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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霧給月遮上薄紗,收住了一瀉千里的月華。我收起影子,屏住呼吸,沿長廊一路小跑到廂房,不敢貿然闖入,捅破窗紙向裡面探望,只有兩個丫頭守在床邊。看來,秦柔是準備明天的婚禮去了。現在,我再不進去,以後更沒有機會。我輕輕推開門,兩個丫頭抬頭看著我,抑或是看著空氣,我不能確定她們是否能看見我。“又起風了。”一個丫頭走過我身邊,把門關上。看來她們看不見我,這是件不錯的事。可我還是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走到床邊,下一刻,我已經淚流滿面。不知是思念,還是難過使然,怎麼會真的是他。好,既然你我註定相遇,我便不會把你撇下,我不會放過你,不醒是嗎?不醒我也要帶你走,到你醒來,抑或聽你親口說你喜歡秦柔,那就算我看錯了你,從此各走各路,抑或,算我救你於虎口一命。

  後來,我動用了我所會的最高級的魔法,讓兩個丫頭產生了幻覺,即便這能維持一個時辰,也只能一試。於是,我扶起床上昏迷的高大男子。想同樣隱去他的影子,卻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再用靈力了,自己的影子也逐漸暴露在燭火下,不得不抓緊時間先離開再說。

  只一心想著逃離的我,沒發現肩頭倚靠著的男子已經張開又立刻不漏痕跡地微眯起眼瞼。借著狡黠的月光,我努力看準腳下的路和周圍的情況。一個時辰很快就要過去,到時候一定會被發現:湮殿下和蘇辰姑娘同時不見。到時一定會惹得秦柔懷疑,很快就會有人追來,我和昏迷的湮,都將插翅難逃。眼下,我們跑多遠就會被追多遠,不是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看來,藏在行宮裡是最有勝算卻最冒險的選擇,我也不怕再賭這一把。

  第6章 靜默的一刻,發現真心

  走了半個時辰的我已經有些累了,終於走到行宮最偏僻的東南角。半拖半扶,把身邊的男子拉進了角落裡的偏房。我已經耗盡靈力,體力也已不支,當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個不易發現的地方藏起來,暗察外面的情況。躲在這房裡的哪兒,是個問題,我一人還好,可身邊還有個昏迷的高大男子。瞟了一眼四周,茶几布滿灰塵,看來不會有人住在這裡。再往裡,有一張橫占半個房間那麼長的木質屏風。就先待在屏風後好了。什麼都沒有,我只能讓他坐在地上,後倚牆,側靠屏風。我得先活動一下右膀和手臂,被他壓著已經酸了。

  月光從我身後的里窗she進來,鋪滿了他的半張臉和半個身子。不知是月光太柔和還是他太美,我又失了神。呆呆的望著他,卻不知眼前人其實已醒來。月光賜予他清冷,我又想起第一次見他,那個孤高、清冽、而哀傷的背影,心又開始痛。輕輕走到他身旁,背著牆壁,與他並肩席地而坐,手環他的左臂,頭靠他的左肩,這樣,你會不會感到些溫暖?不留意,兩隻手已然十指緊扣,更不見,頭頂,那口薄唇已勾起的笑,那麼美,那麼滿足。

  許是我太累了,竟睡了過去,靠著他略顯冰涼的體膚,睡得竟如此安然。再睜眼,看到外面越發深黑的天色,推算著自己已經又睡過了半個時辰,也就是說,外面的人已經發現了湮和我的失蹤。不久,這裡就會出現騷動吧。到時,若有人闖進來,我們該怎麼辦?想到這兒,我轉頭看著身側的男子,又是自嘲的一笑:你究竟有多少的故事不被我所知道?為了你這個我並不了解的男子,我有多少次不經意的失神,有多少次失了自己的那份從容?而我當時也確實不知道,他的故事與我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為他失神,為他心動,情緒因為他而莫名的拉扯,都只因,我們早就緣定三生。

  其實,我也想,如果能永遠讓時間停在這一刻該多好,他是我欣賞著的男子。我會因為他而傷心,會猜想他的感受,我震撼於他的清冽,仰望他的能力,醉於他的才情,喜歡他的俊美,理解他的冷酷。因為終於找到知音,因為一樣的由內散發的淡漠,因為好奇他怎會有那樣的哀傷,因為留戀曾相處的那段美好,總之,我承認,在我做這些奮不顧身的事的時候,我喜歡上他了。喜歡?喜歡上這樣一個夢一樣不被自己了解的男子,我被自己的瘋狂嚇到。而接下來的事情,由不得我對自己的瘋狂而感慨。

  第7章 突來的表白,猝不及防

  門外腳步聲越來越密集,來的人不少呵。怎麼?這麼快就找到我們了?不禁冷哼。怎麼辦?坐以待斃麼?容不得我忖度,門被啪的推開。“搜!”有人下令。好,那便魚死網破吧。我運氣,想聚集所有剛才恢復過來的一點靈力,儘管仍然幾乎為零。不好,腳步聲向屏風這邊越來越近了。“撲騰”“撲騰”,我聽著自己的心跳聲,還有漸近的腳步聲,做著最後一次使用靈力的準備。

  猛地,感覺自己的口鼻被人從後面捂住,我條件反she地扭過頭去,看到的竟是無限放大的俊顏。怎麼會?他醒了。雙目如炬,我好奇地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人,還帶著欣喜。末了,猛然想起我們明明正身處險境,忙伸手去掰開他的手。卻突然腰上多了道力,身子一輕,回過神來時,周圍的景物已然變了。這是,這是剛才那間房的後面!我當然知道,剛剛呆過的那間房裡有一扇後窗,從那兒看得到房後面的高大的針松掛著若隱若現的圓月,散發出的如水月光灑在過他身上,只是當時我靈力無所剩,體力又不夠帶他從窗上逃出來,而他,就在我一個失神間,不知不覺地帶我從那間房裡瞬移了出來。周身沒了他的溫度,我忙追上他,他才剛剛醒來,我這麼想,恐怕還比較虛弱,現在,還是先逃遠些比較安全,誰知道那些剛才險些就發現我們的人會不會追上來。

  一邊追上他的步子,一邊打量四周,奇怪,怎麼會這麼多水?在房裡時,還以為這後面全是地面,原來有一片很奇怪的湖泊。我們正走在上面的,是一條越向前越細窄的突出水面的光滑的土路。除了土路,四周全是一汪泛著碧波的湖水。在我們身後,剛才來的方向,那間房的後面是一大塊同樣光滑的泥土鋪就的土地,一直從房後延綿到腳下。隔著說遠不遠的湖水,有一堵高□□尺的土牆破水而出,頗為突兀。而我看的出,牆的寬度大概只夠一隻腳的寬度,接下來,我們該往哪裡走。

  他一定看出了我所擔心的問題,一個眼神的示意後,我們原路折回,離那間房不遠處,我們踏上半面環水的平滑的泥土地。如果再往裡走,有一棵棵高大的針松密密的生長著。我跟在他身後,我們沿著大地的邊緣試探性地往前走,卻漸漸發現,這根本就說一塊半面環水,半面連著秦柔的行宮的針松林。再怎麼走也走不出去,只得無奈地原路返回剛才的窄路。看著腳下的路越來越窄,那道牆也爬不上去,窮途末路的感覺,讓我心慌。

  不自覺,有一隻手無聲的牽過我,並不緊,只是輕輕地扣著。一聲“丫頭,不想過去嗎?”讓我抬起頭。我知道,這不是湮的聲音,這聲音里夾雜著戲謔和玩味。抬起頭才看清那高牆上悠閒地側坐著一位黑衣男子。飄揚的長髮在空中翻飛,襯著那人白皙的皮膚,一條腿燒包地盪著鞦韆,另一條腿修長地曲在空中,把高牆踩在腳下。不等我說什麼,他從高牆上飛身而下,隔著我和湮不遠的距離,微眯起帶著笑意的桃花眼,似乎完全忽略了我身後的湮,伸出一隻手頗為紳士地邀請:“美麗的小姐,讓我帶你離開可好?”如果是過去的我,沒有喜歡上湮的我,或許會鋌而走險地陪這人演一場戲,讓他先帶我離開這破地方。但現在,我還要考慮湮,我一定不會丟下湮,只用冷冷的聲音問道:“你真的可以帶我們離開嗎?”長臂在空中優美地劃出一條弧線又落在他的身後,他負手而立,邪魅地一笑:“不,只是你,而你,必須要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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