是的,一來就戳他痛處。

  “找到啦。”秦卿沒好氣地說道。

  雲采夜笑笑:“既然找到了,那你怎麼語氣怎麼如此不好?”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他也不一定打得過雲采夜。秦卿睨了他一眼,從桌上拿下轉世冊答非所問道:“這地府確實孽障橫生,鬼差們懶懶散散,還收賄幹壞事,我把那些礙我眼的人都踹去畜生道了。”

  雲采夜聞言,心中立時就明白了幾分,試探道:“玄九明被扣押在地府被人欺負啦?”

  “嗯。”秦卿低低地應了一聲,他捧著紅面的書冊站在烏黑的案桌前,頭垂得低低的,這閻王殿中光線本就黯淡,這一下更是叫人看不清他眼中神色,“他魂魄受了點傷,我讓他在地府養了幾天傷,剛剛才把他送去投胎。”

  秦卿說玄九明魂魄受傷時的語氣淡淡的,讓人覺得玄九明真的只是受了些輕傷,但實際上卻不是這樣的。

  ——他差一點,魂就全散了。

  玄九明投胎投了一千多世,每一世間隔的時間都在不斷拉長,死得也越來越早,秦卿一開始還以為這是正常的規律,但他來了這地府後才發現根本不是這樣。

  也許是受了他第一世的影響,這一千多世中玄九明有五百多世都投胎成了道士——孑然一身,與鬼相伴,也將許多惡鬼降服,將其打入地府。可他正氣凜然,地府卻越來越腐敗,以前他還有些靈氣福蔭能夠抵禦地府的鬼差的打罵和那些惡鬼的殘虐,但他每一次轉世,身上的福蔭都會散去一些,千世下來,早已寥寥無幾,僅剩的一些也只能夠保他魂魄不散。

  而這一次,若不是他親自來了地府,還不知道他在聞一雲那一世為了使用金符將燭淵召來,竟把自己最後那一點福蔭也給用了,那些被他曾經壓制過惡鬼見他再也沒了庇佑,便蜂擁而上瓜分吸食他的三魂七魄。

  他只要再來晚一點,無論再過多少年,這世上都不會再有玄九明這個人了。

  秦卿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望著閻王殿上“公正廉明”的牌匾輕飄飄道:“唉,你也知道他以前是幹嘛的,得罪了好些惡鬼,他孤身一人在這地府還不得被人欺負死?這下我當了老大看誰還敢惹他……老子一個不高興就讓他當豬去。”

  秦卿將此事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雲采夜心照不宣,聞言也只是啞然失笑道:“你這是徇私枉法。”

  “得罪了我護的人,還想要我給他們公正廉明?”秦卿抱著手,仰起下巴十分有氣勢地來了句:“放屁!從今往後,這地府就是我的地盤了,我愛怎麼搞就怎麼搞!”

  雲采夜挑眉,望著他手裡的紅皮冊子道:“哦?所以你已經開始著手讓玄九明走後門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這個來秦卿就來氣,拿著轉世冊走到雲采夜面前嚷嚷道:“我給他走個屁的後門啊你還好意思說呢!你看看你,這‘山中棄嬰’是個什麼東西?啊?若不是你突然出聲,他這一世就能做個逍遙王爺了!怎麼又會跑到山中做個臭道士……我最討厭他做道士了……”

  秦卿幫了他查了這麼多東西,結果他還害得玄九明這世投胎投得如此爛,雲采夜心中也有些愧疚,抬手求饒道:“是是是,鬼王大人,采夜錯了,不知鬼王大人要如何才能原諒小的?”

  秦卿聞言,頓時來了點勁,掀起眼皮上下打量了雲采夜一番,試探著開口道:“我聽說你有個朋友是仙醫,手上靈丹妙藥應該不少……”

  雲采夜瞭然,直接抬手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小錦囊中掏出幾個靈藥瓶交到秦卿手中說道:“你若是要給他服用,得讓他先修道才行,仙人是不能插手凡人事物的。”

  秦卿眉梢一挑,總算是知道雲采夜在仙界為何如此受歡迎了——空有一身錦繡皮囊還不夠,他這溫順體貼沒架子脾性恐怕才是眾人迷戀不已的源頭。秦卿笑了一下,接過藥瓶,揮手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不會坑到你的。”

  雲采夜點點頭道:“那采夜先告辭了。”他走之前那麼不對勁,燭淵一定察覺到了,唉,回去又要好好哄哄他了……

  秦卿拿著藥瓶翻過來覆過去地看,聞言頭也不抬:“不送,再會啊。”

  來時愁緒滿心,去時一身輕鬆說的就是雲采夜,他再次回到赤霞城時臉上已經沒了走時的凝重,只剩下心事被解的舒坦。地府時間流動與人間界一致,來回他也只不過用了三個時辰。

  走廊上靜悄悄的,一個行人也沒有,雲采夜輕手輕腳靠近他與燭淵的客房,到了門口正欲抬手推門時卻頓住了——燭淵最不喜歡與他分別了,這一次他幾乎是強制要求燭淵留在赤霞城的,也不知道他要氣成什麼樣,自己要怎麼解釋才好呢?

  青年垂著頭,愁眉斂目在門前躊躇苦苦思索著,待在屋子裡的那人卻像是知道他回來了一樣,從桌前站起去為青年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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