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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東西呀?!”她揉著惺睡眼兒咕咕噥噥。

  冷不防一隻大手倏地捂住她的嘴巴不准她叫出聲,她心下怔了怔,定睛一看——天啊!撲在她身上的竟然是個昂藏七尺的男人!這下驚嚇瞌睡蟲全跑個精光。

  她滿臉緋紅的不斷扭著身子想掙脫開,孔武有力的手臂牢牢箝制住,只能“嗯嗯啊啊”動彈不得。

  “在下萬不得已誤闖香閨,冒犯之處還請姑娘見諒。”低沉的聲音彬彬有禮地致上歉意,聲調中隱約透著幾許不安。

  “唔……唔……”她圓睜著一雙亮眸,就著微弱的燭光,一瞬也不瞬地緊緊盯住眼前晃動的面具,她心神一窒,暗忖道:他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八成是個賊,他想劫財,還是盜色?思及此,沒來由的恐慌侵上心頭。

  “只要姑娘答應噤聲,在下就放開姑娘。”他一個字一頓有氣無力地說著。

  “唔……”寶格格使勁兒點點頭。

  他躲在面具下的兩顆深邃黑瞳瞅著她姣好的臉孔,略顯遲疑地停頓一下才鬆開手,並且將壓在她身上的身軀滑落到她身畔。

  他無限痛苦地弓緊頎長的身禮,不住地喘息。

  寶格格雙手撫著紅得滾燙的臉頰,忙不迭溜下床榻站得遠遠的,待驚魂甫定後,怯怯問道:

  “你受傷了?”

  他不語,動也不動。

  他死了?!

  寶格格頓時頭皮發麻,恐怖的念頭“啪噠”閃過腦際,全身軟成一攤泥,幾乎站不住。

  三更半夜有個陌生男子莫名其妙闖進她的閨房,暴斃在她的床榻上?!哎呀!這什麼跟什麼嘛!暖昧得令人雞皮疙瘩掉滿地。此事若傳揚出去,她的名節全毀了。

  在好奇心驅使下,寶格格鼓起十二萬分勇氣,躡手躡腳地靠近床緣;她悄悄爬上床榻,伸出纖纖玉手想揭開復在他臉上的面具,好一探氣息確認一下他是死?是活?

  驀地——

  他的手鐵箍般扣住她柔弱無骨的皓腕。

  “放開我!哼,原來你裝死!”寶格格眼睛一亮,防範的戒心隨之鬆懈下來。

  只要是活人,那她可就天不怕地不怕。更何況,從他奄奄一息的模樣判斷,他應該是身負重傷。

  “嗯……啊……”他痛苦難當地輾轉反側,發出呻吟。

  “你受傷了?讓我瞧瞻——”寶格格不由分說奮力想掙脫被他扣得死緊的手腕。

  “不准……揭開我的……面具。”磁性的聲音從面具底下吃力地逸出來,近乎恫嚇的語氣堅定得教人聞之不敢輕舉妄動。

  “好,我保證不揭開你臉上的面具,不過,你得誠實回答我的問話。”他既然戴著面具,必然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或許,他長得奇醜無比才會出此下策企圖遮掩,寶格格也不想為難他。

  “……”他默不出聲。

  “你不出聲就表示同意。”直心直腸的寶格格一廂情願地認定,她隨即問道:“你受了什麼傷?刀傷?創傷?”她流轉一雙美眸四下張望。怪了!從地上乃至他身上,完全見不到一滴血漬。

  “……”又是沉默。不知他是受傷太重難以言語,還是懶得理她。

  “啊!我明白了,你鐵定受了內傷,對不?”她一拍額頭,自作聰明地問道。

  “不!我是中……毒。”他氣若遊絲地回答。

  “中毒?!”寶格格聞言,一雙晶眸燦若星子漾出異采地嬌呼著,掩不去語中明顯的興奮。

  她……興奮?!

  “如果,你是受了刀傷、劍傷、內傷,那麼我愛莫能助;至於,中毒嘛——哈!算你命大,我一定救你到底。我是解毒高手喔!你快放開我,讓我瞧瞧你中了啥毒?”一聽到中毒二字,寶格格美麗的臉龐整個發光發亮。

  嘻!她大顯身手的機會來了。

  “化……骨……水。”他提氣扼住身體一直翻騰的酸麻,不加思索地鬆開抓著她的手。雖然,他滿腹狐疑眼前這個聲似銀鈴的可人兒是否誠如她所言是個解毒高手,若真,那他豈不是誤打誤撞的幸運?

  “唉!只不過是芝麻綠豆大的化骨水罷了,我還以為你中了什麼蓋世離奇的不解之毒呢!”她滿腔的熱誠頓時潑灑大半,這微不足道的小小毒,在她眼裡宛如著涼打噴子一般稀鬆平常,毋需大驚小怪。

  化骨水乃江湖上常見的毒,中毒之人只要內力雄厚,吐納調息即可自行逼出毒水,不致危及性命。

  “是摻雜其它配方的化骨水,若不解……三天後即化為一攤血水,屍骨無存。”他將趙嵩的話轉述一遍。

  “哦?!真的?待我瞧瞧。”她將燭台平放榻側,抓起他的左手就著燭光,手心手背翻來復去瞧得仔仔細細。

  他的手指頭腫脹如臘腸,整個手掌像發脹的麵團,左手臂浮腫得如遭蜂螫,皮下呈現藍紫色還浮點一顆顆紅灩灩的斑點,這毒該是才剛發作。一般中毒者第一天呈藍紫色,第二天轉呈靛藍色,第三天變成灰黑色……

  “嗯!這毒是有點兒邪門。”寶格格收拾起戲謔的神情,正經凝肅專心為他把脈。他的脈象紊亂,似有若無。

  “姑娘……”他的心像針扎刺般疼痛難當,說話的聲音輕如羽毛,似乎又陷入渾渾噩噩的昏迷狀態。

  “噓—別說話,你中的毒透著詭異,對我而言不啻是個挑戰。”

  她興奮激越的口吻委實教人錯愕,他此時正熬著千刀剮髀之苦與拘魂鬼差搏鬥不休,她卻滿口風涼話。

  但願,她不會視人命如糙芥。

  “像火燒?像針刺?又長滿紅疹?莫非加了…丹毒?!”她喃喃自語。

  丹毒系摘取西域特有的紅色曼陀羅淬鍊而成,該花種逢花期即盛開出碩大的花朵,整朵花布滿劇毒,一不小心沾上花粉,手即紅腫奇癢無比。淬鍊丹毒的人擷取它的蕊芯研磨成汁液,再風乾晾成粉末,只消一小撮就足以毒死一條牛。

  “你跟仇家結下什麼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遭人用這麼歹毒的方法毒殺你?”

  “我……他才開口,馬上被一股烈焰般燒炙的熾熱衝擊得昏厥過去。

  “你……唉!昏了。”寶格格輕嘆一聲站起來,她一臉雀躍地走到房間右側,打開花梨木櫃抽出一隻剔紅的小箱籠。

  她點上兩盞油燈,從箱籠里取出瓶瓶罐罐,端坐案前心無旁鶩地調配解藥。

  尋常養在深閨的黃花大閨女,不是習得一手好刺繡就是撫得一手好琴箏。

  至於寶格格呢——

  她養了一籠籠蜈蚣、蠍子、毒蛇、蟾蜍、蜘蛛全是一些教人聽了看了毛骨悚然的毒物。

  其實,她喜與毒物為伍自有其家學淵源,她的額娘生長在苗疆白族的解毒世家,耳濡目染下,她從小與毒物結下不解之緣。對於世人聞之色變的各種毒物,她可是如數家珍一點兒也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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