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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梅幼舒靜坐了片刻,她便趁著旁人沒有留意之時,起身往外走去。
外頭宮人見狀便上前問道:「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梅幼舒略是羞赧道:「我方才喝多了水……」
那宮人聽著便頓時會意,對她道:「姑娘隨奴婢這邊來。」
對方熟門熟路帶著梅幼舒去了方便更衣的地方,待梅幼舒熏過了衣裳,那宮人又恭敬地領著梅幼舒往回走去。
這皇宮極大,梅幼舒跟在小宮人身邊一步都不敢差,生怕自己跟丟了,便摸不回去。
然而便是在這回途上,遠處忽然傳來幾聲嬉笑。
梅幼舒疑惑,那小宮人卻是眉心一跳,有些不好地看向梅幼舒。
「怎地了?」梅幼舒不解問道。
小宮人看著她的臉,輕輕搖了搖頭,頗是不安說道:「方才那是太子殿下的聲音,途中也許會遇見,姑娘若是不介意,可否拿著輕紗覆面?」
從小宮人的角度來看,這是一件極為棘手的事情。
她在皇后身邊當值,最是了解皇后的想法,太子殿下風流成性,喜好各種各樣美人的事情是眾所周知的,若是在她的帶領之下令這小姑娘折在了太子手中,自然不會有人因為小姑娘的緣故而責怪她。
但皇后一定會責怪她沒能勸誡住太子。
試問她一個小小宮婢哪裡會有那種能夠對太子指手畫腳的本事?是以她只能同眼前這位姑娘商量,看看對方是否願意配合。
然而梅幼舒聽了這話面上卻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可是……」
「姑娘不願意嗎?」小宮人的表情頓時有些失望,看著小姑娘漂亮的麵皮,早就該猜到這對於小姑娘而言未必不是一次不可錯過機遇。
正當她準備給小姑娘這個攀高枝的機會時候,梅幼舒卻低聲對她道:「我沒有面紗。」
小宮人聽了這話怔了怔,隨即頓時鬆了口氣,道:「奴婢有的。」
她說著忙替梅幼舒將面紗落下。
待她剛收了手,便瞧見從那曲徑處忽然拐出來兩人。
「小叔叔可莫要不信,侄兒說的話句句都是真真的,從不做那種胡吹的事情,您便信我一次又如何?」
那兩人生得一般年歲,看著分明是同輩分的人,可偏偏另外一人嘰嘰喳喳,又是叫「叔叔」,又是自稱「侄兒」,瞧著甚是滑稽。
然而宮中的人早已熟悉了這樣的畫面。
這世上能這般值得太子低聲下氣的人便只有當今的珩王殿下了。
小宮人見人來便規矩地行了禮。
按著規矩,她只需要等這些主子們從她面前走過,她才能起身繼續前行。
然而那太子殿下卻好似爭論到了緊要時候,只走到了這岔路口上便扯著君楚瑾恨不能跳起來說話。
另一人則是滿臉冷峻,好似聽見了卻不予理會,又好似根本就從頭到尾都沒有聽入耳過。
梅幼舒同小宮人的姿態一般將腦袋壓低,然而她穿著的衣裳並不同於小宮女,甚至嬌軟的身段在小宮女的襯托下還顯得十分扎眼。
太子一面說著話,餘光便也留意到了這奇怪的二人。
「想來這位姐姐是母后宮裡的罷?」太子問那宮人。
那宮人便道:「奴婢正是。」
太子聞言便撫了撫下巴,又抬手指向梅幼舒道:「如此說來,那這位蒙著面紗的姑娘便是母后的客人了?」
那宮人目光閃了閃,卻只能如實回答,「是……」
「這樣便好辦了,還勞煩姑娘上前一步來。」太子對著梅幼舒勾了勾手指。
梅幼舒錯愕地看著他,一時之間竟也沒有做出反應。
那太子見她像個木頭一般杵在原地,便有些不耐地走到她面前來,仔細打量她的模樣。
然而小姑娘的臉卻大半都藏在了面紗之下,只有一雙水汪汪的杏眸露在外面,無措之極。
「我且問你,你家中父母可有為你婚配?」太子問道。
梅幼舒輕輕搖了搖頭,不解對方的意思。
太子又道:「好,那你當下便報上你家大人的名字來,我便做主將你送給我皇叔做側妃,你瞧這行也不行?」
他的語氣隨意之極,隨意倒像是在說玩笑話般。
且不說梅幼舒聽了這話如何錯愕,她只抬眸朝對方身邊看去,頭一眼時候,她尚且還不能察覺那人的身份,然而這一眼看去,卻是徹底將那人看得清楚,她的臉色頓時變了變,眼裡頓時都多了幾分憂畏之色。
「你叫什麼名字?」那太子又對她說道。
梅幼舒沒理會他的問話,腦子裡卻只想到那人在自己耳邊不斷迴響的警告,便是下意識般,她抬手輕輕壓住了自己面上的薄紗,生怕自己被對方認了出來,又無故惹來旁人的嫌棄。
這時候太子卻因為靠近而將她看得更加清楚,一時神情也有些怔愣,遲疑問道:「你這小姑娘年紀輕輕拿面紗遮住臉做什麼,難不成是臉上生瘡的?」
梅幼舒答不上這問題,只能無措地看向身後宮人。
那小宮人只害怕低下頭去,並沒有那個勇氣為她說半句話。
梅幼舒便緊張地攥緊了衣角,又抬腳往後退了退。
「我與你說話你為何不答?」那太子見她東張西望,便皺起眉頭頗為不滿,「你若面上沒有生瘡,總不會以為自己長得是天仙模樣才遮擋住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