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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內線有了新消息!李鈺扔下小幫子,立即往劉玉英家趕,路上他給吳水公安局長打電話,請求警力支援。

  時間已到了晚上七點一刻,冬日的吳水,天黑得早,夜幕已將這個西北邊塞小城嚴嚴包裹,凜冽的西北風從騰格里沙漠捲來,刺得人面孔生痛。李鈺他們悄悄摸到樓下,借著夜色的掩護,觀察了一番地形,就往樓上撲。為防意外,李鈺讓一個年輕警員假扮成收暖氣費的,去敲劉玉英的門。其他人雙手握槍,屏住呼吸,伏在樓梯上。

  敲了半天,裡面沒回應。李鈺示意再敲。又敲一陣,還是沒動靜。一絲不祥猛地襲來,會不會……

  破門而入顯然不行,李春江再三叮囑,小四兒身上可能帶槍,一定要他們保證劉玉英的安全。怎麼辦?就在這時,吳水警方增援的力量趕到了,沒想大隊人馬一到,樓下立刻陷入一片慌亂,居民們紛紛跑下樓,還以為發生了什麼突然事件。

  李鈺氣得直想罵娘,來不及猶豫,立刻將人馬全撤了出來。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李鈺怒斥。

  挨了訓的吳水刑警隊長憋紅著臉,說以為是抓劉玉英,沒想那麼多。李鈺氣得罵了聲飯桶,扔下他們跟李春江匯報去了。李春江聽完匯報,狠狠教訓了頓李鈺:“就一個小四兒,你難道想把全市的警察都調過去?”罵完,李春江命令先在外圍做包圍,密切關註裡面的動靜,他馬上跟鄭源聯繫,看他能不能幫上忙。李春江要李鈺隨時等他的消息。

  誰知不聯繫還好,一聯繫,鄭源在電話里反倒叫上了。

  “李春江,你到底想幹什麼,抓我鄭源可以,你要是再這麼濫害無辜,我跟你沒完!”

  原來七點鐘的時候,鄭源突然接到蘇紫婆婆電話,說家裡來了兩個警察,將蘇紫帶走了。鄭源聽得莫名其妙,忙跟公安局聯繫,公安局長說從沒有誰下過這樣的命令。鄭源意識到不妙,趕到蘇紫家一看,屋裡翻得七零八亂,蘇紫婆婆跟孫子抱在一起,嚇得全身發抖。按照蘇紫婆婆的描述,鄭源很快判定,蘇紫一定是讓一直找她要東西的人帶走了。

  鄭源氣急敗壞地罵完李春江,也不聽李春江跟他解釋,轉身命令吳水公安局長:“就是把吳水縣翻個底朝天,也要把蘇紫給我找回來。”

  鄭源這回是跟李春江較上勁了,桃子的突然離去已讓他心靈徹底破碎,之所以還固守在縣委書記的位子上,並不是想為自己做什麼最後掙扎,對此他已跟栽培和扶持他多年的老書記袁波坦過心跡,他想做完最後一件事,幫劉玉英徹底洗清罪名,讓她們母女團聚。

  這也是他能為陶實小兩口做的最後一件事了,誰知……

  突發事件一樁接一樁,李春江不敢怠慢,扔下手頭的事,就往吳水趕。

  夜色越發的密,漆黑的夜,掩去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痛苦。這個世界,什麼時候才能讓所有的心靈充滿光明?

  帶走蘇紫的不是別人,正是童小牛兩個手下。

  童小牛已經完全瘋狂。當得知獨狼倒向劉冬後,他便清清楚楚看到了自己的結局。他不甘心,就是死也要多拉幾個墊背的。他不像父親童百山,童百山老是自以為是,總覺沒人敢拿他怎樣。他不,他太清楚死亡是什麼了,這東西說來就來,你根本擋不住。縱是你有滿世界的鈔票,也難以買回自己的命。其實,早在他跟著父親踏進這條道時,命這東西就已不值錢了。別人的命是拿年算的,他們的命是拿小時,甚至分秒算的,對此他比父親看得清,也想得明白。每天天一亮,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活著,腦子裡就一件事:揮霍,揮霍錢也揮霍命,凡是他擁有的東西,都趕著揮霍。拿一分鐘當別人一年活,這才有賺頭。所以死亡到來時,他並不顯得怕,死亡兩個字就像他的親戚,不,更像他的父親,對,父親。童小牛很滿意自己這個比喻,為此他嘲笑過童百山:“你小心翼翼想維護的,到底是什麼?是死亡,死亡你明白嗎?”童百山賞給他兩個耳光。

  “打得好,”他說,“我也送你兩個耳光,但不用手扇,我用兩句話,一是你太愚蠢,認賊作父;再就是你太貪,貪得你都不知道想貪什麼了。”

  他又挨了兩個耳光。這次他沒原諒童百山,跳起來就沖童百山還了兩下:“我讓你明白,兒子不是用來出氣的,誰把我引到了今天?”

  童百山開車往省城趕的時候,他惡毒地笑了笑:“蠢,世上還有比童百山更蠢的嗎?沒有!”

  看著童百山離去,他叫上車,就是那輛輕易不用的麵包,趕往火車站,他要一件件了結掉自己的心愿,然後昂首闊步走向死亡。

  果然,當天夜裡,他便聽到童百山差點讓車撞死的消息,其實是童百山死還是老黑死對他來說意義已不大,大的是他再次證明了自己的判斷,就這一點,說明他比老子童百山強,強百倍。這麼想著,他撲向季小菲,在一張臨時拼起來的床上,他終於將季小菲撕爛,撕得鮮血淋淋,撕得讓手下都不敢正眼看。然後,他以摧毀一切的堅決和狠毒,瘋狂地進入了她,進入了這個他原本不打算幹掉的女人的身子。

  “媽的!”他這麼罵了一聲,然後在瘋狂的抽動中發出毛骨悚然的笑。他笑著對身子底下的季小菲說:“你以為做那些事很有意思,你以為跟著馬其鳴就會有光明?你他媽的是全世界最笨的女人,還想揭露黑暗,還想爆猛料,你他媽有那個資格嗎?你知不知道啥叫黑暗?”然後他便連著叫了一連串黑暗。在季小菲撕心裂肺的哭喊中,他跳下床,邊提褲子邊沖手下說:“每人給我上一次,讓她知道啥叫個黑暗。”

  說完,他獨自走向陽台,點上雪茄,望著漆黑一片的天空,發一種屬於自己的呆。

  現在,他又抽著雪茄,望著眼前的蘇紫,問:“告狀是不是很好玩,是不是很上癮?”蘇紫不說話。

  他連問幾遍,猛地將雪茄燙蘇紫臉上:“不要臉的婊子,不就嗆死你一個男人嗎?老子還你十個!”

  屋子裡響起比嘶叫更可怕的靜!

  真的是靜!

  這是吳水一個叫堡子里的小鎮。二十多年前童小牛就出生在這鎮子上,他是父親童百山不在的時候母親將他生到娘家的,等他知道有父親時,父親童百山已成了一個人物。

  這個小鎮上有一幢樓,叫望月樓。

  沒有人知道樓的主人是童小牛,包括童百山,也不知道兒子還造了這麼一幢樓。三層小樓包圍在一大片雜貨鋪里,看樓的是這座樓名義上的主人,人稱錢百萬。他老了,在他四十歲的時候幹過一件事,就是連夜用架子車將半夜發高燒的童小牛從小鎮送到了吳水,救了弱小的童小牛一命。當時他是鎮子上最不被人看得起的勞改犯,後來卻成了童小牛母子的依靠。當然,那些日子童百山正在創業,根本無暇顧及扔在鎮子上的這對母子。

  童小牛的母親後來還是死在了他懷裡,死得很安詳。童小牛堅信,母親是更願意死在錢百萬懷裡的,就像他更願意睡在錢百萬懷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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