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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利特爵士,我聽說您昨日生病了,所以特地來送這份禮物給您。這是我去台灣時,在當地買的高級人參,這對身體非常好,你一定要吃啊!”

  “哼,還不是被氣的。”保羅忍不住順勢酸了兩句,原本他就對東方的文化及醫藥十分有興趣,否則也不會娶裴盛遠的母親了,一聽到夏芸芸帶的禮物,心裡確實喜歡,但反應卻故意演得更誇張,“很好很好,人參我喜歡,真是太好的禮物了。”

  “這東西花了我很大的心力呢!不過能為爵士您挑選禮品,是我莫大的榮幸……”說話之間,美目還似不經意地瞟過了紀揚鈺。“唉呀,一樣是從台灣來,紀小姐居然沒有帶禮物啊?我想沒有就算了,像人參這種東西,窮人是買不起的,太窮酸的東西還是別拿出來,薛利特爵士也不見得會想要你的禮物,紀小姐不用擔心,薛利特爵士不會介意的。”

  這一席話到底是安慰還是諷刺,紀揚鈺聽得啼笑皆非。她這趟只是來帶回自己的孩子,沒大開殺戒已經不錯了,還送禮呢!

  不過,她可不是個會乖乖挨打的傢伙,她淡淡一笑,似乎對夏芸芸的話不以為意,然而一開口就是大絕。“薛利特爵士是氣喘病吧?人參……不見得適合氣喘病人食用。”

  “你說什麼?你怎麼可以批評我送的東西?”夏芸芸眉一皺,一副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連保羅也被紀揚鈺的話吸引了注意力,裴盛遠則在桌下偷偷握住了她的手,仿佛在告訴她,無論她天花亂墜說出什麼,他都會支持她的。

  但紀揚鈺很有自信,她可是有根據的。“人參確實可以增加免疫力,可是氣喘病還沒穩定之前,最好不要服用,否則會加重發炎反應,造成呼吸道緊縮,氣喘病情會更加嚴重。”

  “你……你這樣胡說,只是想在爵士面前貶低我吧?”夏芸芸扁嘴道。

  “否則你要拿爵士的性命來賭嗎?”紀揚鈺的目光突然變得黯然。“我父親就是氣喘吃人參補出問題,所以我不想看到同樣的悲劇再發生,你明白嗎?”

  不會有人拿自己父親開玩笑的,至少在座的人都信了八成,而夏芸芸被堵得啞口無言,卻不甘心,只好拿出她最擅長的手段——眼淚一滴滴地落了下來。

  她哽咽著,拉著保羅的袖子。“爵士,你看她好過分,居然這樣罵我,她不知道自己是不受歡迎的客人……”

  “夠了!夏芸芸,我真是受夠了!你才是不受歡迎的客人!”裴盛遠看她演了這麼多年,終於受不了了,要不是看在夏紀城的分上,早就趕她出去了。“我怎麼聽不出來揚鈺究竟罵了你什麼?”

  “她說、她說我送的禮物,會害死爵士……”她哭哭啼啼地反駁。

  “難道她有說錯嗎?如果不是她提醒,我父親吃了人參出了什麼事,誰負得起責任?”

  “可是我爸是醫生……”意思就是,她應該是比較有說服力的。

  “但送禮的是你,你不是醫生。而且令尊是西醫,不是中醫,管不到人參那一塊!”裴盛遠就事論事,“根本沒有人罵你,你究竟是受了什麼委屈?是會痛還是會癢?”

  “你……”夏芸芸想不到他這麼不給面子,一下子什麼都說不出來,連裝哭都亡心了。

  保羅見眾人快吵了起來,清了清喉嚨道:“好了,不要吵了。”

  一群人果然安靜了下來,保羅先朝夏芸芸淡淡一笑。“總之,謝謝你送的禮物。”他默默地將人參禮盒拿給了管家,管家點了點頭,找了個傭僕收了進去。

  很明顯的,這個禮盒約莫要束之高閣好幾年了。夏芸芸心裡雖然不舒服,但也不好在這個時候發作。

  之後,保羅看向了裴盛遠。“我的司機今天請假,但我的藥快吃完了,這裡只有你適合去幫我拿了。”

  這很顯然是要支開裴盛遠,卻用了一個他無法拒絕的藉口。

  “好,我帶揚鈺和丞丞一起去。”他也不是省油的燈。

  “萬一你們三個一起溜了怎麼辦?”保羅挑明了講。“你不用擔心,我保證你回來的時候,你的女人和兒子都還會在大宅內。”

  沉默了一下,裴盛遠無奈應允,轉頭向紀揚鈺道:“我很快就會回來,你不用擔心。”

  紀揚鈺點了點頭,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他握得緊緊的。

  是不是因為這樣,她有了安全感,剛才在夏芸芸的譏諷及保羅的威勢下,她才能有勇氣侃侃而談?她不知道。不過,應該掙開他的她,此刻卻十分迷惘。

  這幾天,他的表現出乎她意料,完全站在她這邊,與所有擋在她面前的人對抗,即便對象是他父親,他也毫無畏懼。

  而更令她驚訝的是,仿佛像是要和他父親及夏芸芸宣誓什麼,他居然執起她的手,親了一口,然後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音量道:“你安心的待在這裡,要是有人想對你不利,誰欺負你你就欺負回去,回頭我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這已經是宣戰了,他犀利的目光掃向了保羅及夏芸芸,三個人各懷鬼胎,而目標,都是坐在一旁神色淡然的紀揚鈺。

  至於紀揚鈺……她會害怕嗎?低頭看了看還與裴盛遠緊緊握著的手,感受他手心傳來的溫度與勇氣,她不著痕跡地揚起嘴角。

  裴盛遠離開之後,保羅、紀揚鈺及夏芸芸三人的戰場由餐廳移到了客廳,管家還很恭敬地替每人送上了一杯地道的英國伯爵茶。

  至於丞丞,已經被帶到院子裡,繼續欺負那條可憐的羅威那犬。

  茶香裊裊,三人之間卻劍拔弩張,而且蓄勢待發。

  慢慢地抿了一口茶,保羅終於正視紀揚鈺,“我們把話攤開來說吧。你要什麼?”

  紀揚鈺故作納悶,她不會笨到掉入這種言語陷阱。“什麼我要什麼?”

  “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不要和我裝傻。”其實觀察了她兩天,保羅很清楚她是個頭腦冷靜、心思細膩的女人,即使彼此是對立的關係,他對她仍有一定程度的欣賞。“孩子必須留在英國,你要多少錢?”

  “薛利特爵士,我的立場已經很明白,我來英國,就是來把孩子帶回去的,沒有什麼能和我交換。”她很堅定地道。

  保羅放下茶杯,試圖用道理說服她。“你一個單親媽媽,養自己都很吃力了,能給孩子什麼未來?但是在英國,由我們薛利特家扶養,他可以受最好的教育,有最優渥的生活,說不定等我及他父親都過世了,還可以由女王授勳繼承爵士……”

  “女王授勳可以吃嗎?優渥的生活條件,比得上母親的愛嗎?”紀揚鈺冷笑。

  “或許我沒有辦法像薛利特家這麼財大氣粗,但我相信我對孩子的愛,能夠彌補這一切。薛利特爵士,你知道為什麼裴盛遠與父母不親嗎?就是因為這個家給了他足夠的物質條件,卻沒有給他足夠的愛,所以到最後,他站到了你的對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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