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福生是世子的妾室,先於正室生子必遭忌憚。林姑娘是世子的未婚妻,將來必定是要嫁給世子的。可林姑娘的脾性世子也知道,妾若被她忌憚,如何能在府里安穩度日?”

  沈子忱想起他第一次見到陸福生與林初夏碰面時的場景。陸福生滿臉恐懼精神崩潰,拼命地想要離開,明顯是被嚇著了。他拉住她的手,她卻躲在他的身後呢喃:“不要殺我。”若是林初夏什麼都沒對她做過,她何以便驚恐成這樣?

  陸福生又道:“那日之事確實不能怪林姑娘。林姑娘本是好意拉妾,是妾不領情,不願她拉妾。可那時不管妾如何,她確實有能力拉住妾,不過她鬆手了。這一切都是妾自找的,怨不得旁人。但是世子當知,林姑娘遇事只顧自己的喜惡,並不會顧及世子的子嗣的。

  林姑娘出身名門,嫁過來便是世子正經的髮妻。世子不等她過門,府中就已納妾生子,如此不異於公然打她耳光,林姑娘焉能不惱?

  福生自然知道如若林姑娘真的惱了,世子也定會護我。可林姑娘嫁過來必定是正室,福生身為妾室,每天要晨昏奉茶請安,叩首於她的身前。若她要折辱於妾,妾也只能忍。並且世子不能管,管了便是縱妾欺嫡,有悖倫常。更何況世子總是要忙其它的事情,不可能一直待在後苑?世子離開後後苑便只有妾與她,她連世子都算計過,此後還有什麼不敢的?”

  沈子忱聽罷,竟真的啞口無言。林初夏是父親為他定下的妻室,不僅是他的婚盟,更是沈家與林家的聯盟,他必須娶。哪怕他死了,林初夏做瞭望門寡,也會有人舉著他的牌位娶她過門,完全沒有辦法改變。

  陸福生摟緊他的腰,泣道:“世子,妾知道你還為攸寧的事耿耿於懷。可是你要信我,我不是故意不要她的。那時世子跟妾吵架,話那樣狠絕,妾以為世子是真的不要我們母女了。王妃壽宴那日恰巧又傳來了妾和笙坊舊友薇兒的死訊。妾的朋友不多,唯有薇兒真心待我,可連她也沒有了。妾當時是只覺生無可戀心如死灰,所以才想尋死,並不是打定主意非不要腹中的孩子的。

  世子,我們的攸寧若是還活著,現在也該有半歲了。妾常常會想她若是還活著會怎樣怎樣,所以才收了申琳姐姐的女兒做義女。妾也想跟世子早些生個孩子,一輩子安穩過日子。可妾不能因為自己就弄得世子後院起火雞犬不寧,再讓世子為難。”

  沈子忱看她哭泣,心底一動,倒真箇心軟了。沈子忱抱緊陸福生,擦去她臉頰上的淚,輕聲說道:“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孩子的事由你決定,我不會強迫你。你也不要再自己偷偷施針了。剛剛見你一針下去還見了血,一定很疼。你不肯近期要孩子,避子的藥我去安排,你要是嫌它苦,喝不慣,就把你扎的這些穴位告訴我。我練過點穴手,日後我幫你點就是。不管怎樣,總好過你自己用針扎。”

  陸福生點點頭,竟真將穴位都指給他了。沈子忱練點穴手之前背過人體穴位,對於穴位比她要熟悉的多,按著她指的三兩下就成了。

  二人收拾好換上寢衣回房休息,玉漏正滴到二更。沈子忱躺在陸福生的背後擁著她的腰,呼吸均勻,似乎已經熟睡了。陸福生倚在他的懷裡盯著窗外的月光卻是久久不寐:

  “南宮皚,你瞧瞧你自己!跟和笙坊的那些娼妓有什麼兩樣?不是說好了要報仇的麼?看看現在這仇報成了什麼樣子?矯情虛偽到連你自己都要作嘔!”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更新告一段落。有評加更十章,無評裝死。

  ☆、舊恨

  第五十七章:舊恨

  張君璧是因著申琳的關係入了平盧軍。張君璧武功高強,很受沈子忱賞識,甫一入軍營就是四品校尉之職。沈子忱之父平盧節度使沈昊初初入仕時,承祖蔭,也是這個職位。張君璧如此,本來也是前途不可限量的。

  可張君璧畢竟是江湖出身,散漫慣了,軍營里規矩森嚴,他受不慣,倒似美玉沉在泥沼里,一點光彩也露不出來了。

  沈子忱憐才,又做了平級調動,徙張君璧為四品王府侍衛,行保衛郡王府的職責。沈子忱事務繁忙,不能常在府里待著,又怕陸福生在府里閒的無聊,就常常要惠然文茵兩個陪著她出府走動,張君璧隨同保護。日子久了,怕麻煩,就直接將張君璧賞給她做了貼身侍衛。此後,張君璧便只受陸福生的調遣。

  不久便到了薇兒的忌日,申琳抱著孩子,帶著陸福生一起去祭拜。如今熬出頭了,陸福生與申琳俱為人婦,衣食無憂,出行都有丫鬟陪同。寶馬雕車香滿路,張君璧在前面駕著馬,從青州最繁華的街道走過,路上行人退讓,好不威風。

  可薇兒沒福,沒有活到這一天。

  陸福生一向與薇兒親近。之前總黏著她叫她師姐的人,如今卻長眠於地底,竟是天人永隔。申琳見她難過,只好將孩子先給張君璧,自己湊到陸福生身邊安慰她。申琳沒讀過幾本書,“死者長已矣”的話也不會說,“你這個樣子,薇兒若是在天有靈的話也要難受。”這樣的話嚼了幾遍也沒有意思,最後索性痛罵了和笙坊那王鴇兒一場,末了也不忘撂狠話:“最好別讓姑奶奶再碰見她,否則姑奶奶必將她碎屍萬段!”

  其實申琳也不過是說說,沒想到回程途中陸福生竟真看見了她。

  陸福生不過掀開車窗的小簾,卻真箇瞧見了那王鴇兒。街邊售胭脂的鋪子旁一個中年女人正帶著丫頭挑選貨物,女人五十開外年紀,沒有髮髻,腦後仍舊如未嫁女一般垂著頭髮。這副打扮,若不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婆,就只能是娼妓了。

  馬車經鬧市,走不快,車窗外的風景移動緩慢,偏偏王鴇兒這副打扮扎眼的很,陸福生不由得就多留意了幾眼。待她回頭,果然是那張熟悉的不得了的臉。

  王鴇兒五十開外年紀,面容雖老卻善打扮。半百年華和著胭脂香粉搽進她眉眼的褶皺里,填不滿也落不下,斑駁在她略有些發福的臉上。陸福生不知怎麼就想起了廚房裡待蒸的高粱面和著白面的包子。多像啊!紅色和白色的粉末和成的麵皮,圓圓肚皮的包子,接口處還是有褶有皺的。

  一年前這個包子一樣的老女人還曾將陸福生關在和笙坊的小黑屋裡過。那個房間四面沒有窗戶,燭光暗黃,滿室都是陰慘慘的氣息。陸福生手腳都被縛著,這個女人一下子將她推到一條春凳上,陸福生側著頭,能看到嵌著鋼針的鞭子閃著銀光。這女人使一個大漢一鞭鞭打到她的背上,冰涼的針刺進皮膚里,繼而便成了熱辣辣的疼痛。

  這種刑罰一般不會持續太久,因為一般受刑的挨不了幾鞭就要求饒,什麼都肯依從了。可陸福生不一樣,她抵死不肯,最後這萬能鞭竟成了每月例罰,一打就要半個時辰。有的時侯,陸福生是真覺得撐不下去了,這次是必死無疑了。可沒想到這些年過去了,她竟真的活下來了。

  雖時隔一年,陸福生看到王鴇兒仍是膽寒。薇兒也是死到她的手底下,死前不知又被怎麼折磨過。陸福生這時才真的有了申琳所說的要將她碎屍萬段的感覺。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