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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來了?”

  “曹公子來了!曹家大公子終於來了!”

  黃芸心中泛起陣陣漣漪,數月以來,總不見他的身影,不待她說話,古彤就興沖沖地拉起黃芸往前廳跑去,還未到前廳,就聽到灰雁的鳴聲,透過門廊前的柱子,只見廳堂里滿滿地擺了紅綢包裹的納采禮,一隻灰雁被幾個下人追著,滿堂跑。

  霍老爺和夫人都是滿臉喜色,曹璨道:“今日晚生特來求娶姑娘!晚生的一片真心,還望老爺體諒。”

  那霍老爺和夫人豈是有不允之理,只是想到剛得了一個女兒,如今又要嫁出去,未免傷感。

  曹璨懂得他們的心思,誠摯說道:“老爺夫人不必憂心,我另開別府,與霍府就在同一條街上,我待老爺夫人,也必待之如父母。”

  古彤喜道:“難怪公子好一段日子都不曾見到呢,原來是去準備納采迎親的禮了。姑娘,我早就說了吧,我家公子對你可是真心的。”

  古彤怎知道黃芸的心思?黃芸心湖澎湃,酸甜苦辣一齊奔涌,她抹了抹淚水,奔了出去。

  曹璨聽得動靜,回首見是黃芸,忙追了上去。

  這一路跑過了小橋流水,花園小亭,直至粉牆下的桃花樹下才追上了滿面殘淚的黃芸。

  曹璨見她梨花帶雨,紅霞撲面,情心大動,再也顧不得許多,拉她到自己懷裡,緊緊擁住她,深深吻上了她的唇。

  黃芸心湖震顫如驚濤駭浪,她想要推開曹璨,可是她終究只是個弱小女子,又如何推得開?

  更何況,那唇瓣相觸的一瞬,早已讓她失去了一切思考的能力。

  她像是初夏湖畔的那一朵菡萏,在清晨的雨霧中瑟瑟顫抖。

  三月的桃花漫天飛灑,一片片輕輕墜於他們的發上、肩上、錦衣華服上,無端地叫人想起“之子于歸、宜其室家”的美好寓意。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而已,就在這一剎那的光景,黃芸絕望地發現,自己已落入到無藥可救的陷阱里。

  那自以為是的歲月靜好,在與他相遇的一剎那,全都遁失不見。

  喜鵲棲在樹梢枝頭,喳喳地叫著,驚醒了黃芸,她狠狠地別過頭,用力推開了曹璨。

  “你是名將之後,我是亡國之妃,我們根本不可能!收回你的聘禮,從此之後,我們再無干係!”

  黃芸冷言決絕,拂袖而去。

  曹璨挽住黃芸的衣袖,心急意切,“究竟我要如何做,你才會願意與我在一起?告訴我,我一定會好好地做到。”

  黃芸悽然搖了搖頭,“沒有用的,你我身份,猶如雲泥。請公子斷了這份心思吧。”

  “我不同意!我費盡心神安排了一切,為的就是今天,現如今姑娘的身份已是霍府千金,早已不同於以往。”

  “可你我都知道,那不過是自欺欺人!”黃芸狠狠甩掉了曹璨的手,低低道,“我配不上曹公子,還望公子另擇佳人。”

  “姑娘難道還不知我的心意?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在我眼裡,只有你才是最獨一無二的人。”

  曹璨深深地凝望著黃芸的眼,情意切切,“我會許你一世的花好月圓,嫁給我,好嗎?”

  黃芸默默垂睫,無言無語。

  她這樣的靜默,落在了曹璨的眼中,讓他心疼不已。

  他輕輕攬黃芸入懷,又是憐惜又是嗔怪:“傻芸兒,你如此聰睿、雅致,難道也同俗世一樣,身份地位這些俗不可耐的東西,你也拿來勸我嗎?”

  黃芸推開了曹璨,決絕道:“沒有用的,我這輩子再不會嫁人。”

  曹璨望著黃芸寥落的身影,心似被狠狠地抽了一刀,不甘心地問道:“姑娘明明是喜歡我的,不是麼?”

  黃芸驀然站住,心跳似乎漏掉了一拍,卻偏偏冷言冷語道:“公子自命不凡,公子雖然儀表堂堂,家世貴重,可不是我心儀的男子。”

  “姑娘騙得了別人,可騙得了自己的心嗎?你若是不喜歡我,何以在那日逃走之後又折身救我?”

  “公子想多了,就是換成別人,我也會去救的。”

  “若姑娘對我當真無情,可又為何淚水滿面……”

  黃芸面色緋紅如霞,斷然喝止道:“夠了!公子無需多言!我黃芸既已下定決心,斷無嫁人之理。”

  黃芸固執,卻沒想到曹璨比她更執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娘的義父母既已經受了聘禮,姑娘不能不嫁。”

  “你!……你竟敢以此來要挾我!”黃芸扭頭質問曹璨,而曹璨的唇邊卻漾開溫情而堅定的笑意。

  “吉期快到,我等著姑娘罷了。一見定終生,此生此世,非你不娶!”

  六禮之後,便是縫製嫁衣,置備嫁妝,時間如梭流逝,眨眼間便到了大婚這一日。

  古彤早早地就給黃芸化好了妝容,眉眼裡俱是笑意,歡天喜地道:“姑娘今日這一套嫁衣,可當真是汴梁第一美。也不知我家那公子看到了姑娘這副模樣兒,會不會看呆了呢。”

  銅鏡中的新娘有一股喜慶的美,黃芸端凝著鏡中的自己,也陶醉起來,她從未穿過嫁衣,這身嫁衣真的很好看,很好看……

  所謂的“之子于歸,宜其家室”就是此時此瞬吧……

  外面突然鞭炮齊放,銅鑼震天,夫人眉開眼笑,推開門高興道:“新郎到了,快快收拾妥當就出去吧,可別讓新郎久等了。”

  黃芸淡淡一笑:“知道了,夫人先出去吧,我馬上就來。”

  古彤也被她支使開了,待房中再無他人時,黃芸脫下了嫁衣,換上了男兒裝,從窗戶跳了下去,混入賓客之中,悄悄出了府邸。

  對不起,義父義母,你們待我的恩情,我只能以後再報!

  黃芸出了大門,一眼望見街頭的曹璨,他依然是風采俊秀,騎著高頭大馬,更添氣度,此時領受眾嘉賓的道賀,說不盡的春風得意。

  黃芸忙低頭避開了他不經意投來的目光,心中一陣急痛,卻也在這種撕扯的心痛中快步離開了霍府。

  ……

  時日如白駒過隙,恍惚間又是數月有餘。北國風情雖好,可終究非黃芸熟悉故地,輾轉間,黃芸又回到了金陵舊地。

  只是此時的金陵城再也不是昔日的國都,宮城雜草叢生,荒涼淒淒,誰曾想就在一年之前此地還是雕梁玉棟呢?

  瓦官閣在戰火中化為灰燼,如今又重新整修,街上百姓遊走如織,秦淮河上又熱鬧熙熙。

  戰爭的創傷漸撫平,老百姓的日子仍是不急不慢地過了下去。

  一個時代的結束,是另一個時代的盛世與繁榮。

  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

  黃芸在金陵舊地識得很多文友,憑著手藝與文人們的資助,她在秦淮河畔設了字畫小店。

  金陵是文化古城,雅宴詩會自然常有之,黃芸總是復又一身男兒裝扮,常常舉辦文友雅聚,城中舉子、書生、貴常常,彼此切磋詩詞,這一切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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