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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托亞點點頭,草草地在其筆記本上記下了這句話。

  “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告訴我們這個裝置已經在這裡放了多久?爆炸前它已經在這裡安置了多久?蘭迪在房子裡一看到我就離家出走。我發現很難相信,他能夠有時間找到這兩個裝置,把它們拉來拉去,然後將一個放在第一街,一個放在這裡。我也不相信他會笨到留下這麼明顯的痕跡。這些東西也許是圈套。我想要知道,如果這些裝置是在以前放的,或者說,如果真的確定了運動的方向,那現在就請人為此作證。”

  “你說到點子上了。”蒙托亞說。

  平科恩晚了幾分鐘來到,艾倫走過瀝青地去見他。他和局長談了一會兒,報告了發生的事情和已經知道的情況。平科恩說他要接管現場,艾倫默認了這個意見。他自己感到彷徨,想阻止局長所提議的方式。他們兩人有相反的調查風格和下令方式,艾倫從其經驗知道,最好是讓平科恩執行他的方式,然後等他離開以後再改過來。把時間浪費在這些毫無意義的程序性對抗上是不值得的。

  艾倫走過人行道上的屍體,在照相機的閃光燈下發現了乾枯的血跡里有黑色的東西。他覺得有點激動、緊張、不放心,但這不光是由於殺人案,不光是由於蘭迪仍然在外面某個地方這一事實。他的不安更多的是個人方面的,但是,他不能把它很好地結合,他不能把它帶到他意識的最前方;這一點困擾著他,甚至使他更煩。他在黃帶周圍走著,沒有理睬那些向他提問、伸長脖子呆看的人。然後他從用做現場行動基地的巡邏警車車篷旁邊走過,在咖啡杯和照相機中間,他看見了一張非尼克斯的地圖,地圖上今晚發生殺人案的地點都標上了紅色的“X”記號。

  他立即明白了是什麼東西使他煩擾。

  這個位置離凱茜最後被送進去的醫院很近。

  他搖了搖頭,看著遠方。這根本不合邏輯。蘭迪根本就無法知道她在什麼地方。他在救護車來接她以前,早就離開出走。即使他隱藏在某個地方並看到了救護車,他的推斷能力也不至於老練到揣測出她是被送進了醫院。即使他以某種方式了解到她被送進了醫院,他也無法知道是哪一家醫院。即使他不可思議地知道了那一家醫院,並且接著又設法到了那裡,他也無法通過警衛和監視設備而進到她在三樓的病房。

  然而……

  然而艾倫仍然擔心,感到緊張。蘭迪已經做了一般人們認為不可能的事,好幾次不可能的事,許多次不可能的事。他知道他不應該知道的事,做了他不應該做的事,用不正當的、獨特的、可憎的方式殺死了許多人,究竟多少人,上帝才知道。

  他不想讓男孩在靠近凱茜的任何地方。

  艾倫從平科恩和其他苦察這裡向遠望去,沿空蕩蕩的街道往下看德·奇里科的所有角度和樹陰。大概只是他自己的妄想狂症在作怪,但是,今天晚上的一切看來都充滿了恐嚇的預感,甚至布滿星星的夜空似乎也有威脅性。他感覺到有一種衝動—不是衝動,而是需要去看望凱茜,消除他自己的疑慮,表明她一切都好。他向後轉向調查人員。這裡的局勢都處於控制之下,初步的調查結果幾乎就是總結性的。除了對他們(已經熟悉工作的人們)的工作實行監督外,他已無事可做。

  而平可恩就在干那件事。

  他急匆匆地回到局長命令一個新手幹活的地方,再一次從緊挨著人行道那個商店門的下邊收取指紋。

  “我打算花很短時間到醫院去一下,”艾倫說,“我回頭到局裡見您。”

  “打算去看一下女朋友?”

  “是。”艾倫說。

  “好吧。但是你必須儘快回來,我們這裡需要你。對我們大家來說,這將是一個亂糟糟的夜晚。”

  “是。”艾倫跑過大街時,揮了揮手表示道別。他進了汽車,啟動引擎,倒車出發。

  他知道,既然打算去醫院,應該感覺好一些,他應該覺得呼吸輕鬆一點。

  但是,他沒有這種感覺,他不是這樣。他胸中的緊張更加劇烈,當他加速沿街朝醫院駛去的時候,他打開了燈和警報器。踩著油門。

  第十六章在醫院

  一

  凱茜在床上坐起來。自從像孩子一樣為扁桃腺開刀以來,她一直沒有進過醫院,因此感覺有點奇怪,有點迷惑。她記得醫院是一個很大的迷宮似的地方,有幾英里長的彎來彎去的長廊,房間裡擺滿了怪七怪八的機器。但現在看來,要比她所記得的小得多,也不再那麼害怕,她記憶中的醫院不再是消過毒的地獄,而是更近乎於電視中所展示的友好的、有組織的醫療中心。

  她換了換在床上的姿勢,或者說,她想換一種姿勢,但是,她的身體沒有做出應該有的反應—她的右胳膊不能動,她軀幹的一側都是麻木的—不管她怎麼努力,總是事倍功半。

  她咕噥了一聲,把背靠在墊起來的枕頭上休息。她先前所體驗過的肉體上的疼痛已經煙消雲散,然而,她暫時不能工作這一事實就足以使她不能忘懷,並且那種激情在其腦海里越燃越旺。當然。並不是說,這種激情永遠都不會熄滅。蘭迪從後面猛地拉她胳膊並把它扭向其扭不過去的方向時,她經歷了那種極度痛苦的感覺,而且永遠也不會忘記。她曾經非常肯定地認為她會死去,她的腎上腺素極度興奮,以至於她的感覺都加強了。那地獄般見面的每一秒鐘都像照相那麼清楚地記錄了下來,永遠地刻入了她的腦海。她能夠非常完整地回憶起他是如何把她的胳膊拉脫位的,劇烈的疼痛幾乎讓她死去。她仍然看著他坐在她的頭頂上,仍然能夠感覺到他那小拳頭如何阻止了她自己強烈的自我保護的企圖,如何猛擊她身體上最易受傷的部位。她能夠聞到和感覺到他身上那黏糊糊的乾枯了的血,唾沫和流得長長的口水都落到了她的臉上,使她覺得像要嘔吐一樣。他就像地獄裡來的惡魔一樣,出奇的強壯,壯得令人難以想像;在那漫長的恐怖時刻,她所感受到的恐懼、灰心和無望在感情上給她留下了終身難忘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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