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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皇子。嘉敏的心倏然一動,心底里的期盼之情越加急切。

  姐姐的孩子,如今一定長大了不少吧?姐姐英年早逝,她的這個孩子年紀小小便失了母親,想來也是十分惹人憐愛。

  只是這一等,又是半個時辰過去,殿門處依舊沒有動靜,太監站在門廊上翹首以望,還是望不見人影兒。

  眾人都坐得有些乏了,依然沒見到皇子前來,數個金爐里的香獸都幾乎燃盡,殿中越來越冷,太監上來換了一撥香獸,眾人才覺得暖和些。

  終於,外面傳來了靴履雜沓之聲,隨即,一身華服但有些單薄清瘦的半大孩子走了進來,他的臉有些蒼白,小嘴微微撅著,似乎含了一絲憤憤,極為不情願地淡淡道:“兒臣拜見國後娘娘。”

  說完,他只是直挺挺地的站著,神情極為不恭。

  溫修容溫言提醒道:“見了母后是要行跪拜大禮呢。”

  怎知這句話讓皇子受了極大的刺激,皇子的憤懣之氣像是滿溢的江水,一瞬間就衝破了決堤:“不!她不是我的母后!我才不會對她行跪拜之禮!”

  皇子稚氣而憤憤的言語響徹在大殿中,嗡嗡地迴蕩在金絲楠木柱之上,驚得闔宮的嬪妾面面相覷。

  嘉敏滿腹熱誠的憐愛之意被皇子生生地頂了回去,心驟然之間像是墜入冰窟一般。

  她安慰自己,皇子年小,她既是貴為一國之後,又何必與一個稚子計較,於是溫婉地笑了一笑,替皇子整理好帽上的冠帶,憐愛道:“幾年不見,仲寓長高了不少,越來越像個大人。只是還要好好用膳,本宮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長得比你還高呢!”

  皇子厭煩地拂開了嘉敏的手,退避三尺道:“國後娘娘請自重!”

  嘉敏再好的修養也經不住皇子的這一番抗拒,笑意頓時凝在了臉上,全然不知為何皇子這般厭惡她。

  溫修容沉了臉,輕聲呵斥道:“仲寓,不得無禮,這是國後。你還不下拜?”

  皇子冷冷道:“孩兒心裡的國後從來就只有母后一人,任何人也別想讓我認她為國後娘娘!”

  溫修容眸中顯現慍怒之色,嘉敏見她似要訓斥皇子,忙溫言制止道:“稚子之言,姐姐就不要和他計較。”

  皇子聽到這番話,對嘉敏冷哼一聲:“用不著將我當做小孩子,你自己做過什麼事情你自己最清楚!若不是你害了我的母后,這個位置永遠都輪不到你坐!”

  溫修容唬得站了起來,蒼白著臉道:“仲寓!不要聽信旁人言語,國後娘娘的清白早已洗淨。”

  “洗淨?在父皇的心裡已經洗淨,可是在我的心裡,永遠都洗不乾淨!”皇子怒氣沖沖地說完,拂袖而去!

  周嘉敏起身想要追上去,可皇子已經如一卷寒風一般,倏然間就不見了人影。

  大殿裡明明坐滿了人,一時間卻是鴉雀無聲,誰都不敢吱聲,只是互相遞著眼色,數位嬪妾紛紛起身告退,頓時,殿中的氣氛更是詭異肅靜。

  頭上的髮髻鳳冠太沉重,嘉敏單薄的身子晃了一晃,幾乎就失了莊重儀雅的儀態。

  溫修容上前攙了她一把,低低勸說道:“妹妹別往心裡去,等到仲寓大了一些,就會懂得妹妹的為難之處,到時候也會為今日的不敬之態羞愧致歉呢。”

  嘉敏覺得頭有些滯重,略略扶了扶前額,笑著搖了搖頭道:“我並不介意皇子的無禮,換作是我,也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只是我太過心疼皇子,他年幼失母,又無兄弟姐妹,實在是孤單,我只想多憐愛他一些,在飲食起居上多關照他一些,像姐姐生前待他一般……只是,我竟然不能親近於他……”

  “妹妹急什麼,往後的日子還長遠著。再說妹妹對皇子的關愛之意猶如春雨一般,潤物無聲,就算是石頭也會被捂熱,早晚有一天皇子的那顆堅硬的心,也會被妹妹捂熱的。”

  經過溫修容這一番勸說,嘉敏的心中方才好受一些,眷眷地看著溫修容,執了她的手道:“果然姐姐在身邊,妹妹才覺得心裡落了地。”此時,四下里無人,嘉敏以姐妹相稱,不知不覺間又將兩人的感情拉攏了幾分。

  溫修容走出柔儀殿,裴良人在她的身後擊了數次掌,贊道:“妙!妙!真是妙呀!好一個妹妹長妹妹短的,溫娘娘今日唱的好戲,真叫嬪妾感動呢!”

  “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溫娘娘別打著啞巴謎了,國後年小,看不懂溫娘娘的把戲,可卻瞞不過嬪妾的眼睛。”

  “然後呢?”溫修容轉過身,看著裴良人那張毫無挑剔的臉,悠然問道。

  裴良人愣了愣,她本想以此來威嚇溫修容一番,沒想到她竟是如此不在意,一張粉白的臉變得通紅,咬了銀牙道:“難道溫娘娘就不怕嬪妾告知國後你的貌合心離、狼子野心麼?就不怕嬪妾在她面前揭露你的真實面孔麼?!”

  溫修容不以為意地冷笑一聲,慢慢靠近裴良人道:“貌和心離?狼子野心?真實面孔又是什麼?”

  裴良人被她逼得沒了去處,身子差點就矮下了半分,氣勢上也輸了不少,她強撐住道:“你自己心裡明白!這宮裡的人最不希望周嘉敏回宮就是你了,我不相信你真的將她當做姐妹。”

  “那你去告訴國後呀!告訴國後本宮想要害了她,告訴國後本宮想將她趕出宮去。本宮是看著她長大的姐姐,與她情義深重,你去告一狀試試看,看看她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本宮的話。”

  溫修容冷氣幽幽地說著,字字句句都像是鞭子一鞭鞭敲打在裴良人的耳朵上,敲得她的耳朵嗡嗡作響。

  裴良人紅了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以本宮與國後的姐妹情分,在她面前多言幾句,說說你當年是如何與窅美人勾結,如何害死皇子,如何買通尼姑誣陷國後,只怕你這顆美麗的腦袋就要咕嚕嚕滾在地上了。”

  “你……你都知道了……你是怎麼知道的……”裴良人氣勢皆無,額冒著冷汗,渾身癱軟地跌坐在廊下的木椅上。

  溫修容唇角帶了些譏誚:“瞧把妹妹嚇得,妹妹以後還要靠這幅好皮囊去爭一點兒恩寵呢,這花容失色的容貌多可惜呀。”

  裴良人的話已經說不清楚,慘白著嘴唇,戰戰兢兢地問道:“你……不會,不會真的……”

  “你放心,”溫修容笑了笑,“本宮知道你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又如何?如今的情勢你也不看到了?坐在國後位置上的不是你,也不是本宮,咱們兩呀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衰俱衰,本宮要是讓國後斬了你的腦袋,豈不是打自己的臉麼?況且今天殿堂上還要感謝你唱白臉呢,若不是你唱白臉,本宮又怎會唱紅臉博取了國後的好感?”

  裴良人如釋重負,臉上的肉跳了跳,終於憋出一個比哭難看的笑容:“嬪妾,嬪妾感念溫娘娘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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