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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猜測也不是沒有過,羅綺雲驚詫於楚蕭的淡定,她抓著一旁的茶杯,略微謹慎的問道,“你不好奇?”

  “夫人想讓我替你報仇,殺了吳仁海,因為吳仁海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他用了詭計,陷害父親,可是我想知道,當初的所作所為,是如何進行的,我要詳盡知悉,而不是泛泛而談。”

  羅綺雲的面前黑漆漆的,她聽著楚蕭的聲音,恍然如夢,那些事情,太過慘烈,若說自己無辜,也不是能摘得乾淨。

  一番話講完,楚蕭看著羅綺雲沉浸於往事不能自拔的神態,自然對她又恨又憐,左右是個沒有主心骨的,果然吳仁海憎恨父親在朝時的勢力,趁他北征,與秦國內賊合謀,一代名將,毀於疆場。

  以出賣楚國利益為前提的陰謀,都是狹隘自私的,吳仁海如今在楚國隻手遮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皇帝,他根本不把旁人放在眼裡。

  而羅綺雲想利用楚蕭報仇,未免有些兒戲。

  “吳仁海身子有病,這幾年尤其厲害,楚公子,你是妙手神君,自然知道如何接近他,至於手段,有些藥草不是不會立刻斃命嗎,那就等你離開楚國,再讓吳仁海去死,又有何難。”

  “夫人當真恨他入骨?”

  “我恨不得他千刀萬剮,死無葬身之地,我與他少年結髮,沒想到一朝得勢,竟然想要殺我,如今雙目盡毀,我娘家亦被他剷除,楚公子,我身上所背負的仇恨,不比你少,若非這些信念強撐我,這麼多年,我怎麼可能活下來。”

  羅綺雲身後的兩個丫鬟,都是從羅家陪嫁過去的,忠心不二,所以才會在羅綺雲落難之時,不離不棄,流落秦國。

  “夫人的意思,是想我除去吳仁海之後,才告訴我秦國的那個內賊,而現在,不管我如何乞求,你是決計不會說的?”

  楚蕭的手指摸索在輪椅上,似乎在掂量這件事情的可行性,自己與父親長相相似,如果要去,必然需要掩飾一二,幸好方夏是此中高手。

  “權之,方夏何時與我們匯合?”

  “那丫頭說這兩天,也沒有準信。”

  就在此時,樹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便是女子爽朗的笑聲,“張權之,你看看我是誰?”

  裹著翠綠的袍子,頭上的烏髮簡單的盤在上面,手中持一把長劍,比劃著名擱在了張權之的肩膀上。

  “呆子,我在上頭聽了許久了。”

  “看來方夏的功夫又長進了,連我都不曾察覺。”楚蕭看著並肩站在一起的兩人,分外養眼。

  “公子,你慣會打趣我,我都跟你對視了,要不是你佯裝無恙,我哪能潛伏到現在。”

  劍回鞘內,方夏一把摟住張權之的肩膀,對著他的臉吧唧一口,“讓我看看,瘦了沒?”

  張權之臉紅的別過頭去,一手撫在上面,用力搓了搓,仿佛十分嫌棄方夏的口水。

  “呆子,你敢再擦,再擦我還親。”這話管用,張權之的手當即垂了下去,人也快步走到楚蕭旁邊,與方夏隔開一段距離。

  “公子,你看看張權之,太討厭了。”

  方夏佯裝扭捏,這一舉動讓楚蕭心情大好,“你們兩個,我看過些日子能喝著喜酒,方夏,不是恭維,你的功夫,確實長進太多,我瞧著,比權之還要好些。”

  “哪有,這丫頭就輕功好一點,要論功夫,她怎麼會是我的對手。”張權之說完,又被方夏一眼瞪了回去,乖乖窩在楚蕭身邊,再不敢還嘴。

  “楚公子,你們好生商量,十日之後,我在此地等你消息,否則,另外那人的名諱,我是寧可帶到棺材裡,也不會吐露半分。”

  羅綺雲的手搭在那兩個丫鬟胳膊上,從容的就像正常人一般,十幾年的仇恨,終於等到願意為她手刃的那個人。

  傍晚他們在汴州的一家客棧落腳,張權之和方夏去外面打聽路程,沒想到回來的時候,卻滿腹憂慮。

  楚蕭正在寫字,多日未動筆,有些生疏,許是聽見張權之的焦躁腳步,他放下紙張,淡淡舒了口氣。

  “你再這麼走下去,樓下的住客非得上來找你,有什麼事,索性說出來。”

  張權之定下,右手握成拳頭,擊在左手的掌心。

  “公子,葉雲死了。”

  手中的筆吧嗒落下,將那張書寫工整的字帖染了烏黑髒膩,“你說什麼?”

  “公子,葉將軍,沒了,這幾日才傳到汴州,算算,應該走了好些日子了。”

  張權之把話說完,才看見楚蕭愣住的臉。

  “公子,節哀。”

  停了半晌,雖然面色無異,可聲音裡頭帶了清冷的顫抖,“權之,我還未對葉雲道歉,他怎麼會走了。”

  這話讓張權之聽了沒來由的傷心,“罷了,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房中無酒,他把筆拾了起來,又換了張紙鋪好,腦中過了幾遍與葉雲把酒言歡的場景,復提筆寫了一篇殤賦。

  就著房中的炭火,他把那篇殤賦放了進去,火苗吞噬著每一個字,就好像在撕咬葉雲的身體,楚蕭閉了眼睛,物是人非,有些人,不是自己想留,就能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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