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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沒有?!”大概是因為燭台發出的明光給他不少安全感, 兇相男子這會兒已經緩過些勁了, 由僕從們攙扶著從地上站起, 顫著身體走上台階, 在門口站著不肯進屋,驚恐地望著那個紅瓷瓶,“我親眼看見了!”

  僕從聞言便彎腰朝瓶口裡看了一眼, 然後轉身篤定道:“老爺, 瓷瓶里真的什麼也沒有。”

  “將軍……那花瓶剛剛, 是不是有個人頭?”

  問這話的人是漠塵。

  漠塵此刻無比慶幸他變成了小狐狸的模樣, 可以整個蜷在宇文猛的懷裡,男人熱烘烘的體溫和熟悉的氣息包裹著他,漠塵這才有膽繼續留在這裡。

  “是的。”宇文猛抬手摸著漠塵的脊背,好叫他放鬆下來,可是他說的話卻再一次讓漠塵緊繃起身體,“我也看見了。”

  難怪骨墨那麼想要這隻花瓶,怨氣大到連他和漠塵都能影響的骨瓷瓶確實非同一般。

  漠塵聽了宇文猛的話後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帶著點哭腔問:“那怎麼現在沒有了呀?”

  宇文猛好笑道:“我沒近距離看過那花瓶,我也不知道。”

  而抱著和漠塵同樣疑問的可不止他一個,底下那個兇相男子也不信,他清楚地記得自己看見了花瓶上流著血淚的人頭,那人頭回過頭對他笑的模樣現在回想起來,也依然叫他發毛膽顫。

  他看僕從們皆是一臉不信的模樣,又見僕從已經彎腰朝紅瓷瓶里探看過了,就稍稍放下些恐懼走到紅瓷瓶邊上,咽了咽口水,自己也伸頭過去望了一眼。

  也正如僕從所說那樣,花瓶里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兇相男子愣了一會也不知道哪來了膽子,伸手屈指朝著紅瓷瓶身“篤篤”地敲了兩下——他那日買下紅瓷瓶,其實是想送給宴寧王爺的,但是宴寧王爺沒收,卻來了另外一個男子想買。

  那男子告訴他,這花瓶不是紅瓷,而是骨瓷。

  上等的骨瓷薄如紙、透如鏡、聲如磬,只要輕輕一敲就會發出如磬般縈繞不絕的清脆聲響。

  現在他敲了這瓷瓶,瓶身倒也確實發出了輕靈的聲音,但這聲音和那日他聽到的有些不對——他現在聽到的聲音是微微重疊的,就好像在他敲瓷瓶的時候,瓷瓶還有另外一隻手在和他一塊敲。

  兇相男子微微怔愣,深深吸了口氣再次往瓶口望去,而這一望,他卻是又對上了先前所見那個血肉模糊的的人頭,那人頭先是閉著眼睛的,等到他過來就猛地睜開了眼睛,滿是鮮血的紅瞳直瞪瞪地盯著他,咧嘴笑開的剎那又把兇相男子嚇了個屁滾尿流。

  他大喊著:“有人頭啊——!真的有!”

  僕從們被他狀若癲狂的模樣都給嚇到了,紛紛後退幾步遠離他,兇相男子見狀,便揪起一個離他比較近的僕從,扯著他的衣領將他拽到紅瓷瓶面前,對著他呵令道:“你!你把手伸進去,把那個人頭掏出來!”

  “啊?老爺,我……我嗎?”那被揪到的僕從一臉莫名,指著自己臉滿是疑惑。

  兇相男子又推搡了一下他,叱罵道:“就是你!快進去掏!”

  身為僕役是沒有資格去違抗家主命令的,那僕從聞言只得認命地捋了袖子,伸進那狹窄的紅瓷瓶里摸索著。

  紅瓷瓶身透光,大家都能通過薄薄的瓶身看到那僕從的手在瓷瓶里晃動,因為兇相男子說花瓶里藏有人頭,所以大家看的都入神又仔細。而那伸了手的僕從,他手指的每一次動作都清晰可見,可大家除了他的手指以外什麼都沒看見,便更加懷疑兇相男子的說法。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伸手進去的僕人,他摸了半天什麼也沒摸到,便訕笑著對兇相男子道:“老爺,裡面真的什麼也沒——”

  他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把手往外抽,可是抽到一半時他忽地變了臉色,整張臉一下子就白了,瞪大眼睛驚恐地叫到,“有、有有有東西!我摸到了!”

  可是眾人透過瓶身卻依然是什麼也沒見到,就看到他虛空握了一把空氣,然後顫著往外抽手。

  僕從哆哆嗦嗦把那個東西從紅瓷瓶里掏出來,等他看清自己手上握著的是什麼之後慘叫一聲就飛快地甩了那快紅肉——他從花瓶里摸出了一個心臟。

  那心臟落地後擦出一大片血跡,卻還鼓鼓地有規律地跳動著。

  僕役們見狀哪還敢在此地停留,連桌面上的燭台被撞倒了都沒空去撿,紛紛鬼哭狼嚎著朝外跑去,與其同時花瓶中又傳來了幽怨的戲曲聲,尖銳淒涼,在茫茫的黑夜中叫人毛骨悚然,不時還伴隨著暢快的笑聲。

  然而不管是兇相男子還是其他僕役,都沒膽子再回頭去看一眼那紅瓷瓶,仿佛那是一個血紅色的吃人惡鬼,

  燭台上的蠟油滾出,宇文猛不想看一場火災因此發生,便抱著漠塵下地想要收拾一下那個燭台,然而他們剛落到地面,原先伴隨著戲曲一起響起的笑聲便戛然而止,但那戲曲聲還在繼續。

  等到宇文猛朝著紅瓷瓶的方向走了幾步後,屋子裡忽然閃出一道黑色的人影擋在他們面前。

  那人將兜帽取下,露出蒼白的面容和殷紅的嘴唇——正是自瓷器攤子一別後便沒了蹤影的骨墨。

  宇文猛看見他時也是微微一怔,繼而挑眉笑道:“我就說,這樣的骨瓷瓶你怎麼會放棄,原來一直躲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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