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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發現那落在他身上的,太複雜太無奈的目光。

  待到再回寢室,天已經很晚了。

  許箏推門就看到自己桌上放著的一大袋零食,他衝過去皺著眉頭翻了翻,就拎起來怒氣沖沖的跑了出去。

  剛下樓,就看到張學睿時不時來碰壁的身影。

  許箏沉默的大步過去,把這些高級昂貴的外國食品和水果扔在他的懷裡。

  張學睿愣了下,微笑:“幹嗎,給我的嗎?”

  許箏沒料到這句話,怔了兩秒才說:“不是你買的?”

  正巧他的同學打熱水回來,高興問道:“許箏,今天上午你朋友給你送...額,就是這些。”

  他指著張學睿抱著的東西。

  許箏轉身問:“什麼朋友?”

  男生說:“他沒留名字啊,就說是給你的。”

  許箏追問:“什麼樣的人?”

  男生比劃了下:“這麼高,濃眉大眼,挺壯的。”

  許箏對上張學睿有些狡黠的目光,搶回東西轉身就往校門的方向跑去,邊狂奔邊四顧的大喊:“周銘——!周銘你是不是來了——!為什麼不等我——?!周銘——!”

  直到他的肩膀被人重重的壓住,才停止了這引人注目的奇怪行為。

  張學睿沒有像他跑得那麼氣喘吁吁,甚至面色比平時還要蒼白,輕聲道:“人家不想見你,幹嗎這樣,早就走了。”

  許箏呼吸很急促,不耐煩的甩開他的手,仍舊不甘心的尋找。

  張學睿覺得好笑似的,眼神里露出嘲弄的神色,等到許箏失望才問:“想見為什麼不去找?”

  許箏垂睫,輕聲說:“我能去哪裡找...”

  張學睿道:“白痴。”

  說完,就拉著他的胳膊走向自己停在路邊的車。

  許箏有些抗拒,大聲問:“你幹嗎?”

  張學睿打開車門用力把他推進去,說道:“你找不到他不會去找他爸爸嗎,他爸爸總知道他在哪兒吧,你親自登門總不會不告訴你吧?”

  許箏愣住,過了好一陣子才怯怯的問:“你帶我去?”

  張學睿已經坐到了駕駛座上,發動車後才悶悶地恩了聲。

  許箏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把對他的敵意放在哪,頓時無話。

  張學睿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將跑車飛速的開向了北京的霓虹深處。

  許箏又問:“你今天來找...有什麼事嗎?”

  張學睿看著前方的路,愛答不理的說:“沒。”

  許箏仍舊抱著那些食物,看向張學睿的眼神里,閃過了一絲疑惑。

  車再停下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

  周家的小院和幾個月前一模一樣,未發生任何變化。

  許箏走出來瞅著院門透出的微弱燈光,不知道是否該去打擾。

  也許是太冷的關係,他突然打了個噴嚏,而後手就被溫暖握住。

  張學睿低頭淡淡的說:“還是問問吧,不然總惦記著折磨自己幹什麼呢?”

  可是未等許箏敲門,他們身後就響起了聲甜美而差異的問候:“小箏,怎麼在這兒?”

  他慌張側首,看到謝紅枝,頓時恢復到從前的結巴樣:“姐姐,我...我...”

  張學睿一臉冷漠,輕聲問:“周銘呢?”

  謝紅枝手裡拎著外賣,呵呵的樂:“他啊,前幾天去南方了。”

  張學睿說:“你知道他現在的電話嗎?”

  謝紅枝眨眨眼睛,又滿不在乎的拿出鑰匙來想擦肩而過:“知道又怎麼樣?”

  張學睿不客氣的按住她的肩:“給我。”

  謝紅枝忽然變了臉色,惡狠狠地回頭:“別碰我,你是誰,我憑什麼給你?”

  許箏很害怕她會吃虧,趕緊扯開張學睿的胳膊道:“姐姐,你別生氣。”

  謝紅枝極緩慢的緩和了臉色,微笑的抬起手,莫名的說:“這是周銘給我的。”

  她白皙的手指上,有枚閃閃發亮的戒指。

  許箏立刻就白了臉。

  謝紅枝笑容溫柔的說:“現在,你見我就和見他一樣,有什麼事和我說也是一樣的,周銘很忙,也許沒有時間管太多的閒事。”

  許箏的眼睛很空洞,很灰暗,他呆了很久才搖頭道:“我沒事,打擾了。”

  說完,就轉身坐進了車裡。

  張學睿目光複雜的看了這女孩子幾眼,也回了駕駛座,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等到小院外重新恢復寂靜,謝紅枝才煩悶的拿下了指間廉價的假戒指,氣呼呼的扔在路邊。

  許箏是不識貨的傻瓜,騙他好容易。

  但他旁邊那個一身奢侈品的男孩子不是,他看得出來卻什麼都沒有說。

  想到這兒,謝紅枝又微笑了一下。

  許箏身邊能有別的人,她當然很開心。

  跑車一直開到了黑暗的海邊,才緩緩地停住。

  張學睿打開窗,讓風灌了進來,而後表情慵懶的笑了一下。

  許箏氣憤瞪他:“你笑什麼?!”

  張學睿側頭,短髮被吹得微微凌亂:“就會對我凶,對別人都怕的和什麼一樣,怎麼,仗著我喜歡你?”

  許箏說:“你不喜歡我。”

  張學睿問:“那我跟著你,這麼晚了陪你做這些無聊的事,是為了什麼?”

  許箏講不出來。

  張學睿道:“算了吧,人家兩情相悅,你還打算怎麼樣?”

  許箏躲過那逼人的目光輕聲說:“不關你的事。”

  張學睿慢慢的握住了他很涼很涼的手,淺笑:“其實,今天是我的生日。”

  許箏愣住。

  張學睿看了看表:“不,昨天才對。”

  許箏慢慢回神,愧疚的說:“對不起啊...”

  張學睿看向遠處的大海,搖頭:“沒什麼,很久沒回家了,還挺想看看海的,還記得我們以前放學的時候,一起來看海嗎,那時很快樂。”

  他沒有再看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小男生,而手,卻握的比什麼時候都用力。

  30

  30、第三十章...

  “媽媽,你不要太累,要注意身體。”許箏站在走廊對著電話輕聲說著,自從來北京之後,母親總是給他太寬裕的生活費,讓自小窮慣了的他徒生出許多不安。

  可是許媽媽卻顯得很愉悅:“媽不累,你好好學習,多注意身體,吃點好的,別苦著自己。”

  許箏點了點頭,意識到她看不到,又恩了聲:“媽,那我看書去了,明天再給你打電話。”

  話畢,便慢慢的垂下手臂。

  這些日子,他有些魂不守舍,卻要極力掩飾著露出不願露出蛛絲馬跡。

  這不是個簡單的挫折,這是許箏剛剛看清的萬丈深淵。

  他的本能就是保住秘密不被任何人得知。

  所以有了像是忽然長大了般的淡定。

  沉重秘密總是令我們成長的東西。

  大一的課程,實在沒有多麼複雜。

  許箏上完課在自習室待了整個下午,能看的書都看過了,不由便呆呆的走起神來。

  過了許久,他的目光才落到書包旁的圍巾上。

  這是那晚張學睿怕他凍壞執意借的,誰知都好幾天了也沒有再出現拿回。

  許箏翻到圍巾上只有外文的商標,擔心拿了昂貴的東西,終於還是破天荒的給他發出簡訊:“你在哪裡,我要還你東西。”

  張學睿回的很快:“感冒了,什麼東西?”

  許箏愣了下,又問:“你在哪裡?”

  雖然千百年前人類就有眾生平等這幾個字,可事實上,沒有誰和誰是相同的。

  有太多的原因產生距離,其中最簡單最有力的,便是金錢。

  當許箏忐忑的走進這個高級小區時,不禁想起了無數和自己一樣平凡的同學們,又想起了張學睿的自大和傲慢,不由的心情複雜了起來。

  冰冷的防盜門忽然開了,露出張蒼白憔悴的臉。

  張學睿猶豫片刻,才讓他進來,而後又虛弱的半躺到沙發上啞著嗓子問:“還什麼東西?”

  許箏把圍巾拿出來放到茶几上,皺眉道:“怎麼病了,怎麼不去醫院?”

  張學睿倦怠的閉上眼睛,沒有回答,只是說:“沒別的事就早點回學校吧,今天沒有精神招待你。”

  不料許箏卻問:“你吃飯了嗎,我給你做點吧。”

  說完,他就自顧自的脫下外套朝廚房走去。

  張學睿疲憊的躺在那兒,眼神慢慢的浮現出了幾絲詫異。

  溫熱的白粥,清淡的小菜。

  許箏動作利索的用有限的材料烹飪著,瘦瘦的背影在廚房忙來忙去。

  他總是極安靜,好像連呼吸都沒有,更沒有話,一雙大眼睛無論何時都像是在走神。

  所以忽然被從後面擁抱住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

  許箏慌張的推開張學睿:“你幹嘛?”

  張學睿靠在牆壁上,慘白著臉微笑不語。

  回憶起指間觸到的滾燙,許箏說道:“你發燒了,快去休息吧,飯做好了我給你送去。”

  張學睿搖搖頭,側頭看像漆黑的窗外。

  知道此人不會聽進什麼勸告,許箏便也只是轉移尷尬的氛圍:“你...你家怎麼在北京?”

  張學睿說:“這房子是我媽送給我的,這不是家。”

  許箏哦了聲,把火關掉,盛出清香的粥來說:“你吃吧,吃完好好睡一覺,我走了。”

  張學睿問:“幹嗎,這麼可憐我?”

  許箏走回客廳穿上衣服道:“我不是可憐你。”

  張學睿在身後說:“你不是很討厭我麼,還給我做飯,不可憐...是喜歡我?”

  許箏猛的回首,瞪了他幾秒才怪怪的淺笑:“我只是...兔死狐悲。”

  張學睿緩慢的淡去表情。

  許箏道:“我和你撒了謊,其實我和你一樣,我真的喜歡周銘,他不是我的朋友。”

  張學睿愣了很久,才輕聲道:“我早知道。”

  許箏系上外衣的拉鏈,彎起嘴角:“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但以後...別再那樣了。”

  說完他就默默地拿起書包打開了門。

  張學睿像是恍然驚醒,衝上去拉住他的手。

  許箏回頭,輕聲問:“像我們這樣的人...會得到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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