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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正院門口,沈子忱才不情不願的拉住陸福生的手。往常都是陸福生一個人信口胡說敷衍沈夫人,這次是兩個人一起胡說,倒也配合的天衣無縫。

  沈夫人高興,又拉著陸福生說:“待會兒襄和要帶著他的那兩個妹妹過來。那個大姑娘就叫忱兒應承,我就只把小襄和跟小翦秋叫過來。小襄和的醫術很好,待會兒要他給你把個脈;聽說你和小翦秋的關係很好,可以要她陪你玩。”

  陸福生只是笑著點頭。

  二人在沈夫人處待了不久就離開了。沈子忱令惠然照顧好陸福生,自己一句話都不願與陸福生多說,扭頭便走了。

  走不久便遇到了趙諧成帶著兩個小丫頭過來。一個是趙翦秋,剛瞧見他就奔了過來扯住他的袖子:“斯年哥哥,好久都沒見到你了,翦秋想死你了。”

  趙諧成走過去拍拍她的腦袋:“怎麼說話呢?姑娘家家的!”

  趙翦秋揚著頭示威似地說:“怎麼了?有什麼不對麼?你們兩個大男人每次見面尚要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怎地我便不能說了?斯年哥哥不只是姐姐的未婚夫、哥哥的朋友,他也是我的朋友。你們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沈子忱笑了笑,揉揉她剛剛被趙諧成拍過的腦袋,寵膩地說道:“翦秋說的有理,是你哥哥錯了!”

  趙翦秋沖趙諧成做了個鬼臉,趙諧成含笑不語卻看向身後的另一個女孩。沈子忱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竟是武林大會有過一面之緣的林初夏。

  林初夏面有掙扎之色,可趙諧成卻一直盯著她的眼睛。良久,林初夏才以手加額跪在沈子忱面前:“沈公子抱歉,年前武林大會之時初夏魯莽,下相思蠱捉弄公子。初夏知錯,求公子責罰。”

  沈子忱看了她一眼,眉頭本是皺著的,強忍著怒意,半晌竟扯出了笑來:“姑娘請起,都已經過去了。況且在下不也沒出什麼事麼。”

  沈子忱將林初夏扶起,四目相對,又是相顧無言。

  還是趙翦秋揪住林初夏說道:“大姐,我帶你去見福生姐姐。她人可好啦!”

  林初夏順勢離開才算解了尷尬。

  趙諧成要林初夏再接著去給陸福生道歉,跟沈子忱道歉還算有個緣由,可她都不認識那個叫陸福生的,為什麼要跟她道歉?林初夏心裡惱,卻敢怒不敢言,臨陣又要脫逃,藉口上廁所還是跑了。趙諧成叫趙翦秋陪著她去了,自己一個人去尋陸福生。

  陸福生興沖沖的跑過去見趙諧成,可趙諧成剛見著她竟低著頭掏出了那塊玉佩。陸福生愣了一下,沒明白。

  趙諧成十分艱難的開口:“趙某有負姑娘的重託。”

  陸福生不解,疑道:“為什麼?怎麼了?”

  趙諧成道:“趙某晚去一步。那位薇兒姑娘染了疾,已經去世了。另一位申琳姑娘為了給薇兒姑娘買棺槨,偷了銀子葬了薇兒姑娘之後也已逃了。”

  陸福生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一下,將欲摔倒,還是趙諧成扶住了她。陸福生盯著趙諧成看了好大一會兒竟然笑道:“死就死吧!趙公子也說過,人從一出生就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死的,反正早晚都會死,什麼時候死不一樣呢?我不傷心。我也會死。誰都會死。這麼些年,已經夠了。”

  趙諧成見她這副樣子卻是嚇壞了。陸福生不管他,自顧自扭身離開。趙諧成上前拉住陸福生,她竟一下子倒到趙諧成的懷裡。趙諧成扶她到附近涼亭坐下,好容易叫醒了她,她卻意識恍惚,視線依舊沒有焦點。

  過了好一會兒,趙翦秋才拖著林初夏過來。林初夏上前,問清楚陸福生的身份又要鞠躬道歉,可陸福生看到林初夏眸子卻一下子有了焦點,滿臉驚恐,幾欲逃離。林初夏和趙翦秋模樣相像,若不是林初夏頭上的花鈿就連趙諧成都認不大清。陸福生和趙翦秋相熟,何以看到林初夏竟有如此大的反應?

  趙諧看到林初夏額上花鈿暗道:“不好。”

  陸福生的眸中尚有一絲清明,刻意抑制自己的情緒,卻覺頭疼欲裂。扭過身正打算離開沈子忱卻來了。

  沈子忱見福生面色蒼白,匆匆離去,不知何故,便叫住她。陸福生沒有理他。沈子忱看福生臉色越發覺得不對,急忙握住她的手腕。

  陸福生極力掙開沈子忱的手掌,卻被他拉的更緊。陸福生的眼淚已流了滿臉:“求求你,放開我!”

  沈子忱自然不肯放開她:“福生,你怎麼了?”

  陸福生搖搖頭不回答,見實在掙不開索性就扭在沈子忱的身後,只是要躲著林初夏。沈子忱聽清了,陸福生口裡喃喃說的是:“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她的表情驚恐,下身已有鮮血流出,顯然是動了胎氣。

  沈子忱見陸福生情緒激動,急忙點她的昏睡穴,抱她起來。沈子忱惡狠狠地瞪了林初夏一眼:“你到底怎麼她了?”

  林初夏不明所以,委屈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張大了嘴巴竟不知如何辯解。林初夏求救似的看了趙諧成一眼,趙諧成的眸中竟也有幾分惱怒。

  趙翦秋扯了扯林初夏的衣袖:“姐姐,你之前見過福生姐姐麼?何以你一出現就將她嚇成這樣?”

  林初夏怒道:“我如何知道?”扭頭便離開了。

  趙諧成依舊叫趙翦秋去追她,自己則跟著沈子忱到了陸福生的臥房。

  趙諧成給陸福生號了脈,確定只是動了胎氣,母子俱安,沈子忱這才鬆了一口氣。沈子忱使惠然給陸福生換了件衣服,照顧她安寢。趙諧成知陸福生有長生蠱,休息一會兒必然自愈,索性也不再開藥方,只是從囊中拿出一枚普通補藥詐稱神藥給陸福生吃下,沈子忱這才完全放心。

  午後宴罷,府里又請來了戲班子唱戲,鬧騰騰的不像樣子。陸福生是被他們鬧醒的,醒了就要起來,惠然攔著她,可陸福生是鐵了心,哪裡攔得住。

  薇兒死了,申琳姐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陸福生正難過,可府里正辦壽宴,她怎敢公然祭拜?她趕走惠然,一個人在房間裡寫寫畫畫。

  薇兒。薇兒。陸福生在一遍遍的寫,淚水滴在紙上,墨跡縱橫,沾染了一片。

  薇兒死了?她竟然死了?

  自打母親死後陸福生身邊就再沒有什麼人真心對她好了,除了薇兒。薇兒陪了她五年,一直待她如親姐姐一般,盡心竭力的對她好,保護她。這世界上哪還有第二個人能在她被人侮辱的時候跪在門口磕頭,磕的頭破血流,說要拿自己的身子替替受這些苦難的人?

  可是現在,這個人,她死了。

  陸福生將那些紙團成一團丟到火盆里。她試圖蹲到地上,可肚子鼓囊囊的,她沒辦法,勉力為之,竟一下子摔倒在地。

  陸福生掙了一下沒能起來,索性就趴在地上。她瞧著火盆里燃燒的白紙,成灰之後墨跡尚存。

  “薇兒,薇兒!”陸福生痛哭失聲。

  薇兒死了,陸福生!

  你沒有父母;沒有姊妹兄弟;唯一的朋友也死了。你什麼都沒有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愛你了,你還活著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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