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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對自己不了解的東西總是很恐懼,阿林加洛沙這樣想。他不知道那些批評者是不是明白天主事工會曾使多少人的生活多姿多彩。天主事工會得到了梵蒂岡的完全認可和恩准。天主事工會是一個教皇個人的教區。

  近來,天主事工會發現自己被一種比媒體威力更大的力量威脅著。阿林加洛沙躲都躲不開這突然冒出來的敵人。雖然五個月前,這股不穩定的力量被粉碎了,但阿林加洛沙現在還感到心有餘悸。

  “他們不知道他們已挑起了戰爭,”阿林加洛沙一邊望著機窗下黑暗的大西洋一邊小聲嘀咕著。突然,他的目光停在機窗反she的自己的那張難看的面孔上,那張臉又黑又斜,還有一個又扁又歪的鼻子。那是他年輕時在西班牙做傳教士時被人用拳頭打的。這種身體上的缺陷現在基本上無所謂了。因為阿林加洛沙的世界是心靈的世界,不是肉體的世界。

  在飛機飛越葡萄牙海岸時,阿林加洛沙的教士服里的手機在無聲狀態振動起來。雖然航空公司禁止在飛機飛行期間使用手機,但阿林加洛沙知道這個電話他不能不接。只有一個人有這個號碼,這個人就是給阿林加洛沙郵寄手機的人。

  主教一陣激動,輕聲回話:“餵?”

  “塞拉斯已經知道拱頂石在什麼地方了。在巴黎。在聖敘爾皮斯教堂里。”打電話的人說。

  阿林加洛沙主教微笑著說:“我們接近成功了。”

  “我們馬上就能得到它。但我們需要你施加影響。”

  “沒問題。說吧,要我做什麼?”

  關掉手機後,阿林加洛沙心還在怦怦跳。他再次凝望那空洞洞的黑夜,感到與他要做的事相比自己非常渺小。

  在五百英里外的地方,那個叫塞拉斯的白化病人正站在一小盆水前。他輕輕擦掉後背上的鮮血,觀察著血在水中打旋的方式。他引用《舊約·詩篇》中的句子禱告:求你用牛膝糙潔淨我,我就乾淨;求你洗滌我,我就比雪更白。

  塞拉斯感到有一股以前從未被激起過的期待。這使他震驚又令他激動。在過去的十年中,他一直按《路》的要求行事,清除自己的罪惡,重建自己的生活……抹去過去的暴力。然而,今夜,這一切又突然回來了。他極力壓抑的恨又被召回了。看到過去這麼快地浮現起來,他覺得非常震驚。當然,和過去一同回來的還有他的功夫。雖然有些“生鏽”,但尚且能用。

  耶穌傳播的是和平……是非暴力……是愛。從一開始,塞拉斯就被這樣教導,並將教誨銘記在心。可這是基督的敵人威脅要毀掉的訓誡。用武力威脅上帝的人定會受到武力的回擊,堅定不移的回擊。

  兩千年來,基督教衛士們一直保衛著他們的信仰,抗擊著企圖取代它的各種信仰。今夜,塞拉斯已應徵參戰。

  擦乾了傷口,他穿上了齊踝的長的有兜帽的長袍。在平紋織的黑毛羊料子做的長袍的映襯下,他的皮膚和頭髮被襯托得更白。他繫緊了腰間的袍帶,把兜帽套在頭上,只露出雙睛來欣賞鏡子中的自己。車輪已經轉起來了。

  第六章

  從封鎖門下擠過去後,羅伯特·蘭登此刻正站在通往大畫廊的入口處。他正在朝一個長長的“大峽谷”口凝望。畫廊兩邊,陡峭的牆壁有三十英尺高,直插上面的黑暗之中。微紅的耐用燈光向上散開,把些許不自然的暗光投she到許多掛在牆上的達·芬奇、提香和卡拉瓦喬的畫作上。

  靜物畫、宗教場面、風景畫伴著貴族和政治家的畫像。

  雖然大畫廊里藏有羅浮宮最負盛名的義大利藝術品,但不少遊客認為這個側廳所奉獻的最令人驚嘆不已的東西卻是它著名的嵌木拼花地板。它是由橡木塊按一種令人眼花繚亂的幾何圖案鋪制而成的,能使人產生一種瞬間的視角幻覺,感覺它是一個立體網絡,遊客每移動一步都覺得是在大畫廊里漂游。

  蘭登開始觀看地板的鑲飾。他的眼睛突然停留在他左邊幾碼遠處的地板上被警察用條帶圍起來的一個物體上。他沒想到會看到這個。他匆忙跑向法希。“那,那地板上是一幅卡拉瓦喬的畫作嗎?”

  法希點了點頭,卻並沒看它。

  蘭登猜想這幅畫作的價值可高達兩百萬美元,可現在它卻像被丟棄的海報一樣躺在地上。“見鬼,怎麼會在地上!”

  法希看了一眼,顯然是無動於衷。“這是犯罪現場,蘭登先生。我們什麼也沒動。那畫是館長自己扯下來的。他就是那樣啟動安全系統的。”

  蘭登轉身看看大門,努力想像當時的情形。

  “館長在辦公室里受到了襲擊,他逃往大畫廊,從牆上扯下這幅畫,啟動了防護門。防護門立刻落下,誰也無法進出,這是進出大畫廊的唯一出口。”

  蘭登被弄糊塗了。“那麼館長實際上抓住了襲擊他的人,把他關在大畫廊裡面嘍?”

  法希搖了搖頭說:“防護門把索尼埃和襲擊者隔開了。殺手被關在外面的走廊里,他通過這個門開槍打死索尼埃。”法希指著懸掛在他們剛爬過的那個門上的一個桔黃色的碎片說:“技術警察發現了槍回火時的殘留物。他是透過柵欄she擊的。索尼埃臨終前,這裡沒有別人。”

  蘭登想起了索尼埃屍體的照片。他們說索尼埃自己把自己弄成那樣。蘭登望著前方的巨大的長廊說:“那麼屍體在哪裡?”

  法希扶正了自己的十字架領帶夾開始往前走。“你很可能知道,畫廊很長。”

  如果蘭登沒記錯的話,確切的長度是約1500英尺,是三個華盛頓紀念碑對接後平放的長度。同樣令人驚異的是長廊的寬度,可以輕而易舉地容納兩列平行的火車客車。走廊的中央間或點綴著雕像和巨大的瓷瓮,這些雕像和瓷瓮正好形成一條很有品位的分界線,把人流分開,一邊沿牆而前,一邊沿牆而回。

  法希不說話,沿著走廊右邊大步疾行,兩眼盯著正前方。這麼匆匆忙忙地從如此多的傑作旁走過,都沒停下來看一眼,蘭登覺得有失恭敬。

  不是因為在這種光線下,我什麼也看不到,他想。

  很不幸,暗紅的燈光使蘭登回憶起他上次在燈光柔和的梵蒂岡秘密檔案室的經歷。今晚和上次他險些喪命羅馬一樣使人忐忑不安。維多利亞又閃現在他腦海里。他已好幾個月沒有夢到維多利亞了。蘭登不敢想在羅馬的那樁子事過去才一年;他覺得恍如幾十年。又活一輩子。他最後一次收到維多利亞的郵件是十二月份,那是一張明信片,她說她正動身去爪哇海以便繼續在跟蹤物理學方面的研究——用衛星追蹤蝠鱝的遷徙情況。蘭登從未幻想像維多利亞那樣的女人會和他一起生活在校園裡,但他們在巴黎的邂逅激發了一種他以前從未感受過的渴望。他多年來對單身生活的好感以及單身生活帶來的自由感都被擊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過去的一年中與日俱增、始料未及的空虛感。

  他們繼續快步向前,但蘭登還沒看到屍體。“索尼埃跑這麼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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