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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陸淵想,“這罪孽死都難以償還了。”

  夏炎的生物鐘非常準時,離上班時間還剩十分鐘時會自動睜一次眼,只是睜眼後是起床還是接著睡就隨緣了。這天他準時睜了眼,發現自己在一張陌生的大床上,無論是被子枕頭,還是自己身上,都充滿了陸淵的味道。

  夏炎感覺自己像一隻被作上標記的獵物,陸淵就是標記他的猛獸。他起身想看看罪魁禍首死去哪兒了,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撲倒在地,這才後知後覺感受到某個尷尬的部位傳來微妙的疼痛。

  夏炎好不容易扶著牆站穩,卻透過落地窗上看到了佇立在一塊礁石上的陸淵,他面朝大海不知道在想什麼,衣袂在海風中上下翻飛,一副隨時都能被風颳進海里的模樣。

  “這王八蛋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呢!”夏炎低低咒罵了一句,胡亂圾上鞋沖了出去。

  “陸淵,”夏炎把鞋朝陸淵扔過去,大聲咆哮:“你混蛋啊,睡完不想認帳了?”

  陸淵應聲轉過身,有點意外地看著夏炎,他實在沒想到夏炎還能這麼有精神,他很想問一下夏炎身體如何,又怕這麼說會戳中夏炎的爆點,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到底是經過了一晚上的劇烈運動,夏炎光是走到陸淵跟前就已經花掉了所有力氣,隨便找了塊石頭坐下,氣喘吁吁地說:“你已經在我面前尋死兩次了,如果還有第三次,我真的不要你了。”

  陸淵足足愣了一分鐘——夏炎這話的意思是,是不尋死就要他?

  陸淵深深吸了一口氣,緩慢地說“夏炎,我殺過很多人,為了在傀儡師站穩腳跟,我殺了很多無辜的人,包括你父親。”

  夏炎:“我知道。”夏炎猜想大概就是那時候產生了創傷後應激障礙,導致陸淵用不了槍。

  “遠的我都記不清了,就說近的吧,任強的死應該算在我頭上,我故意把高濃度的Captive給了他,然後利用一早散布出去謠言加深恐懼,好讓警方這邊進度快一點,還有賀小年,他也相當於是我間接害死的。”

  “嗯。”

  “我身上還有毒癮,雖然戒毒一段時間了,但Captive沒有活著戒掉的先例,我自己也沒什麼信心,尤其昨天晚上又注射了一劑,只喝了小半杯‘著迷’就……就對你做了那麼過份的事。”

  “我知道。”

  “這些年潛伏在傀儡師的經歷,還有Captive,逐漸改變了我,你也知道面具戴久了就會長在臉上,我變得殘暴,冷漠,我無法產生同情心,我的倫理是非觀越來越薄弱,除了你以外,他人的生死不能動搖我半分,不管是老趙,還是徐晚清。”

  “嗯。”

  “夏炎,我已經不可能做回警察了,我的路已經走死了,怎樣都掰不正了,只能活成你最恨的樣子,這個任務是我走下去的唯一支撐,現在也已經完成了,我真的還有活下去的意義嗎?”

  “不是還有我嗎?”夏炎側過身,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一字一句認真地說,“你前半生都在為這些不美好的東西活著,後半生就為我而活吧。”

  夏炎感覺陸淵像是披著一個表面布滿尖刺的外殼,縮在沒有光亮的殼裡,不斷地往自己身上扎刀子,他的確殘暴又冷漠,但他殘暴相對對象就是他自己。所以,夏炎要拔掉尖刺,敲碎他的殼,親手把他從陰暗逼仄的殼裡拽出來,讓他好好看看太陽底下是什麼樣子。

  陸淵徹底怔住了,半晌沒說出一句話。

  夏炎被他直直的視線盯得有點不好意思,不自然地移開視線:“看什麼看,我不美好嗎?”

  渡海而來陽光灑在夏炎光裸的腳踝,纖細的後腰,寬大的睡衣襯托下略顯單薄的胸膛,布滿吻痕和牙印的脖頸,微微上揚的唇,翕動的睫毛,柔軟的頭髮。

  如果說溫柔可以具化成某個人,那一定就是夏炎的樣子。

  陸淵越過礁石,從背後抱住他,“不,你最美好了。”

  “喂,輕點,疼!”陸淵擁抱的姿勢太過用力,打亂了夏炎好不容易維持的姿勢,他已經逐漸適應的痛感又忽然尖銳起來。

  “對不起,昨晚我太粗魯了。”夏炎一喊疼陸淵就乖乖鬆了手,滿臉愧疚地杵在一旁,像個等候處刑的犯人。

  “嘖,你別把我說得跟被人強暴的無辜少女似的,哥哥我是自願的,”夏炎兩隻手臂朝陸淵一伸,“別那麼多廢話了,趕緊抱我進去。”

  陸淵得到赦免,雙手環過他的膝蓋和後背,抱著夏炎往大門走去。

  妄想竟然結了果。

  重查Nine的死刑執行記錄和張小文的生母時出現了交叉點,線索直接指向了劉雅欣的祖父,也就是劉氏集團的創始人,老人家已經八十多了,被捕的時候相當平靜。當年的Eleven是他親自挑選並培養起來的,傀儡師也是他一手建立的,而他的動機也相當匪夷所思——太平盛世只會讓警察越來越無能,需要罪惡來鞭策一下才會進步。

  他之所以會有這種想法,是他固執地認為殺害他大女兒的兇手因為警察的無能遲遲沒能找到,只是他大女兒的案件,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看來,都是一起沒有任何疑點的自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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