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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集上的海捕公文,貼的是楚蕭,畫的是他那張清雋白皙的臉,素樸寡淡,倒沒了真人的生動婉轉。

  經過她身旁的時候,葉雲故意擦著她的肩膀走過,表情森然,“小桃, 這是陳王的意思。”

  是陳王的意思, 但絕不只是陳王的意思。

  入了夏,夜裡睡得也都晚了些, 穆娉幫著葉雲整理書房,不經意開了一副畫卷,邊邊角角已經起了毛邊,似乎經常打開來看。

  捲軸是烏金木的,看上去有些眼熟, 她扭頭看了眼門外,平靜無瀾,畫上那人的粉唇微啟,眉目緊促,那日畫師給自己作畫的時候,順便給穆桃畫了一幅,當時,是讓府里的下人把自己那幅送到平陰侯府的,看這樣子,原來早就弄錯了,因緣際會,不過就是這般荒唐。

  畫像上的人心不在焉,英氣十足,懷了滿腹心事,又怎會坦蕩無恙,穆娉收起畫卷,只覺得心口那股悶氣憋得實在難受,又無法跟葉雲坦白,自然積壓下去,桎梏無解。

  那個送畫的小廝,若是讓她看見了,一定要狠狠的打板子,這樣的事情,忙中出錯,最最緊要關頭,活該被打死,那現如今留在穆府的畫像,若是不妨被外人瞧見了,豈不是要鬧笑話。

  姐夫手裡竟然留著小姨子的畫像,日日觀摩,這樣的心思,讓她如何自處。

  康家藥鋪的康妙雪近幾日走動頻繁了些,大約是跟葉雲搜查楚府有關,總是若有似無的過來探聽消息,刻意卻又顯得理所當然,每回過來拿的補品,都是上好難得的,饒是見慣了世面的穆娉,也捨不得推至門外。

  故而也就跟她多說了幾句,康妙雪那點心思,穆娉只一回便看明白了,提到楚蕭時候的緊張,就跟家裡的穆桃一個德行。

  難怪當初從藥鋪買藥的時候,她慷慨贈送,還細心講解藥粉的用法,想來也是借自己的手,除去競爭對手罷了。

  粉嫩的指甲有些單薄了,那些藥粉多日不塗,手指竟有些受不了,乾澀澀的難受,從梳妝盒裡打開那瓶藥粉,又小心翼翼的塗到自己的指甲上,塗藥前吃的那粒藥丸,每回都不能忘。

  當真毀人於無形,當初自己就不該心慈手軟,私自卸了藥粉,倒是穆桃,臉上本來長的斑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用量不足,自行消退了。

  她輕輕揚了揚手掌,殘餘的那些落在地上,晶瑩剔透的好看。

  世上的東西大多如此,越是好看,越是有毒。

  許久沒回娘家,也該走動走動了。

  回府前,她特意將腰圍裹得厚實了一些,上回母親高興,這次自然也不能失望。

  紅珠與青安緊隨其後,兩人一路默默無言,穆娉自從嫁入平陰侯府,與先前在穆府的情形已經大不相同,雖然杜氏不曾為難,可是數月仍然沒有喜訊,杜氏難免心急。

  私下裡,竟然瞞了穆娉找過幾次行腳大夫給她看病,唯恐她身子軟弱,撐不起她葉府的子嗣。

  故而如此,穆娉還要在穆府強裝無事,兩人對看,皆是嘆了口氣,不便多說什麼。

  主子的榮辱事關自己的臉面,這幾日平陰侯府的有些人便開始作祟,竟敢苛待穆娉的吃穿用度,興許也是因為葉雲喜歡留宿軍營所致,某些空穴來風不無道理。

  皇上賜婚,葉雲不得已才會娶自己主子,這樣的風言風語傳了很久,只差落在杜氏耳中。

  穆夫人老遠便迎了出來,唯恐穆娉稍有閃失,腹內的孩子也不安穩,除了穆占清,旁人她也沒敢多說。

  穆娉到處沒見著穆桃,忍不住問了母親,誰知那人一臉笑意,湊在她耳邊小聲說道,“陳王前些日子來與你父親定了日子,等月夕便迎娶穆桃,這些日子,也不知穆桃是不是過於歡喜,整日傻笑,十足的憨像。”

  “母親的意思,小桃對那陳王,也是喜歡的?”

  穆娉皺了眉頭,手上的散粉熠熠閃光,看到穆夫人心頭一緊,“娉兒,你如今身子不一樣,這種東西還是少用的好,萬一對孩子不好,後悔來不及的。”

  經她提醒,穆娉方才意識到手上的散粉有些太過招搖,隨即淡然一笑,“母親,莫要擔心,我已經找大夫瞧過,不打緊的。”

  “那就好,我瞧著,小桃大約是喜歡陳王的,要不然,以她的性子,早就鬧了,可自從宮裡入選到現在,她一直安分守己,也沒做出出格的舉動,我與你父親,很是欣慰。

  陳王現在權勢如日中天,皇上內虛,雖然看起來無恙,但是,知情的太醫說,撐不了多久了。”

  最後幾句話,穆夫人壓低了嗓音,只與她一人說道。

  穆娉心驚,這樣大的事,除非葉雲不知道,否則,為何不同自己講,保不了哪天,新皇就會登基。

  穆占清是與穆桃前後腳回府的,看見穆娉,穆桃臉色微變,當著父親母親的面,自是不好表現出什麼異樣,端莊的喊了聲姐姐,便準備去自己屋裡換衣服。

  誰想穆娉竟跟了過去,穆桃也不減速,回頭瞥了一眼,淡聲問道,“姐姐,可有事找我?”

  “小桃,我去你房裡說道說道。”

  她的裙擺有些礙事,本就走得慢,幾乎跑了起來才能追上穆桃。

  “你有什麼話便說吧,姐姐,我一會兒換衣服,不太方便。”穆桃停住,穆娉險些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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