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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佐史驚訝地道,“這麼冷的天,又趕了一天的路,大司馬總該用些酒菜暖暖身體?”

  劉秀語氣堅決:“這麼冷的天,卒正大人在山下一定寒冷無比,如果準備了酒菜,就給鄴大人他們送去吧!”

  佐史眼含淚花,道:“下官遵命,就把酒菜送到山下去。”

  佐史出府而去。劉秀命斯干取出乾糧,與鄧禹對坐,邊吃邊談。直到二更鼓響,院內才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佐史跑進來稟道:“大司馬,我們大人回來了,更衣之後就來見您。”

  劉秀與鄧禹交換一下眼色,起身說道:“不用卒正來見我,我們去看他。”

  “那……那成何體統!”佐史要阻止,劉秀鄧禹已步出門外,見院內亮著火把,幾十個滿身泥水的人剛剛走進來。

  劉秀大聲呼道:“哪位是和成卒正邳大人?”

  院內的人一下愣住了。一個身材高大的人應聲道:“在下便是,請問兩位是……”

  佐史慌忙大聲道:“他們是洛陽來的大司馬和部屬鄧將軍。”

  大個子一聽,慌忙迎上前去,屈身下拜,道:“罪人邳彤給大司馬請安。沒能親自迎接,萬望大司馬恕罪!”

  劉秀望著他衣服的泥水,已分辨不出是官服,忙雙手扶起道:“邳大人如此愛惜民命,何罪之有?快去更衣吃飯再來見本官,小心著涼!”

  “謝大司馬關愛!”邳彤心頭一陣溫暖,忙去後衙更衣,洗涮乾淨,才去劉秀房中,重新敘禮。

  邳彤道:“罪人歸降來遲,請大司馬治罪。”

  劉秀未置可否,卻問道:“王莽滅亡,新朝吏士或者歸降漢室,或者擁兵自據。惟卒正大人既不歸漢,亦不專據,仍用新朝官名,為何?”

  邳彤坦然道:“王莽滅亡,天下紛亂,邳彤親見百姓飽受戰亂之苦,盼望天下一統,故不願專據。然而漢皇雖復,更始失政,天子詔命,不及河北。和成郡因此首鼠兩端,無所歸依,仍用新朝官兵。如今,大司馬恩澤齊天,吏民思慕,河北敬服,和成願歸降大司馬。”

  劉秀慨嘆道:“卒正大人不為名,不貪圖權勢,以天下為念,何等的胸懷,豪傑英雄,有幾人能及?”當和邳彤談及河北風土人情,議論用兵之道,探討天下大勢時,邳彤坦誠相告,侃侃而談,頗有見地。劉秀、鄧禹相視點頭,都覺得邳彤不但有賢名,還是個將才。第二天,大司馬在府衙大堂坐堂,召集下曲陽城內大小官吏,督察公務。照例是審查獄訟,考察官員。劉秀、鄧禹分頭進行,忙了一整天,才告結束。督察的結果,和成郡竟無一冤獄,官吏也盡職盡責。和成官清民正,在這樣的亂世之秋,實為難得,劉秀當眾褒獎邳彤,廢新朝卒正官名,恢復太守的稱謂,仍用邳彤為太守,鎮守下曲陽。和成郡終于歸漢。

  朱祐與鄧禹打賭,輸得心服口服。大司馬部屬再沒有人小視鄧禹。

  處理完公務,劉秀決計起程,出巡別地。太守邳彤難為情地說道:“大司馬在下曲陽連一頓像樣的飯菜都沒有吃過,和成吏民過意不去,懇請大司馬吃過飯再走。也讓吏民表示對大司馬的敬意。”

  劉秀拱手致謝道:“本官出巡各地,當地官員無不盛情款待。可是,本官赴宴,味同嚼蠟,惟有在下曲陽吃自己的乾糧最為香甜。太守盛情,本官心領就是。公務在身,就此告辭!”

  大司馬的隊伍排列齊整,緩緩移動。下曲陽吏民夾道歡送,傾吐敬慕之情。

  “大司馬走好!”

  “大司馬一路平安……”

  邳彤望看漸漸遠去的大司馬隊伍,喃喃自語說:“漢宗果有人傑,中興漢室者必為劉文叔。”

  劉秀出巡河北,天寒地凍,山高路滑,苦不堪言。可是,洛陽帝宮,卻是暖意融融,春意盎然。幾十個炭火盆把寒冬趕出了更始帝的行宮。

  更始帝已經好多天沒有上朝理事了,天天與寵姬韓夫人在後宮聽歌觀舞,飲宴淫樂。梁王劉永起兵,攻下濟陽、山陽、沛、楚、淮陽、汝南等地,圖謀自立。李通王帝,劉祉上奏請劉玄出宮,商討征伐劉永的事,他卻讓太監在帷幕後扮他敷衍三位將軍。自己在後宮和韓夫人淫樂。

  河北大地,千里冰封,銀妝素裹。大司馬一行不畏苦寒,依然奔波在野外。劉秀與鄧禹並轡而行,朱祐、杜茂、馬成等人相隨在後,馬蹄踩在冰雪上的聲音,在寂靜的曠野里,傳出老遠。他們的目的地是邯鄲。守衛邯鄲的是更始政權的騎都尉耿純。旅途漫漫,劉秀與部屬一邊趕路,一邊談論軍旅之事,話題自然說到騎都尉耿純。朱祐征戰各地,聽說過耿純的一些情況,便得意洋洋地說道:“耿純這小子是李軼的部屬,被李軼拜為騎都尉,派往趙、魏之地,招撫各邑。後來就留守邯鄲。李軼小人,害死大司徒。耿純也不會是好東西。明公進邯鄲,千萬小心提防他。”

  杜茂笑道:“朱護軍恐怕又是杞人憂天吧!敢不敢再和鄧將軍打賭?”

  朱祐臉色發紅,尷尬地道:“朱某對鄧將軍已是心悅誠服,豈敢再和他打賭!”

  眾人發出哈哈的大笑聲。劉秀聽到朱祐提起兄長劉縯被害一事,心頭又是一陣難過。但是,他努力克制住自己,不願以自己的悲憤之情傳染給大家。於是,故作輕鬆地一笑道:“李軼小人,其部屬未必就沒有君子。何況,李軼所用奸計,部屬也不一定知道。朱護軍不可以李軼其人度其部屬。我與耿純從未謀面,卻從柱國大將軍李通口中聽說過,他不是個等閒之輩。耿純,字伯山。巨鹿人。其父耿艾為王莽濟平尹。耿純游長安,做了新朝納言士。王莽滅後,李軼奉命招撫山東郡國州邑,耿艾歸降,耿純也隨父拜謁李軼。父親返回原地仍為濟南太守,耿純則留在李軼營中。李軼、李通弟兄二人同列朝班,十分尊貴,上門做他們門客的人很多。耿純當時默默無聞,想見李軼一面都很困難。終於被他瞅准一個機會,見到了李軼。但是,他沒有像其他賓客一樣,奉承討好李軼,而是一針見血地說:‘李將軍現在就像得勢的飛龍猛虎,遇到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一下子飛黃騰達起來。轉瞬之間,弟兄同封侯爵。可是您的德信沒有在百姓中間傳揚。您的惠澤也沒有施與百姓。榮華富貴來得太容易了!如果您是頭腦清醒的人,不但不能為眼前的名位利祿沾沾自喜,而應有所忌憚,有一種危險迫近的感覺,甚至應該想到能否善終。”李軼覺得他的話有些危言聳聽,但見他應對不凡,有些真才實學,就拜他為騎都尉,授符節令其招撫趙、魏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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