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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了眼烏雲密布的天,江月壓下心口翻湧的酸楚,勉強笑道:“父親努力追求自己的理想,我怎麼因此而會埋怨父親,孩兒只是不明白,朝廷真的值得父親如此付出嗎?”

  江安臉色漸漸沉重,眼裡染上了幾分悲涼之色,聲音如荒原上的風,蒼涼蕭瑟:“你知道大啟朝有多少人口嗎?”

  江月被問住,喉嚨處像是灌了漿糊般沉重,她從未關注大啟朝有多少人。

  “大啟朝僅登記在冊的就有四千五百多萬,其中流離失所、食不果腹的就有一千多萬,我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朝廷,而是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

  他站在院裡,頭頂是嚇人的烏雲,身形修長如竹,脊背直如松,目光悲涼而堅定。

  “可是……”江月想說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心口堵的慌,眼角掛著的淚無聲墜落,像是撥動了隱形的開關,頭頂傳來啪嗒啪嗒的雨滴敲打瓦片的聲音,稀疏的雨點漸漸密集變大。

  事變

  江月做了個夢,一個噩夢。

  夢裡她的雙腳陷入了沼澤之中,她用盡全力也拔不出來,反而越陷越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身體一寸寸下沉。

  四周的空氣也變得擁擠沉重,壓著她往沼澤深處去。

  無力與絕望像綢布一樣一層一層地將她包裹,嚴嚴實實,連空氣都阻隔在外。

  床上江月雙目緊閉,眉心緊蹙,白嫩的臉上布滿了無助與恐懼,眼淚從眼角處滑落沒入枕中,低低的啜泣聲從她口中溢出。

  石室里閉目安睡的冷修突然睜眼坐起,低著頭,凝神傾聽空氣中飄蕩的聲音,他聽到密集雨聲中夾雜著的呼嚕聲、交談聲還有……嗚咽聲。

  夜似墨一樣黑的濃郁,密集的雨聲擊打在青石板上,激起點點水花,濺濕了屋檐下男人的衣擺。

  冷修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緊閉的窗,只要他伸手推開就能看到她,然而手攥成了的拳頭,也始終未曾抬起。

  雨越下越大,屋內的抽泣聲漸漸停歇,冷修抬頭望天,漆黑濃郁的眼睛裡涌動著暗流。

  雨下了一夜,冷修也站在江月房外賞了一夜的雨,直到城中雞鳴聲響、府中僕人起床將忙碌,冷修這才不急不緩地離開。

  臨走前,回首望了眼江月緊閉的窗扉。

  江夫人坐在江月床邊心急如焚,原因無他只因江月染了風寒病倒了。

  她這心裡是又急又氣,想罵又捨不得,只能無奈地嘆氣道:“你說你這是何苦?你父親做事自有主張,你如此行為只會令你父女情分生遠。”

  昨夜江安回去後將他與江月的談話都告訴了江夫人,江夫人看著女兒木然空洞的眼睛,心如刀絞,不禁淚目:“你啊你,這倔脾氣跟你父親真是如出一轍。你且放下心中憂思,管他作甚,自己活的快意不好嗎?”

  “可是母親,”江月轉眸看她,眼裡盛滿了晶瑩的淚水,“頭上懸著的刀一日未除,女兒就一日難以快活。爹爹他、他……能為天下百姓著想,為何就不能為我們著想?”

  抖著聲音說到此,眼裡隱忍已久的淚水如洪水決堤,一瀉千里。

  “不為我們著想……”江夫人垂頭撫著自己的袖口,聲音縹緲如塵煙:“你怎麼知道他沒為我們著想呢?”

  “你的父親不是庸人,你能想到的他又豈會遺漏?從他決定進京的那一刻起,他心裡就已經有了安排。”

  江夫人輕輕抹去眼角的淚花,故作輕鬆地道:“等你嫁去了齊家,我跟楓兒就回老家,到時候你若是想我,寄信與我便可。”

  “那父親呢?他不跟你們一起走嗎?”江月追問,眼裡淚光點點。

  看著沉默流淚的母親,江月突然明白了,笑著道:“母親你說父親是不是個傻瓜,別人是巴不得多活,他卻執意要死!”

  輕柔的聲音里蘊含著的悲傷如刀一般劃著名人的心,叫江夫人泣不成聲,毫無形象可言。

  看著哭泣的母親,江月想要安慰她,僵硬地扯出個笑容,臨了張開口卻不知該如何說,心底的悲意涌了上來,勢不可擋,只得背過身去咬住被子,任由淚水在臉上肆意蔓延。

  下了數日的雨終於停了,天色放晴,此時距離江月出嫁的日子僅剩十三天。

  吃過早飯後江夫人拉著江月回到房間,交待著一些出嫁的注意事項,“這是給你添的嫁妝的總錄,好生收著,女人還是得有自己的錢財,這樣在夫家說話也有底氣,不用因錢財看旁人臉色。”

  江月乖巧地接過,只見江夫人拿起一本書,面染紅緋:“這個……這是用來給你壓箱底的,母親覺得你先看看也沒什麼。”

  江月疑惑地接過,打開看了眼便合上扔了出去,因生病未愈而蒼白的臉頓時羞紅:“這、這……”

  這是本春宮圖!

  看著女兒羞紅的臉,江夫人拾起本子,笑吟吟地道:“難得月兒會害羞,這男女之事如魚水之歡,再也尋常不過。你是女兒家初次會吃虧一些,早些了解也未嘗不可。”

  “娘!”江月打住江夫人的話,整個人又羞又臊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恨不得鑽進地縫裡去,好躲避母親那令人羞澀的話。

  “姐!”門外傳來江楓的聲音,江月眼睛一亮,從未覺得弟弟的聲音如此動聽,眼含期待地望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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