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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飄來一個紙片樣的白影,晃晃悠悠地來到湖邊,突然猛地一顫,好似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彈開,疾退數丈消散在夜色中。

  容琛悄然無聲地握住了我的手:「怕嗎?」

  「不怕。」

  知道他也能看到那些鬼魂,我便突然間不怕了。站在他身旁,竟然有一種相依相知的奇怪感覺,類似於這世上有一個知音或是知己,不必言語,便能懂得自己。

  他手中擎著連維的火把,食指在唇邊放了一下,然後屈指一彈,火把噼啪一聲,火光驟然明亮起來,火焰中竟然隱隱帶著一圈明黃色的光。

  我不禁好奇:「你這是?」

  他將食指橫到我面前,「出血了,幫我吹吹。」

  鼻端突然傳來一陣奇異的幽香,我行醫多年識遍天下香草,卻從未聞過這樣的一縷芬芳,讓人如此神魂滌盪。我天生對香氛敏感,極不風雅地打了個巨大的噴嚏。

  容琛嘴角一抽,手指往我肩上一抹,「讓你吹吹,不是洗洗。」

  我:「......」

  火光投射到湖面上,像是無垠夜幕上的幾點寒星,稀疏寥落。此刻才真的是度日如年,不知不覺中,心跳地越來越快。

  突然間,水中一陣轟然巨響,像是炸開了一個巨洞,漩渦之中,只見一條黑色的巨大龍尾卷著急流猛地一掃,頓時水花四濺,高達數丈。

  冰涼的湖水濺落在面頰上,竟然帶著血腥之氣。也不知這是人血,還是驪龍之血。

  箭鏃聲中,湖邊的神威水軍勁弩齊發,箭雨如蝗射向水中龍尾,長矛亦如流矢投擲。湖水如沸騰了一般,翻江倒海,巨響滔天。

  混亂之中,突然一道明光從水中穿出,流星一般落在岸邊的草地上,光影閃動,徑直滾到我的腳邊,竟是一顆大如鵝卵的珠子,熠熠生輝,亮如晨星。

  這便是驪珠?

  我彎腰撿起,聽見幾聲驚呼:「將軍快上岸。」

  元昭半截身子露出水面,雙手撐著岸邊礁石正欲離水,突然驪龍長尾一個橫掃卷了過來。

  我不由驚呼:「小心!」

  電光火石之間,容琛抬手一揚,火把拋了過去,正擲在龍尾上。只聽刺啦一聲,那黑色龍鱗像是被點燃的烈焰,照亮了整個碧月湖,紅光映天,伴著轟然一聲巨響,龍尾沉入水中。

  水面盪起漣漪,像是餘波不平的怒氣,後漸漸平息,歸於平靜。

  入水的六個人,只歸來了元昭和連維。連維身上的水靠已經只剩半截,右肩血肉模糊。元昭身上看不出是否有傷,但臉上一道血痕,從耳畔斜下下頜。

  眾人護著元昭,連維回到民居,我打開藥箱,容琛已經極有默契地剪開了兩人的水靠。

  連維果然是沙場上廝殺出來的硬漢,那肩頭整整一塊肉都被撕去了,他卻咬著牙一聲未吭。容琛給他敷藥包紮,手法嫻熟,從容不亂。

  我回頭一看元昭,嚇了一跳。

  剛從水裡出來時,我只見他臉上有道血痕,此刻血不斷湧出,下半張臉如同被血洗過,一片腥紅。

  試去血跡,一道長而深的溝痕橫過整個臉頰,好似將一張俊朗的容顏分割成了兩半。饒是我見慣了傷者血腥,這樣猙獰的傷口也覺得心驚。

  他的一張臉,可以說是被毀了容。據眉嫵說,越是容貌出眾的人,越是在意自己的容顏。

  我心裡憾然不已,卻故做輕鬆的笑道:「將軍勿要介懷,毀容總比送命好。」

  他看了我一眼:「我從不介意這些。」

  我嘆了口氣:「你不介意我介意啊。」說完我才發覺他面有窘色,其實我並沒有別的意思,純屬醫者天性,力求完美,不喜瑕疵。他曾是那樣的風華絕代,從戰馬上一躍而下的英姿,像是天際的一道晨曦,光芒四射。

  我施了平生最細緻的針法,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臉,細細縫合,再抹上朝顏膏,敷好白紗。

  等到一切結束,直起腰的時候,我才發覺腰都硬了。

  傷口紅腫自不消說,他臉上其他地方的肌膚也是紅彤彤的一片,不知何故。

  一扭頭才發覺,連維和容琛都不見了,屋內只剩我與他。可見我治病救人之時的專心致志。我順便又盡職盡責地翻了翻他的衣襟:「水靠劃破,傷口必定見了水,再換換藥吧。」

  「不用。」他微垂眼眸,好似不大敢看我。

  我信口道:「將軍你這是害羞麼?」不說還好,一說他臉色即起緋色,連那臉頰上的傷口都看上去越發的腫了。

  我忍不住調侃:「將軍,若不是明慧之事,你我已經做了兩日夫妻了,你害個什麼羞呢。」

  此話一出,他面色徹底全紅。

  這個反應著實出乎我的意料,這便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神威將軍麼?臉皮也忒薄了些。既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我拉開他的衣襟,結果手指還未觸到他的肌膚,手腕已經被他撰在了手心裡。

  他面色僵紅,目光閃躲。

  我不由奇怪,他既然願意與我成親,為何不願意我碰他?

  我淡定地抽了抽手腕。

  他漲紅著臉,一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的彆扭樣子,看的我忍不住想笑。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你們這是?」

  我一回頭,看見容琛站在門口,迎著燭光,一臉的詫異驚惑,目光里內容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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