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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abrielle道:“你怕我對你怎麼樣麼,我父親之所以這麼安排,就是不要我動你了,況且小透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我從來不想失去我唯一的兒子。”

  陸青衣眼神看向別處,他明白皆大歡喜的情況是永遠不存在的,生活是永恆的妥協。

  正在這時,一個傭人捧著無線電話進來道:“小姐,您的。”

  Gabrielle接起,只聽到裡面律師講:“今天監獄裡發生了意外,少爺受傷了,已經送到醫院急救,現在情況不明。”

  “怎麼回事?”Gabrielle抬眸瞅了眼陸青衣,臉色發白,表情卻保持鎮定。

  律師說:“好像在圖書館爬梯子時摔倒,正好摔到了釘子上,扎到內臟……”

  “我去找你,見面說。”Gabrielle打斷他。

  律師問:“要通知陸先生嗎?”

  Gabrielle回答:“不用。”

  只因為顏透之前囑咐過太多次,不管自己在監獄裡怎麼倒霉,都不可以跟陸青衣多講。

  所以現在陸青衣仍舊不解的瞅著這位強顏鎮定的母親,生怕打擾了她似的,完全事不關己。

  監獄裡明明不可以有任何危險品,可那幾天組裝了新書櫃,外面的工人忙著去吃午飯,就把東西都遺留在了那裡,在顏透清醒之前,也只能認為他實在倒霉。

  可憐Gabrielle心急如焚,卻不能隨便看到被嚴格看守的受傷的兒子,始終監獄的醫院附近徘徊,不停的讓律師去和警察打探消息。

  一直到兩天以後,才接到顏透的電話,聲音憔悴極了:“媽……我沒事……你別擔心……”

  Gabrielle氣道:“你怎麼那麼不小心!”

  顏透說:“不是不小心……是被人推的……監獄已經……去調查了,正好我可以住院……我不喜歡蹲牢房……”

  眼淚已經在眼睛裡面打了個圈,可是Gabrielle的聲音卻依舊如常:“誰幹的?”

  “誰恨我……你還不知道麼……你和外公,還有爸爸要小心……還有青衣……替我看著他……這幾個月……就說我表現不好,不能探監就好了……”顏透越講越沒力氣,也不知他本人此刻究竟如何。

  Gabrielle站在不知名的簡陋的快餐店裡,瞅著遠處戒備森嚴的醫院,握緊了拳頭,並未提起父親已經去世的事兒,只是道:“你保護好自己就夠了,誰不比你活的強?”

  顏透啞著聲音笑了一下。

  Gabrielle也曾有過苦苦追求的愛情,她皺眉問:“小透,值嗎?”

  顏透回答:“特幸福。”

  第91章

  五個月有多長,也許普通人很難鮮明的意識到,不過就是忙忙碌碌的小半年,從夏到冬。

  可是對於陸青衣而言,這五個月實在非常難熬,因為他想盡了辦法,卻始終不能見到顏透。

  律師說是因為少爺在監獄裡惹了事,所以被剝奪了探視的權利,但若追問惹了什麼事,是不是和人打架了,受傷了沒,回答又顯得遮掩含糊。

  無奈之下,陸青衣只能埋頭工作和照顧Nate,不管他再怎麼著急,也不可能闖到監獄裡面,就算闖了進去,也不見得就能找到他本人。

  這就是失去自由的代價,無論怎麼掩飾太平,也不可能抹去它殘酷的本質。

  “陸總監,法國那邊已經將畫作空運了過來,今晚就能到紐約。”助理拿著袖珍的小電腦認真的報告:“還有,下午三點您約了兩位雜誌主編喝咖啡,要準備禮物嗎?”

  陸青衣瘦了很多,不知不覺又開始擋在臉前的黑框眼鏡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好,我親自去接畫,一定要保證安全,禮物我已經準備好了。”

  助理點頭。

  恰巧陸青衣的私人手機響了,他看是顏透的律師,趕忙揮走身邊的人,著急的接起:“餵?”

  “陸先生,剛剛申請被批准了,您今晚可以在夫妻房見到少爺。”

  “真的嗎?”陸青衣忙將手機換了個耳朵,而後呆呆的答應:“好、好。”

  等到律師囑咐完注意事項,他立刻就拿著外套跑出了辦公室。

  守在外面的助理疑惑的站起來:“總監,您去哪?”

  陸青衣也顧不得回答他,反而步履加快,跟風似的消失掉了。

  ——也不怪他激動,原本連最簡單的探監都不被允許,誰知怎麼會忽然可以過夜。

  雖然同性戀申請同房的事四處被人議論,不小心走漏了風聲之後更害陸青衣有一陣子見到誰都表情尷尬,可是為了顏透,也根本顧不得矜持與扭捏了。

  原本的工作全部都被耽誤,所受的安檢也被從前更為苛刻與嚴格,可陸青衣的心情卻好的不得了,進到四面封閉的小房間裡後,有點坐立不安的,一會兒站起來走幾步,一會兒又靠著牆胡思亂想。

  直到門被打開,心裡的飛舞的躁動才轟然落地。

  陸青衣愣愣的瞅著顏透久違的臉,不顧獄警還跟著,瞬間就撲上去質問道:“你到底做什麼了,我不是讓你老實點嗎,你怎麼就不聽話!”

  顏透之前傷的很重,生死關口走了一回,好不容易把臉色養的好看些了,才敢露面,笑也比從前更加沉穩:“對不起啊。”

  獄警瞅了他們幾眼,才從外面把門牢牢鎖住。

  “連電話也不給我打。”陸青衣平日裡表面上端著,終於出現在顏透本人面前,語氣難以避免的透漏出了絲委屈。

  顏透收了嘴角的弧度,凝望他的眼睛,片刻之後道:“今天我可以碰你了,讓我抱抱你。”

  話音落下,就猛地講陸青衣拉進懷裡,嗅著他髮絲間熟悉的清香,心裡有種難言的滿足。

  陸青衣又開心又難過,用力揪著他的囚衣,指尖有點發抖:“我快熬不下去了,我以為五年不長,可這一年我就受不了了……。”

  “會好的。”顏透拍拍他的背,平靜的安慰。

  陸青衣百感交集,唯有勉強點頭。

  顏透又扶正他的身體:“餓了嗎,吃點東西吧,不過這裡的飯不怎麼好吃。”

  陸青衣瞅了眼桌上簡單甚至簡陋的食物,根本半點胃口都沒有,可他明白顏透明早又要趕去幹活,況且這種伙食恐怕也比日常提供的強多了,便笑了笑:“好啊。”

  說完,坐到桌前,只喝了幾口沖泡的咖啡,就認真的瞅著埋頭進食的顏透,心都攪在了一塊兒,有些不敢直視現在的生活,將從前那個矜貴又嬌氣的小王子糟蹋成了什麼樣子。

  “聽說你的畫廊快開了,我的錢留著也是留著,你需要就用,別跟我媽似的天天往監獄裡面猛砸錢了,根本就沒用。”

  吃飽了之後,顏透就半躺在陌生的床上和陸青衣閒聊,兩個人各自在小淋浴間裡沖了澡,模樣都濕噠噠的。

  “能讓人家稍微照顧你也不虧。”陸青衣苦笑:“別說這些了好嗎,我不好受。”

  “嗯,你想說什麼?”顏透問。

  陸青衣趴在枕頭上,情緒壓抑住了,眼睛卻反she著淋淋的水光。

  顏透寧願看到他從前什麼都不在意的冷漠模樣,湊上去吻了吻他的嘴唇:“想哭就哭吧,哭完了以後明天笑著走就好。”

  陸青衣不吭聲,借勢伸手摟住他的脖頸,繼續了這個溫柔的吻。

  說不想念彼此的身體都是假的,正在精力最旺盛的年紀,整天整天的憋著,好不容易湊在一起,火一下就燃了起來。

  原本顏透的心裏面多少不自在。

  因為眾目睽睽之下被帶到這個房間,幾乎誰都知道這晚上是要做什麼,誰都會議論,明天聽到的也多半都是葷的黃的,還要夾帶上青衣的名字。

  可是他真的太想他了,現在假作紳士,都不知道再等到什麼時候才有機會。

  意亂情迷、半陶醉半清醒。

  顏透不自覺得就壓到陸青衣的身上,解開了他的衣服,可腦子不知怎麼又一猶豫,猛地爬起來把燈關掉。

  陸青衣愣了愣,紅著臉奇怪道:“我的傷好差不多了,你怕看見嗎?”

  說著再度把燈打開,本被欲望淹沒的神智清醒了些,猛地就發現顏透半開的囚衣下,露出了半新不舊的傷痕,瞬間就急道:“這是怎麼了?”

  顏透說:“沒怎麼啊。”

  陸青衣打開他的手:“你讓我看看。”

  接著完全不顧阻攔,強迫性的把他的衣服脫得一乾二淨,很快傻了眼。

  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新舊青腫,還有後腰上fèng合過的刀口,全都明晃晃的鋪就在顏透原本完美無缺的身體上,瞅著真的太可怕。

  “是受傷了吧……這麼久都不見我,想瞞著我?”陸青衣好久之後才開口。

  顏透只是笑。

  陸青衣問:“誰幹的?”

  顏透說:“你又不認識,已經被帶走了,現在在重刑監區,反正遇不到。”

  陸青衣皺起了眉頭,明白多半和王子衿的家人有關係。

  本已經接受他死訊的心,忽然又被巨大的陰影籠罩。

  他的真的死了嗎?真的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嗎?

  “幹嗎這麼看著我,嫌棄我啊?”顏透忽然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體。

  “混蛋!”陸青衣猛地打了他一拳:“以後不管你缺胳膊斷腿,還是殘了死了,必須先告訴我!”

  顏透說:“告訴你有什麼用,不是在外面白擔心嗎?”

  陸青衣抓住他的胳膊:“你回答我,我是不是你最親的人?”

  顏透笑笑:“是。”

  陸青衣說道:“那你就必須告訴我,聽到沒有?”

  顏透點頭:“聽到了,好了,你想謀殺親夫?”

  聞言陸青衣才鬆開手,心疼的撫摸了下他皮膚上被自己掐出來的紅印。

  顏透安慰道:“別怕,以後我會小心的,現在監獄也怕再出事,都有獄警陪著我。”

  陸青衣說:“我不怕。”

  他已經明白,自己的生活和愛情不是一個遊戲、一個童話,過五關斬六將之後就能永遠開開心心。

  從前種下的因,就是後半生要面對的果。

  既然如此,又何必恐懼?

  恐懼不會讓顏透更開心,那他就再也不許自己感覺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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