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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抽抽鼻子,些許哽咽,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只是有點想娘親了。雖然已經不記得什么娘親的模樣,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可感覺上依稀記得,在以往每逢過年的時候,娘親好像也這般說過的。”

  她溫柔的摸了摸我的頭。垂下了眼。

  “可是現在,我…只是一個…”話噶然而止,哽咽著說不下去。淚水被拼命的限制在眼眶裡,不住的打著轉,手指擺弄著衣擺。離一句話不說,只是抬起頭,靜靜的凝望著我。將她的手輕輕的,悄悄的覆在了我的手背上,心突然就鬆弛了下來,似乎卸下了千斤的重擔,讓我覺得安心。一言不語,就化解了心扉的千言萬語。

  風吹熄了青燈,月色撩人,蒙上了一層朦朧,黑暗中,依稀見到離的臉,溫和的一如沒有波瀾的湖面。她輕輕的將我脫下的衣衫疊起,整齊的擺放與床頭。

  悄聲說道:“注意添衣,別涼了。”我能感受到她傳遁過來的溫度,抽了抽鼻子,將裡面的液體狠狠的吸了回去,帶點抽泣的嗯了聲,並使命的點了點頭,生怕她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她緩緩的合上門扉,隔著竹牆,我能聽到她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消失在黑夜裡。在這樣的黑夜裡,在等待曙光出現的時光中,她將回憶著她的過去。

  白天,我總喜歡在竹林里閒逛,映著陽光,追逐著鳥兒,讓樹影斑斑駁駁的打在我的身上,若隱若現的黑色和灰色,間隔著出現,讓我一半處於光明,一半處於黑暗,仿佛成了兩界交界處的存在。

  如往常般的閒庭信步,我漫不經心的在竹林里穿梭,一個黑影竄過,驀地回頭。此番,我誤以為是籬,可是除了搖曳的竹影,只有斑駁的光線灑於地面,在過於幸福的時間裡總有中虛幻感。

  而這種感覺不是第一次出現,在與璃相處的數月間,總有黑影在四周時不時地盤旋,待到迴轉頭時,卻依然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一種被遺棄的錯覺。

  我不再為這種小事所擾,掃去頭腦里莫名的擔憂,往前行走著。可就在抬頭的瞬間,卻看到了一襲飄動的黑衣,陌生,我的第一反應。

  從頭至尾的黑,讓人不覺一顫。鷹般犀利的目光,直直透過身體,越過靈魂,似乎將我的一切看透。

  一股徹頭徹尾的寒意在每個細胞里蔓延,滲透。

  我用驚疑的眼神注視著他,半晌無語。而他,似乎鐵了心要和我對視。

  空氣凝結成冰,山嵐席捲,僵持之外還是僵持。

  實在受不了那刺骨的目光,也無心在此地多做久留,他的出現讓我感到了一股從內到外的寒意和驚恐,我似乎認識他,又似乎對他一無所知,他離我似乎很遠,又仿佛很近,我和他之間似乎存在著一種羈絆,一種非直接的羈絆。

  我微微咳了聲,清清嗓子。

  “這位兄台,你……”我話未完。

  “你就是曛?”毫無疑問感的疑問句。臉上連一根神經都未抽動,宛如帶著面具般,不僅使我懷疑我是不是幻聽。可是明明白白冰冷的語調在修竹間迴蕩,層層蕩漾。

  我皺了皺眉,不喜歡這樣的說話腔調。這種盛氣凌人,居高臨下的語氣,讓我覺得自己的卑微和無用,聽得我心裡很不受用。

  他的視線捕捉著我臉部的每一個細微表情變化,似乎要從中發現些什麼,可除了不耐之外也找不到任何可取的線索。

  我的眉頭皺得更深,他卻依然不為所動。

  “這位兄台,請問有何貴幹,我可沒閒情逸緻和陌生人噓寒問暖。”對於不認識的人,為何要糾纏不清。“如沒什麼事的話,請讓道。”我的口氣里明顯顯示了不滿,生硬卻又十分客氣,全全都是客套話。

  他依然面無表情,不上前來,也不讓開。只是用利刃般的目光逼視著我的臉。

  難道臉上有什麼東西,我不自覺的抹抹臉。他似乎被我的舉動所迷惑,冰涼的眼神里透出一絲詫異,不知所措。

  看樣子是他有問題。我左邁一步,你不動,我動總可以了吧,打不過,難道要躲不過。

  不過這次卻是連躲都躲不過。

  “你是曛?”他又一次沒有感情的提問。

  本來心情就不好,還碰到個白痴的主。

  “你是聾了,還是存心找碴,到底有什麼事不能快點說清楚啊,白痴的問題不需要問兩次吧。”我在一邊急躁,他卻依然慢悠悠的吐字,刺激得我抓狂。

  “在沒有得到你的明確答覆前,我不能把事情透露給你。”機械般的公文答覆,好像一隻被操縱的傀儡人偶 。

  “你……”簡直有暴跳如雷的衝動,本來很想反駁,不想說就算了,本姑奶奶還沒這個空閒呢。可是要忍耐,再忍耐,衝動是魔鬼。

  我深深吸了口氣,用最為平靜的口吻回答。

  “在下就是,請問有何貴幹?”心裡默默祈禱,希望這個機械腦不是要殺我前確認身份,雖然我不認為我的價值值得他人追殺;現在卻更希望這個機械腦能口齒伶俐點,把事件三言兩語完結了,免得耽誤我辦事。

  依舊不急不緩的語氣,依舊半死不活的表情,看得人更為火大,人怎麼能這樣活著,也太無趣了吧。天天掛著面具,不累?

  在他回答之前,我的心裡已經飛速運轉了數不盡的問題,並試圖在其間擠出一個算作友好的笑容,即使笑得比哭更難看。

  大概是被我的表情噁心到了,在細微中可以看到他的眉間微微一蹙,旋即又恢復冰山狀態。

  他冷冷的說道:“主公有密令給你。”

  毫無平仄的語調,讓人生厭。

  主公?搜索,在搜索,可是除了迷茫還是迷茫。我用迷離的眼神望向他,一臉的茫然。

  又一次被我鎮住,這次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臉部神經止不住地抽搐。

  “靈狐族族長——曌大人的密令,接令!”完全是台詞一樣的重複,仿佛已經練習了不下萬遍。我不禁膜拜這位仁兄,在這種狀態下還能宣講的一板一眼。

  霞光披滿了我們的身影,地上的影兒被不住地拉長,斜斜的撒落在鋪滿地的青色竹葉上,而風,又將墨綠與灰黑的交錯撕裂。

  密令里的內容讓我過度震驚,霎那腦子一片空白,天昏地暗,天旋地轉,日月星辰似乎紊亂了它們的運行規律。

  這一切都是在夢境中吧,誰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是一場騙局。可是為何是如此的真實。我想驚呼,卻由於過于震驚,只能張著嘴發不出一個音節。我想哭,卻只能睜著空洞的雙眼。

  我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我不相信。即使我再堅強,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失去的記憶,被一紙密令戳破,在縫隙中隱隱約約的呈現,撕扯著我頭疼欲裂。原來我一直欺瞞著自己,封鎖著自己,全是因為原先的那個我,滿腦子只想著變成強者,為父母報得血海深仇,可是那個仇人竟然是璃,結局竟然是要以殺死璃為代價,我辦不到,叫我怎麼能下得了手。我選擇了忘記,是逃避,也是放手。可是當一切明了之際,我該怎麼辦,我的大腦里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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