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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要寫這句?”
雲翰又一次坐在了元小芫的軟墊上,又指了指另一個石凳,見元小芫坐下,雲翰一手撐著腦袋,一手在腿上有節奏得敲著。
這個笨的,怎麼這麼耐看,越看越好看,與他在宮裡見到的都不同。
元小芫不知自己正被雲翰這樣細細地打量,還是一貫那般,垂著眼皮,將頭低著:“是母親在世時,說過的一句話。”
雲翰喉中輕嗯了一聲,這個笨的眼圈紅了。
一時院內無聲。
良久後,雲翰起身道:“蹴鞠會,你就莫要去看了。”
元小芫當時不解這句話所謂何意,直到看了兩日後的蹴鞠會,她才明白。
蹴鞠會在皇城最東的一片空地處。
往常這邊最是冷清,連宮人雜役都極少看到,每到過節辦蹴鞠賽前的一個月,便會來大批的宮人,將雜草清理乾淨,且將場地劃分仔細,連土壤都是新填的。
雖是柳妃帶來的人,可按照規矩,元小芫並不能與她同坐,而是被宮人帶到了官宦家眷的坐席處。
這一處,滿是年輕貌美的女子,可在這群人中,最惹眼的,獨是元小芫,明明安排的是最偏的位置,卻依舊吸引了最多的目光。
“那人是誰?”
“柳妃帶來的,定是柳家的人。”
“柳家的姑娘,我記得不是這個模樣啊,一個多月前,他家長子辦宴時,我去過……”
“誒!我想起來了,柳家大夫人娘家有個表親,應是她!”
“就是那個被趙伊一打的?”
“對,定是她,想來趙伊一是嫉妒人家生的貌美吧……”
“怎當時不記得這姑娘竟有如此美相……”
幾個年長相熟的女眷,禁不住私下嘀咕起來。
元小芫本就美,不似柳妃那般美得霸道奪目,而是美得恬靜,如清晨的一縷陽光,不刺目,不炙熱,但就是那淡淡得柔軟,讓人過目不忘後,隱隱心動。難怪柳妃當時得了那極品太平猴魁,會立即想到她。
這幾年元小芫很少出府,故而知道她相貌如何的人並不多。
即便是有些場合需要見客,她也總是立在眾人之後,找個最偏的角落待著,再加上她不施粉黛垂著個腦袋,更是不受人注目。
只是這一次,柳妃不給她隱藏自己的機會。
第九章
今日天還未亮,鍾樂宮就忙活起來了。
幾個小宮女圍著元小芫跑前跑後,先是安排了香浴,接著又生了碳火幫她烘頭髮,還拿著上好的木樨花油梳潤著。
總之,忙而不亂,宮女們各司其職。
這之前還好,到了梨花妝檯前時,元小芫犯了愁,這滿眼都是上好的胭脂粉黛,金寶玉簪,柳妃還專門從尚宮局叫了一個女官模樣的嬤嬤,來幫她梳妝。
小穗往日梳妝時,盤什麼髮髻,佩什麼飾物都與她商量著來。
這嬤嬤不知是不是猜出了元小芫的心思,梳妝時不聲不響,就連挑髮簪時,元小芫想刻意挑個不惹眼的,那嬤嬤直接一句:“娘娘特意囑咐,不得虧待了姑娘。”
所以說,柳妃不給她隱藏的機會。
本就生得美,再加上這番收拾,想不惹人注目都不可能。
這蹴鞠會,最先到的便是這群女眷,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一群女眷坐一起,嘀嘀咕咕起來,便是沒完沒了的,縱是她們壓了聲音,免不了還是傳到了當事人耳中。
趙伊一是太子太傅的嫡孫女,這種場合她不是頭一次了,可哪次都沒有這次讓她坐如針氈。
全敗那個人所賜,趙伊一微微側頭,斜眼看著後邊的元小芫。
那個人還是那般貌美,甚至比之前在柳府還要美,美得令她不舒服。
趙伊一實在忍不住,小聲啐了一句:“狐媚子勁兒……”
這話碰巧就被坐她前面,也就是第一排中間位子的宋玘聽到了,宋玘回過頭來,不屑地望了眼趙伊一,趙伊一像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趕緊舔著個臉堆笑道:“郡主可是有何事?”
宋玘本不想與她攀談,沒想這趙伊一還自己迎了上來,之前便看不慣她,索性今日便噎她兩句。
兩人一個往後揚著脖子,一個朝前探著身子,聲音都壓得極低。
宋玘問:“伊一妹妹覺得這人群當中,誰最美?”
趙伊一頓了一下,忙道:“自然是郡主最美了。”
卻沒想宋玘笑了笑,刻意揚了聲:“不敢不敢,妹妹方才不是說,貌美的都是狐媚子。”
“啊?我……”
說完,不等趙伊一反應,便起身被婢女扶著離席了。
趙伊一滿臉都是愕然,回過神來時,看到周圍人紛紛投來看笑話的目光,恨不得追上去撕了宋玘的臉。
可她不敢。
那宋玘是誰,是護國侯宋府的嫡女,這郡主的身份,還是當年陛下親賜的。
護國侯府放眼整個玉京,可是個人人都不敢招惹的主。
那護國侯年輕時力大無窮,據傳可做到一人舉鼎,上了戰場更是以一當百,戰功赫赫。
他直率的性子,深得當今陛下的信賴,已是兵權在握了數十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