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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窅娘道:“如此看來,你就是落入平陽的一隻虎?”

  “謝娘娘抬舉,只是虎倒算不上……”

  “你來得正好,本宮近來只覺得倦怠嗜睡,頭暈目眩,食欲不振,本宮想……”她輕撫著自己的小腹,微微一笑,“本宮的肚子裡是不是有了龍種?”

  郝翰愣了一愣,恭恭敬敬地說道:“小人這就為娘娘號脈。”

  他走上前為窅娘號脈,神情端肅凝重,片刻緊皺了眉宇,又重新切脈,可脈相仍舊沒有任何變化,他的額角上逼出了細密的汗珠,惴惴地不敢言語。

  窅娘風淡雲輕地問道:“說,是不是本宮有喜了。”

  郝翰嚇得跪在地上:“請娘娘恕罪,小人……小人只號出平脈,娘娘……並非是滑脈啊!”

  窅娘依舊是風淡雲輕道:“本宮說有孕了,就是懷孕了。”

  “這……”郝翰摸不清窅娘的脾性,心中惶恐,內里的單衫已被汗水浸得濕透了,“小人反覆把過脈,小人不敢撒謊,的確是平脈……”

  窅娘從椅子上,緩緩站起來道:“但是,本宮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本宮懷有龍種。”

  郝翰十分害怕:“可是……可是……只要別的太醫來號脈,就都會知道娘娘的並未有孕在身……娘娘無法欺瞞所有人……”

  “這就是本宮來找你的緣由了。本宮知道你一定有辦法,能夠瞞過其它太醫,能夠瞞天過海。你說呢?”

  郝翰嚇得渾身癱軟,這可是欺君之罪,若是被打揭穿,他的一條小命不保矣!他的腦袋像是粘在地上一樣,再也抬不起來:“小人不敢……小人無能……娘娘饒命!”

  窅娘厲聲斥道:“到底是不敢還是無能?!”

  “小人……”

  “若是不敢,本宮即刻可將你剁碎了餵了狗!”

  郝翰嚇得魂飛魄散:“是……小人敢……”

  窅娘這才露出滿意的笑顏:“本宮知道你有能耐。”

  郝翰見窅娘神色稍霽,才知道自己從鬼門關走了一趟,擦了擦額上的汗說道:“小人的祖傳秘方中的確有這樣的一劑神方,可讓婦人出現滑脈有孕之狀。就算是天下的神醫也能被蒙蔽。”

  “那不就是了麼?”窅娘笑意蹁躚,“本宮相信你。要知道,這世上,除了本宮,想要再遇到一個欣賞你的伯樂,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郝翰渾身濕透地從茗淳宮退了出去,取了閣樓上的祖傳秘方,如法制了一副藥劑,又親自端給窅娘喝了。

  這一切自不在話下。

  ……

  ☆、第五十八章 主宮位(1)

  這一年,宋軍大破南漢。

  南漢後主劉鋹被俘的消息傳來,光政殿燭火冉冉,靜籟無聲。

  國主如坐針氈來,聽臣子們敘說那宋軍是如何連破昭、桂、連、賀四州,如何長驅直入;那南漢軍又是如何腐敗,是如何潰不成軍;至於那後主劉鋹又是如何昏庸無知、奢侈好淫,被俘後又是如何嚎啕大哭、笑話百出,更是說得繪聲繪色,仿如說書般那樣激揚頓挫。

  國主面色沉沉,眉頭緊鎖,“說夠了沒有?!”

  那尖嘴猴腮的臣子嚇得一哆嗦,縮著脖子不再吭聲了。

  殿中的燭火被風一吹,跳了幾跳。

  潘佑心思沉沉:“趙皇強勢,有‘臥榻之側,豈容鼾睡’之語,北軍強勁,南下勢如破竹,十國之中如今只剩下我朝和吳越,而我朝廷處於夾縫之中,若一旦起戰事,前後夾擊,再無回天之力,實在是危殆矣!”

  身為知制誥的張洎如今亦是國主的近臣,他怒道:“潘大人何必要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就算那中朝皇帝想要南下,他又能渡得過天塹長江?”

  張洎此言不假,國主心中稍感慰藉,“長江滾滾浪濤,虎踞龍盤,朕命在沿江一帶加強巡戒,大興水師,它強宋再強,難不成還要插翅飛過來?”

  潘佑直言不諱道:“長江雖險,但也並不可高枕無憂!若是北宋水師一旦操練有所進益,渡過長江就如履平地!”

  張洎強辯道:“潘大人還真是杞人憂天,十多年前淮南之戰,反覆搶奪據淮河的正陽橋,可見宋師極不習水!況如今我朝良將銳兵準備充分,還怕什麼?”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直爭得面紅耳赤,兩人向來不和睦,如今張洎升職,自然更是明目張胆地反對潘佑政見。

  底下的韓王、陳喬、李平等一干人都是插不上嘴,那老臣徐鉉更是個和稀泥的,索性閉目養神,自動屏蔽他們的爭執聲。

  國主聽到心煩,揉了揉突突跳的額頭,鬱郁道:“你們倒是讓朕想起了一人,十多年前的淮南之戰中,皇甫大將勇猛赤膽,讓朕至今追思。如今他的皚皚白骨大概已經化為了一掊土吧?若是他現在還能活著,朕又何必有如此憂懼?”

  張洎乘機進言道:“既然國主有思慕將才之意,不知國主可還記得皇甫繼勛?”

  國主略一沉吟道:“朕當然記得,他是皇甫暉之子,朕聽說他少年英才,頗以吏事稱道,他如今安在?”

  韓王道:“皇甫繼勛如今身為饒州刺史,此人豪邁,的確有他亡父遺風!”

  國主點點頭,對張洎道:“你替朕擬旨,擢皇甫繼勛為神衛統軍都指揮使,將此人好好磨礪磨礪,將來可有用得著他的地方!”

  潘佑大驚,忙道:“官家萬萬不可!皇甫暉身為烈將,但他的這個兒子卻是人中敗類,他毫無戰功,更無將才,徒以家世招搖過市而已!”

  張洎不失時機地反諷道:“在潘大人的眼中,大概只有潘大人自己才不是人中敗類吧?”

  潘佑無暇與張洎爭辯,請求國主道:“官家勿要聽信一面之詞,請三思啊!”

  當年,皇甫暉鏖戰悲壯而死,金陵百姓哀痛不已,幾乎奉皇甫暉為神,皇甫府上也因此美譽冠城,皇甫繼勛作為府上唯一的兒子,從小就生活在父親的蔭庇之下,靠著庇蔭置了各種產業,富甲天下。

  這皇甫繼勛偏偏是金陵城中最紈絝的貴族子弟,府中名園甲第,冠於金陵,又蓄養舞妓聲妓。

  往來他府上的,都是朝中最得力的權貴,譬如張洎、韓王等人自然與他結交頗深,平時也不知受了他的多少好處,此時自然是要幫襯他。

  此人怎堪擔當重任?

  只可惜國主被蒙蔽,反倒是責備潘佑道:“潘佑,你總是雞蛋裡面挑骨頭,也總是看人不順眼。‘虎父無犬子’,朕賞識皇甫一家,就算皇甫繼勛不似他父親身經百戰,但他的身體裡流的一定是英雄的血!朕正要好好磨礪磨礪他!”

  這時,姚海上前在國主耳畔邊低語數聲。

  國主神色大震,匆匆讓眾人退下,自己亦起身匆匆離開了光政殿,直奔茗淳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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