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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夫戰戰兢兢道,「前、前頭有人突然闖出來。」

  柳定澤皺眉往前面看去,只見個少女牽著個孩子往這走來,一臉淡漠的對車夫說道,「在鬧市趕車,也該看看前面有沒人。若我不攔著,這孩子就沒命了,那下次沒人攔的時候怎麼辦?」

  柳定澤擰眉瞧她,怎麼看都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少女說完這話,就牽著那嚇傻了的孩子離開,步子有些拐,在裙擺下顯得十分不自在。他驀地愣住,方青?那個咬他的小姑娘?

  車夫平日跟著柳家四爺跋扈慣了,氣得揚鞭要上去叫囂,「四爺,小的這就去教訓她一頓!」

  話落,腦袋就挨了一記栗子,柳定澤說道,「叫什麼,誰讓你欺負人了。」

  車夫愕然,隨後就見他探身,「常六,常六。」

  常六立刻從旁邊出現,「四爺什麼事?」

  「跟上她。」

  常六瞭然笑笑,「小的明白,可是要……」

  柳定澤心裡一麻,「讓你看看她住哪而已,不許自作主張!」

  「……」常六和車夫對視一眼,都不懂了。

  等常六打聽好了那姑娘的住處,回來稟告自家爺,卻發現屋裡好像遭賊了,此時柳定澤還在翻箱倒櫃,他上前說道,「四爺。」

  「打聽到了?」

  「打聽到了,住在元朗道那邊一條小巷子裡,走到裡頭最破舊的那間民房就是了。」

  「最破舊的?」柳定澤想到她穿的衣裳好似是洗過很多遍,都泛了白的粗布衣,頓了頓又繼續找。

  「四爺在找什麼?」

  柳定澤怎麼好意思告訴下人他在找一朵珠花,那可是姑娘家的東西。一人找了半日,整個屋子都要翻一遍了,都沒有找到。到了最後他才終於死心,都三年了,不見了……

  翌日,常六早早就拿了弓箭等在外頭,要隨他去狩獵。誰想他說不去,轉而往元朗道去,途中還下車進了首飾鋪子,買了一朵芙蓉珠花,做工精巧,色澤柔媚。他滿意地把珠花揣進懷裡,就去了方青住的巷子裡。

  馬車剛停在巷口,他就瞧見方青挽著個籃子從旁經過,籃子裡還放著幾顆青菜和三四個瓜,看樣子是要去拿去賣。

  他立刻跳下車跟在她身後,那籃子似乎很重,她每走十幾步就停下來休息,不過休息片刻就換一隻手繼續提著走。等她歇了三回,他終於忍不住了,跑上前拿她菜籃子。

  突然有人來搶東西,方青下意識就抬手用力拍了過去。這一巴掌拍下,柳定澤白皙的手背上登時出現五道紅痕。常六一見,當即挽袖子,「竟然敢打我們四爺……」

  柳定澤抬手攔他,「打人可以,但是我有讓你們打過姑娘嗎?」

  「可是她打您。」

  「去去去。」柳定澤瞧著一臉警惕的方青,認真道,「我幫你提。」

  「……」簡直莫名其妙,方青想把菜籃子扯回,可拿不回來,「不用了,謝謝,我還得去賣菜。」

  「我全都買了!」柳定澤見她遲疑不信,他又道,「我要是不買你的菜為什麼要攔你?」

  方青這才明白,終於鬆了手。柳定澤把菜籃子交給常六,把剛買的珠花放她手上,「菜錢。」

  方青瞧見這珠花價值不菲,不肯收。柳定澤最後說道,「我身上沒錢,只有這個。」

  無法,她只好接下。等看著那奇怪少年郎坐馬車走了,她轉身就去了當鋪,可以當一些錢給娘買藥了,想著就覺高興。

  柳定澤也很高興,回到家裡想到那朵芙蓉珠花插在她的發上,就覺舒服。

  身為母親的鄧氏倒是覺得兒子很奇怪,平時去狩獵都帶雞呀兔子回來,可今天竟然帶了一籃子的菜。

  又過了一天,柳定澤跑到巷子裡去蹲點,又把方青的菜攔下了。這回給了銅板,一細看沒瞧見她頭上有珠花,看了好幾眼真的沒看見,「我昨天給你的珠花呢?」

  方青將銅板小心放進錢袋裡,說道,「當了呀。」

  柳定澤詫異,「什麼?當了?」

  「對啊,死當,值好多錢。」方青抬眼看他,「明天地里的瓜才熟。那個值錢,你明天來吧,我摘給你,不要錢。」

  「……」柳定澤差點沒氣炸,「你當去哪裡了?」

  方青指了指對面的當鋪,「那裡。」

  「為什麼當了?」

  方青不知道他氣沖沖的模樣是做什麼,有些驚怕,「當然是換錢用了……」

  柳定澤要被她氣死了,轉身就跑去了當鋪。

  方青覺得他等會肯定還會回來找自己,沒走,她也好奇他去做什麼了。不一會就見他還是一臉惱怒的跑回來,抓了自己的手就啪嗒摔進一件東西,低頭看去,竟是她昨天當的珠花,她吃驚道,「你又重新買了?那得多貴呀。」

  柳定澤氣得冷笑,「不許再當了,給我好好戴著。」

  方青這才覺得不對勁,她怎麼現在才發現,他一個衣著光鮮的公子哥,會親自買菜,還守著買她的?這人,分明是來戲弄自己的。她皺眉把珠花還給他,「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這脾氣跟以前一樣倔,這麼倔要吃虧的。柳定澤不肯接,最後方青扔到他腳下,就要跑回巷子。可腿腳不便,沒跑兩步就摔倒了。惹得一旁在玩石子的頑劣孩童笑話她「瘸子又摔啦」「跑起來可滑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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